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我們也曾彼此承諾，彼此信任
103：我們也曾彼此承諾，彼此信任
第103章：我們也曾彼此承諾，彼此信任
聽到陸臻的聲音，我下意識的扭過臉看向自己的身後。
只見陸臻的一隻胳膊上還掛著一件外套，另外一隻手則緊緊的捏著手機，似乎是在打電話，等陸臻手裡面的手機裡面傳來「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似的將手機給掛斷了。
我沖著陸臻揮手，「阿臻——」
陸臻抬腳，昂首闊步的走過來，呼吸似乎還有些急切，他隨意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陸邵陽，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問我，「樂樂呢？」
「樂樂剛剛偷偷喝了不少飲料，現在還在洗手間裡面呢。」我有些懊惱的說道：「就一小會兒的功夫，這小子就喝了那麼多……」
陸臻拍了拍我的頭頂，「沒事，是我們平時限制他太多了。」
我點了點頭，想到之前的那個問題，便將視線落到了陸邵陽的身上，陸邵陽則出神的盯著我跟陸臻挽在一起的手上，微微收斂了自己臉上所有的情緒。
頓了頓，他看向陸臻，「跟司徒南把合同敲定了，就在昨天下午。」
昨天下午？那不就是從心理診所離開之後了？
「是嗎？那，恭喜了……」
陸臻似乎沒多大的情緒變化，好像陸邵陽口中的那個合同只是他隨手丟下的一張A4紙而已，並沒有多大的誘惑力。
「先不用這麼急著恭喜我，合同敲定了不代表這次的合作能夠順利進行下去。」陸邵陽將手裡面一直緊緊握著的東西塞到了西裝的口袋裡面，薄唇微抿成一條直線，他垂了垂眸子，掃了我一眼，問，「還有半個小時，儀式就要開始了。」
「那我們就不打擾……」
「我想跟蘇嵐單獨說兩句話……」
我跟陸邵陽同時說話，聲音摻雜在了一起，但還是能夠分清楚是誰說了些什麼。
陸邵陽馬上就要結婚了，現在說這個，這不是找麻煩嗎？
我咬了咬唇，「陸邵陽，你別……」
我的話還沒說完，陸臻便將胳膊從我的手心裏面抽了出去，我一愣，不解的看向陸臻，而陸臻則似笑非笑的看向陸邵陽，語氣涼薄譏諷。
「陸邵陽，你最好也別忘了，你也姓陸。」
陸臻的話雖然是這麼說的，手卻在我的腰后推了一把，將我推到了陸邵陽的面前，然後抬手整了整自己的領帶，「我進去看看樂樂，你們聊。」
「陸臻，你……」我看著陸臻步伐沉穩的往男洗手間裡面走，也不好再追上去問些什麼，只能看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了臉色的陸邵陽，「你們怎麼了？」
「我馬上要結婚了。」陸邵陽說。
「……」
之前，新聞上在好幾個月之前就開始輪番報道陸家候選繼承人和秦家大小姐的婚禮，現在，禮堂外面一溜的名牌車，莊園裡面各處的彩帶和氣球，就連新聞媒體都見縫插針的出現在了會場的各個角落……
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有誰不知道陸邵陽要結婚的事情？
不過，陸邵陽現在如此鄭重其事的跟我說這件事情……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感受到側面傳來的針扎似的視線，輕聲咳嗽了下，略微抬高了聲音，「啊，你說讓我恭喜你啊，哈哈，恭喜恭喜，我跟陸臻準備了很大的一份禮呢。」
眼角的餘光，掃到了陸臻面色稍霽的樣子，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陸臻的佔有慾，有時候出奇的可怕。
陸邵陽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洗手間的方向，然後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哪有人說話是在洗手間外面的，我們去那邊說。」
話落，也不顧我是否行動僵硬遲緩，便將我拉到了另外的一邊。
「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麼，陸邵陽？」我拉住陸邵陽的胳膊，沒再距離洗手間太遠的地方停下來，「我現在除了恭喜，什麼也……」
