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她是我的妹妹，我應該保護她的
第167章：她是我的妹妹，我應該保護她的
六七歲的孩子心思總是敏感的，尤其是在面對自己曾經百般疼愛的妹妹卻很有可能不是自己的親妹妹的時候，那種震驚的感覺無法形容。
我不知道樂樂在聽到陸家下人的嘴碎的時候，心情是如何的沉重，只能抿緊了唇看向對面的陸臻，試圖找出一個比較溫和的方式解決這個事情。
念念還小，對於大人之間的對話還不是很明白，她依舊抱著懷裡面的小娃娃「咯咯咯」的笑著，然後順著旁邊的沙發爬到了我的身上，小手摸了摸我的臉，奶聲奶氣的喊著。
「媽媽，抱——」
很是自然的一個動作。
我看著她漂亮的眉眼，將她從大腿上抱了起來，視線淡淡的略過面前執著的問著問題的樂樂，正要說話就聽到陸臻言簡意賅的回復，「陸念初是你的妹妹，一生都是。」
陸念初，陸子初。
名字裡面都包含著一個「初」字，陸臻的這句話大概就是兩個孩子緣分的開始。
樂樂楞了一下，隨即張了張嘴吧，「可是阿姨說……」
我猜，不管念念是不是我們的孩子，樂樂都會很疼很寵她，不過，我想，現在的樂樂應該是想知道念念的真實身份。
略微抿了下唇之後，我還是決定告訴樂樂事情的真相。
「樂樂，其實念念她……」我的話剛剛說了一半就被陸臻給打斷了。
「朵朵和念念是雙胞胎，但是是異卵雙胞胎，長相不一樣，朵朵一出生就被人抱走了，而念念卻留在了我們的身邊。」陸臻掃了一眼旁邊走來走去的顧客，語氣淡淡的，「所以，我們不會因為找到了朵朵，就不要念念了，明白嗎，樂樂？」
陸臻的話說的異常平靜，好像事實就是如此一樣。
我下意識的看向陸臻，有些不明白他說這些話的意思是什麼，正想問的時候，陸臻卻抬頭看向了我，唇角微微牽了牽，低聲道：「對嗎，蘇嵐？」
樂樂也半信半疑的看著我，小聲道：「媽媽……」
我正想要回答的時候，櫃檯那邊有人按鈴，要我們過去拿餐食，我抿了下唇，想到陸臻之前說那話的樣子，不由自主的選擇了贊同，「當然，念念和朵朵都是我的孩子，都是我們的家人，好了，媽媽現在去拿餐，你們跟爸爸乖乖在這裡等我。」
話落，我便站起身，將懷裡還在拽著我的衣服袋子玩的念念交給了陸臻，在跟陸臻對視了一眼之後，才急匆匆的去拿餐。
排隊的時候，我一直在想陸臻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解釋。
念念不是我和陸臻的孩子，這是鐵定的事實，這就證明念念還是有另外的父母的，如果有一天，對方找來了這裡，那……
我們要怎麼做？樂樂又會怎麼想？
如果不久之後，真正的真相浮出水面，那我的樂樂會不會接受不了？
現在僅僅只是陸家的下人這麼說，就已經有些不開心了，要是以後……
我並沒有排多長時間的隊伍，等我那好我們定好的餐回去的時候，樂樂和念念正坐在一起對著手指玩，而一旁的陸臻卻一直若有所思的看著面前的樂樂，不知道究竟是在想著些什麼，我的呼吸倏地一滯。
現在的樂樂有多喜歡念念，之後就會有多難過念念的離開。
我就是因為太明白這個道理了，所以，才不打算隱瞞樂樂，及時止損，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在這個時候，我卻選擇站在了陸臻這邊隱瞞了樂樂事情的真相。
見我站在一旁沒有走過去，陸臻側過臉看了我一眼，然後對著樂樂說道：「樂樂，一會兒不要跟妹妹亂跑，爸爸陪媽媽去洗手，你能做到照顧好妹妹嗎？」
樂樂有些欣喜地點了點頭，「能，爸爸，我能！」
聞言，陸臻沒有回應，只是站起了身，將我手裡面的食物接了過去，然後拉著我去了洗手間的方向，在距離樂樂他們遠了一些的時候，我問陸臻為什麼這麼做。
「你可知道，如果有一天念念的親生父母找過來了，要怎麼辦？如果那個時候我們在告訴樂樂真相，你讓兒子怎麼想我們？」我幾乎是有些狂躁的跳腳。
我太在意樂樂的感受了，所以，不敢去想象以後樂樂難過的樣子。
陸臻抿了抿唇，在拐角處人很少的地方，彎下腰將我抱住。
「蘇嵐，在那之前，先回答我兩個問題，好么？」陸臻的唇貼近了我的耳邊，低聲說道。
