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我會好好地回來見你
115:我會好好地回來見你
第115章:我會好好地回來見你
「霍言」這兩個字對於司徒南和許震的意義有多麼重大,我是在很多年以後才逐漸的清晰起來的,曾經,我以為司徒南比許震要情深的多,後來,我才發現……
有時候,最深情的不是強勢的佔有,而是隱忍的守候。
許震說他當時並沒有聽從霍言的話真的放棄了尋找我們,但是,卻也沒說後來是什麼原因讓他毅然遽爾的7;150838099433546放棄了。
我坐在餐廳的一角,看著對面那個不斷地摩挲著自己無名指的男人,心裡五味陳雜,說不上來究竟是哪種情緒多一些。
——知道自己苦苦尋找的心愛的人就在身邊,有誰能夠按捺的住?
這是許震剛剛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他說他沒能按捺的住自己的情緒。
我抿了抿唇,回想著剛剛我們所談論的話題,忍不住問道:「按捺不住的話,為什麼不試著透過那封信的蛛絲馬跡,去尋找她?」
我相信,只要許震願意,即便只有那麼一封信,許震也能查出來點什麼痕迹。
許震摩挲著自己無名指的動作頓了頓,突然,他看向我,微笑著問道:「蘇嵐,你喜歡陸氏集團的那個陸臻是不是?」
許震剛剛回來A市,對A市很多事情都不算熟悉,對陸臻的了解也僅限於陸氏集團。
我毫不猶豫的點頭,「是,我喜歡他,從很多年前就喜歡。」
毫不掩飾的喜歡,溢於言表。
許震似乎早就知道我的這個回答,他抿了抿唇,反問道:「那如果有一天,陸臻從你的身邊消失了,你會怎麼辦?」
「當然是找啊!只要他還活著,天涯海角,我肯定能找到的!」我從來沒有想過陸臻會從我的身邊消失,但是,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的話,我一定不會放棄找他的。
只是,我沒想到的是,我的話,會在後來,一語成讖。
許震嘆了口氣,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的某一點,然後暖聲問道:「可如果你的尋找,會讓他備受折磨,甚至是生命垂危呢?」
我握著筷子的手徹底的涼了,看著許震的側臉,久久不能回神。
許震這是在旁敲側擊的告訴我,這些年,他一直都知道霍言的下落,只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因為一旦表現出來了,就會讓霍言備受折磨?
許震是這個意思嗎?
他在用陸臻作為例子,讓我設身處地的去想,如果是我的話,我還會不會去尋找,也藉此來讓我理解體諒他,不要再因為當年的事情而埋怨他。
當年的霍言受到了怎麼樣的折磨,許震又是通過什麼看到了那一切,我不知道,而許震也沒有給我講清楚的意思,我安靜的吃著宵夜,沉默了好久之後,才猶豫著開口。
「有媽媽的照片嗎?我想……見見她。」我問。
我的記憶七點是在七歲之後,如果不是那個離奇而古怪的夢境的話,我或許到現在還沒有意識察覺到我的身世。
許震拿過一旁的方巾擦了擦嘴巴,「等你吃完,我帶你去看。」
我以為許震說的帶我去看,是指跟我一起看相冊,沒想到的是,他居然直接帶著我去了頂樓的一間小卧室,昏暗的燈光下,一張張質地清晰的照片懸挂在了房間的各個角落。
我愣住,這是一個貼滿了照片的房間,而這些照片上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霍言?
那真的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無數張照片上面的她,都帶著一股子靈動的氣息。
「她很愛美的。」許震笑彎了一雙眼睛,眉眼之間的璀璨光芒預示了他此時的心情很是愉悅,「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她就蹲在霍家老宅的大榕樹下面,小小的手裡面抓著一把小鐵鍬,特別賣力的在挖土,好像是為了埋一條金魚。」
我安靜的聽著,視線落在了角落的一張照片上。
照片上的女人雙手按在膝蓋上,視線卻是看著窗外,側臉恬靜,眼神卻顯得十分憂鬱。
「那時候,霍言剛剛懷孕。」許震似乎也察覺到了我的目光,他的聲音沒什麼波瀾起伏,「陪她產檢回來的時候,她就坐在窗邊,看著外面,我當時覺得畫面很美,就拍了下來……」
「她的眼神……」我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那幅畫上的眼睛。
「她懷孕之後,精神方面就一直緊繃,她得了抑鬱症,但是,她一直瞞著我瞞的很好。」許震說這些話的時候,看起來確實是沒什麼大礙的,可我心裡清楚。
一個人,不管她隱瞞的再好,只要你愛她,你就能發現她哪怕一丁點的改變。
我想,那時候的許震就學會了隱忍和裝傻,既然霍言不打算讓他擔心,那他就安安穩穩的裝作不知道的樣子,過完後半生。
「她,為什麼會得抑鬱症?」我低聲問道。
如果一個人活得好好地,生活方面,感情方面都順利的話,還會得抑鬱症嗎?