「你想什麼呢？」陸邵陽伸手敲了下我的腦袋，然後蹙眉，「我是有些事情想跟你說。」
原來只是有些事情要說啊，還以為……
「我大哥在一個月之前突然派出去很多人查二十年前城西爆炸案的事情，對嗎？」陸邵陽抿著唇，表情嚴肅的問我。
我一愣，隨即反應了過來，陸家的所有下人都是一體的，想知道點什麼，只要拿出當家的架勢一問，就會知道個一清二楚，所以，陸邵陽知道也是無可厚非的。
不過，當年的事情也許跟陸老爺子有關係……
陸邵陽湊近我的耳邊，將我壓在牆壁上，聲音很輕的響了起來，「但是，在半個月之前，大哥突然把所有的人都叫了回來，不再允許任何人插手當年的事情……」
「……」這話是什麼意思？
陸臻把人都調回來了？是查到了些什麼，還是……
不打算查了？
「當時工廠裡面明明沒有任何爆炸設備的，但是那天工廠突然爆炸了……」陸邵陽湊得我更近了一些，盡量讓陸臻察覺不到我們這邊的情況，「在這之後，爺爺便徹底的買了下那塊地皮，並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裡改造成一整片商業區。」
「陸邵陽……」
「你別急，我沒有時間了，你聽我說完。」陸邵陽突然伸出一根食指抵在了我的唇邊，緩緩道：「當時風聲四起，所有報道都像是被人刻意誘導一般將矛頭指向了陸氏……」
「……」我心裡一緊，隨即放鬆了下來，所以，當年的事情事實上另外有內容，跟陸老爺子沒什麼關係，那麼，我父母的事情就跟陸臻也沒有什麼直接聯繫了？
不等我心裡慶幸，陸邵陽繼續說道：「爺爺下了狠手，買下來A市所有已經發行的報紙，並且採取了各種手段，封住了媒體的嘴，你知道，爺爺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嗎？」
頓了頓，他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當初，姜其含背著我叔叔在外面有了情夫，她那情夫做了些非法勾當，將很多毒品藏在了那間廢棄的工廠，而保證人就是姜其含。」
姜其含……
當年的事情跟她還有什麼關係嗎？
「……我收到的消息告訴我，當時藏匿的毒品被人發現，姜其含接到通知之後，在迅速的轉移了毒品藏匿地點后，也不顧工廠裡面是否還有人，直接引爆了工廠，那時候陸氏正在風口浪尖上，根本不能再承受更多，所以，爺爺選擇了替她隱瞞。」
我渾身一僵，陸邵陽在我耳邊所說的話就像是一個悶雷一般炸開在我的耳邊，震得我連基本的反應能力都消失了。
當初工廠之所以會在我逃跑后爆炸，是因為……
姜其含擔心警察查到她藏匿毒品？
她的心虛，或許已經間接害死了我的母親！
心裡的某一處突然疼得要命，我垂在身側的手指也微微的顫抖了起來，姜其含！
遠處突然有人望向了我所在的位置，我順著那抹光望了過去，正對上陸臻沉穩而不悅的眼神，我微微抿了抿唇瓣，然後推開陸邵陽，搖了搖頭。
「你別跟我開這種玩笑，怎麼會呢？你也只是聽說，當年的事情誰能保證一定……」
「是爺爺親口跟我說的。」陸邵陽毫不留情的打斷了我的話。
「……」我怔住，有那麼一瞬間的無力。
「大哥是不是因為這件事情而不查當初的真相了，我不知道，但是，你母親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陸邵陽站直了自己的身子，溫熱的掌心附在了我的頭頂上，來回摸索了下，聲音低啞的響了起來，「我不否認當年的事情爺爺也有錯，沒有將你母親的事情做個了斷，但是，蘇嵐，真正的罪魁禍首是姜其含！」
我攥緊了自己的拳頭，眼神閃躲了下，道：「你告訴我這個事情，是為了什麼？」
「找出姜其含！」陸邵陽的目的十分直白的袒露在了我的面前，「我這輩子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志向，我只想為我的父親洗刷冤屈，讓罪魁禍首，繩之以法，蘇嵐，我原諒了你，是因為我愛你，我捨不得你，但是，姜其含不一樣！」
「你想從我這裡下手？」我看向陸邵陽，「讓我從陸臻那裡套出來姜其含的下落？」
「你願意幫我嗎？」陸邵陽看著我，追問道。
「為什麼是我？」我呢喃著，我要用欺騙陸臻的方式，去找出來姜其含嗎？
「陸臻把姜其含藏起來了，我動用了那麼多的人都沒能找出來。」陸邵陽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臉色微微一變，「只有你了！」