「什麼？」我下意識的詢問。
「念念不是我們的孩子，你現在又找到了朵朵，那麼，你已經不打算再要念念了嗎？」陸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站直了自己的身子，視線裡面像是夾雜著許多我看不清楚的東西似的，低聲道：「你已經不想讓她陪著我們走下去了嗎？」
「……」我被陸臻的話給問住。
不打算要念念了嗎？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我有沒有這麼想過。
印象裡面，沒找到朵朵的時候，我想著以後就算一直找不到那個孩子也沒關係，我還有念念，我會用更多的愛去愛她。
後來，我通過秦悠給的線索找到了朵朵，找到了我和陸臻的親生女兒，在組織裡面度過了這麼將近兩個月的時間，我不是沒有想念過念念和樂樂，只是……
我似乎並沒有再將念念看作是自己真正的孩子了。
見我愣住，陸臻伸手摸了摸我的臉頰，低聲道：「蘇嵐，你曾經說過，即便念念真的不是我們的女兒，你也會視如己出，可是，如今，你已經有了區別對待……」
「不，不是的，我沒有！」我下意識的反駁。
雖然我心裡不再覺得念念是我的女兒，但是，我並沒有想不照顧她。
「在你反駁的時候，就證明你已經動了這樣的心思了。」陸臻抿了下唇，「蘇嵐，你知道嗎？所謂的區別對待是從你不打算把她當成自己的家人對待開始的……」
不把念念當成家人，而是把她當做一個令我很喜歡又很心疼的孩子。
如果不是家人，那麼，無論我怎麼對她好，那都是欠缺著些什麼的，就連家裡的下人或者外來的人都會拿另一種目光去看待念念，而那會對念念造成多大的傷害，我卻……
沒有想過。
「第二個問題，你想跟樂樂解釋念念不是我們的女兒是基於什麼原因來考慮的？」陸臻微微低下頭，細細的打量著我的眉眼，輕聲的詢問道。
基於什麼原因來考慮的……
我抬起頭看著陸臻精緻的眉眼，表情認真的回答道：「如果念念以後的親生父母找回來的話，我們不可能把她留下的，而且，我們沒7;150838099433546辦法給孩子的父母交代，就像……」
我的聲音頓了下，想到之前朵朵一直在喊秦悠「媽媽」，喊我「叔阿姨」的樣子，我的心就像是被什麼給刺了下似的，有點疼。
頓了頓，我吸了吸鼻子，說道：「就像是朵朵，她現在看著我的眼神像是看著陌生人，不管我陪著她多久，對她有多好，她都把自己依賴的目光放到了秦悠的身上。」
「……」陸臻沒說話，只是抿著薄唇靜靜地看著我。
「不被自己的孩子所認可的感覺，陸臻，我們深有體會。」我上前一步牽住了陸臻的手，「我知道，你心疼念念，你寵她愛她，但是，陸臻，她遲早是要離開我們的……」
如果念念離開之後，不能接受自己的親生父母，那……
陸臻反握住我的手，目光裡面飛速的閃過了一道光，「我知道你的答案，如果念念的親生父母不來找她的話，你願不願意永遠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
我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當然希望念念是我們的孩子，她從出生到現在一直都陪在我們的身邊，我自然是不捨得她離開的……」
「這就夠了。」陸臻牽著我的手往過來的位子上走，一邊走一邊說道：「我派人打聽過了，念念的親生父母都已經死了，一個產後大出血，一個之前就死了。」
死了……
念念的親生父母都已經離開了么？
「不管未來怎麼樣，蘇嵐，我一直覺得念念就是我們的孩子，以前，現在，以後都會是我陸臻的女兒，陸念初。」陸臻轉過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默默的鬆開了我的手，抬腳大步的走了回去。
「……」我看著自己被鬆開的手指，眼神怔忪了下。
此時，在沙發上坐著的念念小手正攥著一根薯條，小腿踢踏著，手舞足蹈的似乎特別開心，嘴角還帶著點紅色的番茄醬，樂樂正拿桌子上的餐巾紙給念念擦著小嘴，而念念也老老實實的任由樂樂擺弄。
遠遠的看著這一幕，我的眼睛微微的有些酸澀。
念念……