「……」許震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而是指著最中間的一張照片,笑眯眯的問道:「蘇嵐,你看,這是你剛剛出生的時候,我跟言言把你抱在懷裡的照片。」
我順著許震指著的地方看了過去,果然看到了被包的像個小粽子似的我,視線往上,是霍言一臉欣喜和驕傲的看向許震的樣子。
我微微一愣,人們常說,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眼神是不會騙人的。
許震說,我的母親霍言不曾喜歡過他,那麼……
那樣的一個眼神,會是一個巧合嗎?
「你看這張照片,這是你三歲的時候……」
許震沒有察覺到我的情緒,只是挨個將照片上的內容講給我聽,講到最後一張照片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他卻仍舊渾然不覺。
「蘇嵐,你不明白,這麼多年來,都是我一個人在這間房裡呆著,連薇薇都沒進來過,我總覺得,這裡,是我們一家人該來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多年沒有親情的感染,讓我的心已經冷漠成冰,我對自己的親生父母的關心甚至還不足我對陸臻的擔憂。
我肯回來,肯接受過去,都只是為了陸臻,而現在……
我竟然發現,面前的這個男人,他不是不想找,而是不能找。
既然如此的話,我想許震對於幕後黑手肯定是有點了解的,不然也不可能隱忍到現在,那我究竟要不要把手機上那些恐嚇簡訊給許震看呢?
說不定,他能幫我找出來真兇,到時候……
我垂眸遲疑了下,然後叫住許震,「那個,我之前一直收到……」
「嗡嗡嗡——」
許震口袋裡面的手機跟我的聲音在同一個時間響了起來,讓我說出口的話顯得模糊不堪,在一片昏暗之中,我看到許震掃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來電,然後面色微沉。
「喂,我是許震。」
那邊窸窸窣窣的傳過來些許聲音,周圍的環境很是嘈雜,那邊的人所說的話也顯得模糊而破碎,隱約間我只能聽到什麼火燒,什麼受傷……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許震的臉色倏地變得很難看,好半天,他才啞聲道:「保護好她,我馬上就過去!不許司徒家的人靠近司徒南的別墅,出了問題,找我!」
司徒南的別墅?
我的心一緊,莫名的想到了那個司徒南口口聲聲都在維護的女人,在許震掛斷電話的那個瞬間,追上去問道:「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么?司徒……」
許震將手機放到了自己的口袋裡面,「蘇嵐,有什麼事情等我回來再說,司徒那邊出了點事情,我要現在趕過去,你累了,就先休息。」
在半夜才能動手的事情能是什麼好事情?況且,司徒南現在還在住院,能動的了司徒家的人絕對不是什麼善茬,許震現在過去,能保證安全么?
我很擔心許震,畢竟他是我的親生父親。
在許震即將踏出這個小房間的時候,我快步走上去,一把拽住了許震的胳膊,「許……不,爸爸,請一定要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
許震原本試圖安撫我的表情凝固住,隨後他笑了下,「好,我會保證自己的安全。」
我重重的點頭,卻沒能想到那會是我最後一次看到生氣勃勃的許震。
多年以後,我時常會回想起這一幕,我也十分感激當時的自己,選擇叫許震一聲爸爸,這才使得後來的自己不至於在懊悔之中度過餘生。
……
許震走後,我沒有直接去睡覺,而是繼續留在這個不大的房間裡面,去感受許震對霍言的情深幾許,也去細細的探索那些被我遺忘掉的過去。
許震說過,這個小房間曾經是他跟霍言的卧室,東西都沒怎麼換過,只不過牆壁上已經空中都懸挂了不少的照片和文字。
這樣的布置和安排,像極了年輕的少年為女孩精心準備的驚喜。
我想,許震也許是在等,等著霍言哪天回來,能夠看到這一切,能夠感動的吧。
在靠近窗戶的位置掛著一個風鈴,當我把窗戶打開,冷風吹進來的時候,風鈴就會「叮叮鈴鈴——」的響著,異常的悅耳。
「嗡嗡嗡——」
手機震了三聲,是簡訊。
這個時間段了,誰會給我發簡訊?