轉頭的那個瞬間，我人已經被陸臻拽到了懷裡面，「陸邵陽，你該去結婚了！」
陸邵陽眯了眯眼睛，「大哥，笑到最後的人才是贏得那個人。」
話落，陸邵陽便微笑著從我們的面前離開了，他的背影看起來高大卻落寞，他犧牲自己的婚姻換來在陸氏集團的立足之地，又犧牲掉自己的自由，干受陸氏集團的束縛。
因為姜其含當年的不擇手段，陸邵陽幾乎失去了一切，還背負上了罵名。
他恨姜其含是應該的，但是……
我呢？
我真的能夠因為對姜其含的恨而背叛深愛的陸臻嗎？
我的生活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的時候，老天再給我這麼一擊，讓我記住我不配幸福嗎？
樂樂從洗手間裡面甩著小手，跑了過來，清脆的喊了一聲「媽媽——」，然後抱住了我的大腿，小腦袋蹭了蹭，笑嘻嘻的道歉，「媽媽，對不起，讓你擔心我了，以後樂樂再也不喝那麼多飲料了，你別生我氣……」
我站在原地沒動，任由樂樂拉著我的手，腦袋裡面有些空。
「陸邵陽跟你說什麼了？」陸臻牽住了樂樂的手，不讓他因為過度用力抱著我的大腿，把讓我摔倒，眸色裡面是晦暗的意味，「你情緒看起來不對。」
陸臻表現的太過於冷靜了。
我看著陸臻，突然反應過來，為什麼知道我吃安眠藥陸臻會那麼激動了，他在擔心。
擔心我僅僅只是知道我的母親受辱就變得情緒不對，如果……
知道最後給了我和母親致命一擊的人是姜其含，陸臻擔心我的情緒會更崩潰。
樂樂晃了晃我的手，疑問道：「媽媽？」
我回過神，沖著陸臻笑了笑，「沒說什麼，就囑咐我好好生活，對自己好一點。」
陸臻狐疑的看了我一眼，但是他並沒有追問，反而就著我給的話，順嘴提了一句，「等十月一的時候，我們出國玩一圈吧，樂樂放假，帶他和念念出去看看這個世界……」
我點了點頭，說，「好。」
陸邵陽的婚禮進行的很順利，我跟其他的賓客一樣，坐在下面，看著陸邵陽和秦悠接受了神的祝福，看著他們7;150838099433546接吻，戴戒指，恍恍惚惚的就想到了我跟陸臻結婚的那天。
我們曾經彼此承諾會不離不棄，信任對方。
現在，這個信任要因為姜其含而打破嗎？
手背上突然一暖，是陸臻握住了我的手，他的目光依舊看著前方，但是手指卻緩緩的與我十指相扣，我垂眸看著握在一起的手，情緒複雜。
我原以為我還要這樣糾結好一陣，卻沒想到陸臻後來的承認，發生的那麼迅速。
婚禮進行到尾聲的時候，我起身去洗手間，在洗手間裡面聽到了幾個女人的八卦。
「真的嗎？陸氏真的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可不是，這新聞一出來，就是跟秦家結親了，也不一定能挽回的來，不過這有待考證，也沒有直接擺出來證據，說當初陸氏做了什麼。」
「哎，你說說我們，沒那麼富貴命吧，還總是八卦人家那些吃喝不愁的。」
「哈哈，不是我們想八卦，微博不饒人啊，像咱們這種人，別說是家裡發生了什麼大事，就是咱們跳樓自殺了，都不一定能出現在微博上……」
「……」
後面說的話，我沒有在聽了。
在幾個人離開之後，登上了微博，熱搜第一個就是城西爆炸案翻案？
我從其中一個話題裡面點進去，便看到了這樣的內容。
——二十幾年前的事故，如今翻案？當年的爆炸真相，有待考察。
小編在醒目的標題下面洋洋洒洒的寫了幾千字，內容兜來兜去都將矛頭指向了陸氏，不過，小編也是有點顧忌的，話里話外，都是據知情人士透露……
我將下面的內容飛速的瀏覽了一遍，大體是跟陸邵陽說的差不多，果然……
幕後的那個人是想針對陸氏嗎？
所以，在給我的信息裡面，引導著我將這些往陸老爺子身上猜測？
「坑坑坑——」
洗手間的外面，有人大力的敲了下門。
「蘇嵐——」是陸臻。
我急忙收了手機，然後大步走了出去，一出門就看到了臉色不對的陸臻，還未開口，就被質問道：「你在裡面做什麼？為什麼這麼久？」
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陸臻的手錶，十一點。
從我離開禮堂來到洗手間，也不過才十分鐘，就已經讓陸臻這麼緊張了嗎？
「我剛剛……」
「哎呀，都怪你，剛剛總說微博微博，我一激動，手機還放洗手台呢！」兩個女人風風火火的從我的身邊沖了過去，其中一個還說著些什麼。
「哎，還不是因為我們八卦人家陸氏……」
陸臻的臉色突然沉了沉，看著我的眼神毫無波瀾，只是掃了一眼旁邊的位置。
「回去。」
我跟在陸臻的身後往禮堂那邊走，陸臻一直沒有問我知不知道微博的事情，一直到要走到莊園的時候，陸臻才停住了自己的腳步。
