第四十二章 給敵人下套
秦衍會意,便對外面的人吹了個口哨,一個手勢讓他們別追了。
劉雲柯繼續在他懷中躺著,渾身仍舊冰涼,但身上整體的溫度卻已經在緩慢提升。
秦衍看了下外面的月色,明邇已經把青木的馬牽過來,換了上去。一路安然無恙,卻是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
秦衍:「那凌刃,在京城還有沒有親人?」
劉雲柯:「沒有,她是孤兒,九歲在街上乞討被我父親看中,買回來當作我哥哥的死士培養,在兩年前母親去世,我在皇宮內遇到刺殺,也是從那日凌刃才成為我的暗衛的。」
秦衍:「可是聽她自己說,她是你的死士。」
劉雲柯搖搖頭:「死士不過是我們的自我安慰罷了。她從九歲便跟著我哥哥,而跟著我卻只有兩年,雖然我用著也好用,但終究她還是我哥哥的人。
還有,又或者,就像你猜疑的,她最先的主人,很可能是楚寧遠。」
劉雲柯:「死士,一生能為一人生,為一人死,那得靠信仰來支撐。我劉雲柯是個什麼熊樣,我自己知道,所以,我不信,她僅僅是靠我的個人魅力而跟隨我的,而不是受他人所迫,被她原先的主人所交代。」
秦衍:「那剛才那人呢?你說他,是凌刃的相好?」
劉雲柯現在手已經在貼著他的皮膚取暖,整個人靠在他身上蹭著,凌刃,其實是並沒有相好的。
那人叫凌宇,是與凌刃同一批進來的死士,是父親為哥哥培養,最初的每年,每到逢年過節的時候,哥哥都會去殘忍的訓練基地去看他們。
為哥哥培育的暗衛、殺手在很多個基地都有,但是凌刃所在的那個基地活下來的,只有凌刃以及凌宇。
他們不是親兄妹,可以看得出凌宇對凌刃的暗中喜歡,這一點哥哥也跟她說過,說是他的兩名暗衛一名對另一名有意思,而另一名卻一直置之不理。
因為殺手最怕的,就是有自己的感情。
哥哥也怕,怕因此就會損失兩名大將,於是,或者也是從那時候起,哥哥就已經做好打算將凌刃送給她了吧?
可凌刃,秦衍又猜測可能是楚寧遠的人,那如果那樣的話,凌刃雖與凌宇是同一基地出來的,卻對對方毫無感情那也能說的通。
因為她本身便是楚寧遠的一枚棋子,是被楚寧遠派來的姦細,所以對於與她站派不和的凌宇,她不屑,也不願意接受。
劉雲柯講了許多,便覺得頭有點大,伸手推了推秦衍:「我累了。」
然後合上眼,也不想再想下去。
因為如果凌刃也不能相信的話,那她隻身嫁到這江東,就恐怕再也沒有可信的人了。
另一處客棧,秦沐然下馬車,因為現在他裝扮的是他表哥秦衍,而凌刃所偽裝的是那病弱的公主,秦沐然本想不管她的,卻是被她用力一拉,凌刃又對他擠了擠眼睛。
秦沐然無法,只得皺著眉頭將她抱下去。
此處是一家醫館,也是回臨安必經的一處地方,是季大夫的住址。
因為季大夫已經趕過去替公主把脈的事情並沒有張揚出去,在楚寧遠那裡,他還不知季大夫已經出去過。
而公主劉雲柯病情加重,秦衍連夜趕回來,勢必會特地經過季大夫的醫館,進行醫治。
秦沐然則一臉的木,抱著她走進醫館,大夫吳玟以及慕燕茹跟在後面,整個大軍當中知曉秦衍跟秦沐然已經交換身份的只有寥寥幾人。
秦沐然將化成公主模樣的凌刃,帶入醫館內一所房間后,將她放在床榻上,然後傳喚人診治。
前來的醫館小童推門進來,直接略顯忐忑的禮還未行完,就直接跪下由原本該行的鞠躬禮變成了跪拜禮,還是大禮,低著頭:「家師出去遠遊,還未回來。」
秦沐然:「去何地遠遊?」
:「是,是見一個很重要的人,但等到明日一早,大概就能回來。」
秦沐然:「那你們這裡還有其他懂得醫治的嗎?」
那小童點點頭,如同搗蒜:「家師的一位遠朋正好也剛到來,對醫術略懂,哦不,是非常精通。非、非常精通,家師的那位朋友還醫治過很多人,醫治過~」
秦沐然:「罷了,去叫人。」
然後轉過身去照看床上之人,一副夫妻恩愛的樣子,可等那小童出去,秦沐然則直接整個面色瞬間就冷了下來,將她的頭也直接就丟下,就像是甩包袱一樣。
好在凌刃反應極快,在從他懷中直接腦袋失去實物靠著,重力下降,也還是很快的反應過來,將整個身子都抬了起來,在床上坐好,目光冷冰冰的,眸子斜瞪了他一下:「接下來你想怎麼辦?」
秦沐然擺弄著自己的頭髮,從懷中拿出一面鏡子:「靜觀其變,難道你以為,我把你抱進來,就是白抱的?我秦沐然向來是個病秧子,從不抱人。」
你,好,有膽量。
凌刃抿著唇,咬牙瞪她。
現在的情況是,她不能隨意亂動。
既然是身為公主的死士,那她便不能再憑感情用事,替她先前的救命恩人做事。
她幼年時被父母拋棄,是走散的流民,在一處貧民窟里,是一個白白胖胖的手走過來手中拿著食物,那個胖胖的與她同齡的孩子,聲音稚稚的:「你願意跟我走嗎?我可以給你吃喝,還可以讓人教你武功,讓你一輩子都不會被人欺負。」
那時她雖餓,但尚有骨氣,幼時祖父是教私塾的,可是後來家道逐漸中落,又逢亂世,見慣了那些每況愈下的世態炎涼。
所以她對這個世界一直都是有偏見的,父母在跑路時只帶著弟弟,連一口吃的都沒給她留下,她倉皇失措的又不敢靠近,只得在父母身後,躲在暗處遠遠的跟著。
可是後面有追兵追來,一隊蒙面者,將母親、父親、弟弟,全部殺害。
刀劍無情,只在那一瞬間,她看的清清楚楚,父母在最後的時候竭力想保護的還是弟弟,都將弟弟摟在懷裡,卻沒有一個人來想起她。
在那群人走後,她走過去,將父母攜帶而走的那包裹里的一點碎銀子,還有吃的全部拿出來。
也就是從那時起,她成了一個孤兒,過著一個她自認為與其他孤兒有所不同的人,她會變強,她也要變強,成為誰也動不了她的人。
所以當一雙肥肥胖胖的手伸過來時,當他說,他會讓人教她武功,她信了。
就像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了,而那時,一無所有的她,只為了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