我將手機拿出來,是一條陌生的信息,也不知道怎麼的,我的心突然狠狠的一跳,我將簡訊劃開,內容很簡單,卻讓人瞬間手腳冰涼。
——維維,記住今天這個偉大的日子,因為,我要送你一個禮物。
是那個人!幕後黑手!
禮物?他又想要做些什麼?我的心越發的緊張了起來,腦海裡面的第一反應就是陸臻,我給陸臻打了電話過去,電話響了兩聲,那邊就接通了。
「喂,蘇嵐。」異常清醒的聲音,陸臻沒睡?
「你……在做什麼?」我盡量的平復著自己的心情,想到陸臻之前的交代,便小心翼翼的先讓陸臻那邊表明是否能夠說話的時候,再開口說重點。
「嗯,看文件,我自己。」陸臻的回答很簡單,偶爾還伴隨著翻頁的聲音。
「在公司?」我追問,然後一邊打著電話,一邊就要出門。
陸臻現在是自己在公司,萬一遇上了事情,身邊連個人都沒有,那……
「蘇嵐,冷靜一點,怎麼了?」陸臻也察覺到了我的不安和不穩,他在那邊沉聲說道:「是誰給你說了什麼嗎?許震還是司徒南,你……」
「是那個人!」我打斷了陸臻的話,「那個人給我發信息了,他說他送了我一件禮物,我好怕,好怕他會傷害到你,因為我也不知道那個禮物代表的含義是什麼。」
上一次,幕後黑手說送我一個禮物,結果當年的城西爆炸案就上了微博的熱搜,還將陸氏集團以及姜其含牽扯了進去,讓我跟陸臻之間產生隔閡。
現在,他又說要送我一個禮物,我怎麼可能不會擔驚受怕?
「蘇嵐……」陸臻在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低聲叫我的名字,「你現在深呼吸,然後聽我的安排,可以嗎?」
陸臻的聲音很容易就讓人覺得安心,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可以。」
「那個人是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他喜歡看你驚慌失措的樣子,但是,他不會要你的命,所以,你是安全的,你最致命的打擊,不是樂樂念念或者其他的什麼人,而是我。」陸臻說。
陸臻提到樂樂和念念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剛剛一提到「禮物」,腦子裡面第一個反應就是陸臻,卻忽略了自己的兒子和女兒。
「陸臻,我……」我急著解釋。
「聽我說。」陸臻沒給我解釋的機會,「我是你的最後一擊,所以,那個人暫時還不會動我,樂樂和念念有我的人和陸家的人一起看著,他沒有動手的機會,唯一可以動手的……」
——蘇嵐,有什麼事情等我回來再說,司徒那邊出了點事情,我要現在趕過去,你累了,就先休息。
——許……不,爸爸,請一定要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
——好,我會保證自己的安全。
隨著陸臻的話說到尾聲,我的腦海裡面也逐漸的浮現出來許震從我面前離開時候的樣子,我的心倏地一緊,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有些泛白。
「陸,陸臻,出,出事的可能是許震!」
……
接到醫院電話的時候,我緊張的連手指都是抖得,手裡面捏著的手機不斷地掉在地上,我半跪在地上,將手機拿起來,哆哆嗦嗦的撥通了陸臻的電話。
「嘟——嘟——嘟嘟嘟——」
而電話那邊確實長時間的盲音。
一個小時之前,陸臻讓我在家裡安心的等著,他會帶著人去司徒南的別墅那邊看看情況,而從那以後,陸臻的手機就再也沒有接通過,直到——
醫院打電話過來,問我是不是許震的家屬。
許震的傷勢很嚴重。
等我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趕到醫院的時候,許震已經被送進了搶救室,搶救室的紅燈亮的刺目,在那個陰寒而空蕩的夜晚,我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第一次覺得恐慌。
我才剛剛覺得自己了解了許震一些,他馬上就出了事情,如果,如果今晚的許震挺不過來的話,我該怎麼辦?