不知不覺我走到了座位上，念念似乎有所察覺，沖著我甜甜的笑了下，「媽媽——」
就是這一聲，堅定了我原本遲疑的心思。
就像陸臻說的，念念是姓陸的，她本就是我們的孩子，只是我……
過於隔閡了。
念念過去的那段身世就讓它隨著自己父母的離開而消失吧。
以後，念念會是我和陸臻的女兒。
奇迹般的，這麼想著，與念念的相處也變得容易了起來。
吃過飯之後，我跟陸臻帶著兩個孩子去了兒童遊樂區，看著念念一邊追著樂樂一邊在地上撿球的時候，忍不住大笑了起來，但是口頭上還是一直在給予鼓勵。
陸臻的手機在這個期間響了很多次，每每聽到鈴聲響起來，我都會下意識的問一句，是誰打過來的？是不是要回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語氣裡面帶著點小小的遺憾和失望，陸臻每次都笑著搖頭，「沒事兒，再多陪兩個孩子一會兒，其他的都交給我來處理。」
話落，陸臻便去了一旁打電話，似乎是不打算讓我聽到內容，陸臻走的比較遠。
「哥哥——哥哥——」念念從地上撿起皮球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周圍已經沒有了樂樂的身影，小小的人站在兒童遊樂區的最中央，雙眼迷茫的四下看著。
再找了很多次都沒有找到樂樂之後，念念開始慌了，她丟掉了手裡面好不容易撿回來的皮球，小腿在兒童遊樂區裡面迅速的邁著，一邊走路一邊喊著。
「哥哥——哥哥——」
「哥哥——哥哥——」
一聲比一聲清脆，也一聲比一聲音調高。
我看到念念似乎是真的害怕的樣子，連忙脫了鞋子準備走進兒童遊樂區去抱起念念找樂樂，可還沒等我把鞋子脫下來，就聽到「啊——」的一聲響，念念似乎摔倒了。
我倏地抬起頭，就看到另外一個小男孩也坐在地上，楞了一下，在聽到念念的哭泣之後，立刻也大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伸手打著念念的肩膀。
男孩的哥哥是最先趕過去的，他看著自己還在哭泣的弟弟，也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沖著念念吼了起來，「你怎麼走路的，都把我弟弟碰哭了——」
念念癟著嘴巴，似乎是被男孩的哥哥給嚇到了，一雙漂亮的眼睛裡面迅速的集聚了不少的淚水，一邊嗚嗚的哭著，一邊四下看著，「哥哥，哥哥——」
像是找不到了自己可以依靠的人，念念哭的特別傷心。
「哇嗚嗚嗚——」男孩仗著有人撐腰，再一次大聲哭了起來。
看到這樣的場景，我急的不得了，脫了鞋就往裡面跑，而一直偷偷躲起來的樂樂也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也連忙衝到了念念的身邊，一把將那個還在打人的孩子推了出去。
「不許你碰我妹妹！」無比冰冷而憤怒的聲音。
「你哪裡來的？」男孩的哥哥長得很壯，比樂樂起碼大了一個型號，就連個頭都要比樂樂高出去一個頭，在看到面容清秀的樂樂跑過去的時候，眼睛立刻瞪了起來，「你沖著誰嗷嗷呢？你妹妹把我弟弟推到了，還有臉哭！」
完全是不講道理的架勢。
「沒教養！」樂樂使勁的推開他，然後低下頭細細的看著念念的胳膊，膝蓋，「怎麼樣？念念，有沒有哪裡疼疼？告訴哥哥，對不起，以後哥哥再也不藏起來了……」
「唔……」在看到樂樂的那個瞬間，念念破涕為笑，撲到了樂樂的身上，然後牢牢的抱住他的脖子，蹭了蹭，然後搖頭，也不回答樂樂的問題，只是一個勁地叫著，「哥哥，哥哥……」
我愣住了，僅僅只是那麼短的一段時間見不到樂樂，就能讓念念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如果……兩個孩子在我和陸臻沒辦法陪伴的時光裡面相偎相依，彼此儼然已經成了生命之中極為重要的一部分了。
「你說誰沒文化呢？」男孩的哥哥似乎不滿意自己當眾被教訓，伸手點了點樂樂的腦門，語氣裡面夾雜著一股子蠻橫，似乎樂樂敢還手，他就會跟樂樂打起來似的。
而樂樂在看到念念的膝蓋上有地方青了的時候，立刻沉下了臉，他眯起了自己的眼睛，危險的看著男孩的哥哥，「你弄傷我的妹妹了，道歉，現在！」