「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陸臻問。
我看著陸臻，攥緊了自己的拳頭，想問的問題太多，想知道的真相也太多，可是，話到嘴邊卻是最傷人的一句，「如果我問，你會實話告訴我嗎？」
話說出口的那瞬間，我就後悔了，可陸臻還是回答了一句，「會。」
我舔了舔自己有些乾裂的唇瓣，問他，「關於二十幾年前的爆炸案，你還在幫我查著嗎？」
「沒有。」
我倏地抬起頭看向陸臻異常平靜的面龐，試圖給自己找個理由，「為什麼不查了？是你知道了什麼，還是你不打算查下去了，你是不是覺得查不到了，所以才會放……」
「查到了。」
「查到了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明明在半個月前就調走了所有人，為什麼直到今天，直到現在都不打算告訴我？」我上前抓著陸臻的領口，質問道：「你說我不信任你，實際上，你才是那個不信任我的人！」
「當年的事情，疑點太多。」陸臻握住我的手，然後不顧我的掙扎，將我抱到了懷裡，「我沒想過要告訴你，但我掙扎過。」
我咬著唇，閉上了眼睛，「你查到的是不是也是跟姜其含有關？」
陸臻的身子一顫，隨後沉聲道：「是。」
有時候，赤裸的真相要比謊言更讓人難以接受。
……
我沒有跟陸臻回到禮堂，而是讓司機帶著我回了上清華苑。
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景象，想到我準備上車之前，陸臻站在一旁低聲訴說的樣子，心就一陣一陣的抽痛著。
——你難過我不告訴你真相，卻未曾想過，我有多彷徨，多擔心。
——你原本就恨我的母親當年陷害你作了偽證，現在她再跟當初的那起爆炸案牽扯上關係，你會變成什麼樣子，我不知道，也不敢去賭。
——我這一生，運籌帷幄慣了，但是偏偏遇上了你，遇上了無數讓我棘手，讓我束手束腳的問題，蘇嵐，這樣的我，你讓我怎麼告訴你所謂的真相？
……
車子平穩的行駛在了回家的路上，在路過最後一個紅綠燈的時候，我接到了霍琛的電話，他問我有沒有時間，能不能見一面，我拒絕了。
他不依不饒的追問，「如果，如果我告訴你，我可以幫你找你的媽媽呢？」
拒絕的話縈繞在舌尖，然後緩緩地咽了下去，我抿唇，「去哪裡？」
霍琛似乎笑了那麼一下，然後像個孩子似的說，「我現在就在你的後面，你停車，上我的車，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掛斷了電話，對著司機道：「停車。」
「少奶奶？」司機詫異的看著我，「馬上就要到家了。」
「我要見個朋友，你先回家吧，不用來接我了。」我擺了擺手，等車一停穩，便從車上跳了下來，走到了路邊。
司機一直沒開車，直到看到我上了霍琛的車之後，才將車開走，但是兩輛車擦肩而過的時候，我看到了司機拿起了手機。
我知道，陸臻很快便會知道我沒有回家，甚至公然跟著霍琛離開的事情。
我仰著臉，覺著今天所接受的這一切，無力消化。
霍琛帶著我去了一家咖啡館，是A大旁邊的那家，以前我跟陸臻經常會在這裡，一邊補習功課一邊點杯咖啡享受愜意的午後時光。
「學姐，你是不是最喜歡這裡的冰咖啡？我記得你以前經常點的……」霍琛招了招手，點了兩杯冰咖啡之後，笑眯眯的看著我說道。
依照我現在的心情，我實在是笑不出來，便開門見山的問道：「你說會幫我找媽媽，是什麼意思？」
霍琛的表情變了變，似乎有些沮喪，他晃了晃自己面前的杯子，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從我的義父司徒南那裡，看到了一張傷亡人員統計表，就是當年城西爆炸案的。」
我的心一緊，「你的意思是……」
「你的媽媽應該沒有死。」霍琛抬起頭，看向我，「但是，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了，陸臻的母親姜其含當初試圖滅口那間廢棄工廠的所有人。」
我攥緊了自己的拳頭。
「但是，你跑了，你的母親消失了。」霍琛抿了抿唇，語氣涼薄，「你不該留在陸臻身邊的，他配不上你。」
我略一蹙眉，跳過了陸臻配不配我的話題，追問道，「你是說那張傷亡人員統計表在司徒南那裡？」
司徒南調查這個是要做什麼？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