腦海裡面的思緒越發的複雜了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便從走廊的盡頭傳了過來,是許慕薇。
她的身上還穿著暖色的睡衣,頭髮也亂蓬蓬的扎在了一起,看到手術室這邊的紅燈的時候,整個人都像是被抽光了力氣似的,跌坐了下來。
「爸……」許慕薇呢喃。
遲蔚跟在一旁,將許慕薇抱到了懷裡,「慕薇……」
許慕薇深深地呼吸著,然後從地上爬起來,衝到了我的面前,「怎麼回事?爸他怎麼會受傷,怎麼就會滿身是血的送到急救室?」
我抿唇,斂眉,啞聲道:「我也不知道,接到電話的時候,那邊也只是說患者的情況十分嚴重,要我抓緊時間來醫院,簽下協議。」
可奇怪的是,我來到這裡的時候,許震已經被拉進去搶救了,我問過護士,護士卻說有一個自稱是許震家屬的男人來簽過字了,所以,可以直接搶救。
我一直在想,那個人會不會是陸臻?
可,如果是陸臻的話,我來到這裡的時候,陸臻就應該在急救室外面等了。
「噠——噠——噠——」
是拖鞋摩擦地面的聲音,我扭過臉去看,是司徒南。
他的腹部纏著的繃帶似乎一直在流血,已經將他的病號服給染紅了,面色蒼白如紙,卻依舊強撐著自己的身子,質問道,「他怎麼樣了!」
我被司徒南的聲音吼得一震,手指微微攏了起來,「還在搶救。」
「司徒叔叔……」許慕薇紅了眼睛,「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司徒南扶著牆壁坐了下來,小腹處的鮮血一股一股的流了出來,傷口又一次崩裂開來,有隨行的醫生手忙腳亂的開始給他止血,要求他回去病房,卻都被司徒南拒絕了。
「我要在這裡,等著他出來。」司徒南堅決的說道。
等待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可以說是煎熬,我們一行人從半夜等到了天色蒙蒙亮的時候,手術室的紅燈才被熄滅,裡面的人推著緊閉著雙眼的許震走了出來。
「醫生,我爸他怎麼樣?」許慕薇比我更快一步的衝到了醫生的面前。
我伸出去的手緩緩地收了回來,也隨著許慕薇站到了醫生的面前,內心焦灼的等著醫生的答案,司徒南倒是對結果沒什麼特別大的反應,他推開眾人,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隨著許震的移動病房走遠了。
隱約間,還能聽到司徒南的那一聲,「阿震——」
醫生將自己臉上的口罩摘了下來,「病人的情況很是兇險,雖然致命的那顆子彈被取了出來,但是因為失血過多,病人還是屬於昏迷狀態,而且……」
「而且什麼?是不是只要他醒過來就沒事了,對嗎?」我問。
醫生面露難色,但還是猶豫著把話說完。
「病人的中樞神經受到了傷害,如果推斷沒錯的話,在中彈之前,病人曾經與人進行過激烈的搏鬥,再加上槍傷這種非創傷性損傷,病人很有可能成為……植物人。」
植物人!
我猶如被一記重鎚砸中,整個人都恍惚了起來。
耳邊響起了許慕薇猙獰的聲音,「你在說什麼?開什麼玩笑!我爸的身子骨那麼好,你們這群庸醫,治不好就不要胡說!我爸,我爸才不會變成植物人的!」
視線迷濛之中,我看到許慕薇赤紅的眼睛,以及越發崩潰的神色。
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啞著嗓子對著醫生道謝,又對許慕薇突然爆發的情緒致歉之後,拉著她走遠了,我說,「許慕薇,你冷靜一點!」
「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許慕薇甩開我的手,然後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些許的嗚咽從她的嘴巴裡面傳出來,「他明明,明明答應過我要陪我過生日的,他明明……」
我的眼眶逐漸的濕潤,想到許震臨走之前跟我保證的他會好好的回來,心臟的某處糾開始被人死命的拉扯著,疼痛不已。
給我打電話的護士說,當時患者被送來的時候,一直死死地抓著手機,手機上面還有一通沒有撥出去的電話,那電話就是給我打的。
——患者當時嘴裡面已經全部是血了,不過剛被送上救護車的時候,病人說了一句話,聲音很小,我也沒太聽清楚,他叫了一聲,蘇嵐,跑什麼的……
護士的話一遍又一遍的響徹在我的耳邊,許震讓我跑?
為什麼,要讓我跑?
「許慕薇,你……」
看著許慕薇越發崩潰的樣子,我伸手走上前,還沒說完話,就被許慕薇給一手揮開,我以為我會一個踉蹌摔倒的時候,後背突然一暖,有人扶住了我的身子。
「蘇嵐——」
「蘇嵐——」
這個聲音,是陸臻的!
我倏地回過頭,看向身側的陸臻,「陸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