「你，你……說道歉就，就道歉，憑，憑什麼啊……」男孩的哥哥似乎也被樂樂的眼神給震懾住了，說話不自覺地有些結巴。
「樂樂……」我站在距離他們只有幾步的地方，整個人似乎都被樂樂的那一個狠礪的眼神給嚇到，剛剛樂樂的眼神像極了起了殺意的陸臻的眼神。
僅僅只是遲疑了那麼一兩秒，我便迅速的搖了搖頭，不可能的，樂樂還只是一個孩子，怎麼可能會做出那麼兇狠的表情，不會的！
「我要你現在跟我的妹妹道歉！」樂樂從地上站了起來，扶著臉上還掛著金豆豆的念念，對男孩的哥哥怒目而視。
「樂樂，念念……」我走上前，將兩個孩子快速的攬到了身後。
男孩的哥哥罵罵咧咧的兩句，然後就要帶著自己的弟弟走，樂樂卻不允許，使勁的扯著男孩哥哥的胳膊，力道很大，男孩的哥哥叫了兩聲，然後就跟樂樂打起來了。
男孩見狀，嚇得大哭了起來。
「樂樂——」
我一驚，正要上前拉架的時候，胳膊上卻突然一緊，是陸臻。
我扭過臉，對著陸臻著急的說道：「陸臻，樂樂跟那個孩子打起來了，他打不過的，你快過去把他們拉開，不然……」
陸臻沒動，只是眯著眼睛看著兇狠的跟對方打架的樂樂，「等一下再過去。」
我不敢置信的看著陸臻的背影，眼見著樂樂被對方壓在身下，狠狠地揍了兩拳，我的心都疼得縮了起來，連忙推開陸臻，大步走了過去，「別打了，別打了——」
我一邊喊著，一邊將那個騎在樂樂身上的男孩的哥哥拉開，看著樂樂的小臉，有些心疼的抱起來，「你怎麼樣，樂樂？」
在我懷裡的念念看著為了自己受傷的樂樂，又一次「哇哇——」哭了起來。
場面一下變得異常的混亂。
男孩的哥哥想走，卻被樂樂抓住胳膊，強勢的要求，「給我妹妹道歉！」
男孩的哥哥一臉見了鬼的表情，本來似乎還想說點什麼，在看到陸臻也走過來之後，只能妥協似的抓著自己弟弟的手，喊了一句，「對不起，行了吧？」
話落，兩個人便一溜小跑消失在了我們的面前。
「怎麼樣，樂樂？告訴媽媽，有哪裡疼么？你說你幹嘛呢？一定要去打架嗎？」我心疼的看著樂樂臉上的傷，語氣裡面滿是心疼。
樂樂卻擺了擺手，特別自豪的告訴我，「不疼，念念是我的妹妹，我應該保護她的！」
頓了頓，樂樂似乎又有些沮喪的說道：「就是我的力量還太小，好像不能很好地保護她，但是，以後我會好好保護她的。」
「樂樂……」
我怔住，正想著怎麼回復的時候，就看到陸臻居高臨下的問道：「如果有什麼想學的，可以跟你的陸叔叔說，他會幫你安排。」
樂樂高興的點了點頭，「嗯。」
事實上，也是從那一天開始，樂樂學會了很多本來不需要專門去學習的技能，他把照顧念念當成了自己的使命，並且一直堅持著。
也是後來，陸臻告訴我，他早就覺得樂樂對念念的感情有些不一樣，只是那時候覺得他們還小，暫時分不清楚什麼樣的感情該怎麼對待，不打算告訴樂樂關於念念的身世，有一方面也是基於這裡的考慮。
他擔心樂樂早熟到讓我們所有人心驚。
……
從兒童遊樂區出來之後，陸臻又帶著兩個孩子去買了兩件衣服，逛到一半的時候，我看到一件男裝十分適合陸臻，便催促著陸臻去換下來，試試看。
陸臻雖然不是很滿意我的品位，但還是拗不過我去了試衣間。
等陸臻試衣服的時候，他西裝口袋裡面的手機便響了起來，我挑了挑眉毛，看著手機上面「秦悠」的字樣，抿了下唇。
「喂——」我終究是接起了電話。
「陸臻，你現在在哪裡？你馬上回來，如果你再不跟蘇嵐回來，就算是我，也沒辦法在大當家的面前插言，到時候你們——」
秦悠的語氣很不好，但是聽得出來，她還是站在陸臻這邊的，不然她也不會打這個電話過來，催促陸臻回去。
「我是蘇嵐。」我想了想，還是抿著唇道：「我們馬上就會回去。」
掛斷秦悠電話的那個瞬間，陸臻也換好了衣服走了出來，長時間穿著嚴肅而刻板的定製西裝，第一次穿這種休閑款的陸臻，顯得陽光而溫潤。
「怎麼樣？」陸臻挽了挽自己的袖子，抬頭看著我，問道。
「好看。」我點了點頭，由衷的讚美。
陸臻對著鏡子看了看，對著兩個小傢伙詢問道：「樂樂，念念，爸爸好看嗎？」
「好看——」
「好看——」
兩個小傢伙異口同聲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