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十七
第114章十七
一聲槍響震得耳膜發疼,亦是驚飛了棲息在蘆葦叢中的水鳥。
孟元元怔住，眼看著賀勘奮不顧身的撲向莫浩初，莫浩初倉晃著再起舉起槍。
可是賀勘的動作更快，直接將莫浩初撲到在地,毫不遲疑的掄起了自己的拳頭,一下又一下。
莫浩初的雙腳最後停止了蹬踏,而賀勘最終也倒去地上。
“賀勘！”孟元元聲音陡然尖利,在雜亂的草叢中跑著，視線中，男人緩緩倒下,那隻想揮出去的拳頭還舉在半空。
她跑過去，看見了暈染開來的猩紅,在他淡色的襯衣上,越來越多……
“你，你怎麽了？”孟元元蹲下,雙手抖著不知如何幫他。
賀勘仰躺著,視線中是女孩焦急的臉，明明頭發亂著，渾身狼狽，可她真的怎麽看都好看，順眼。她好像就是老天專門給他送來的女孩，每一處都好喜歡。
“沒事兒,”他勾下嘴角,手拂上她的臉，“聽話,別看了,去那邊等著。”
孟元元知道,莫浩初的那一槍打中賀勘了，都這個時候，他還想支開她？
“來人，快來人！”她大聲呼喊著，模糊的視線中，是跑過來的韓副官。
很快，這邊被士兵圍住，不省人事的莫浩初被拖走。
“孟小姐，請你到碼頭外等著，不排除這裏還有別的危險。”韓副官道了聲，隨後示意兩名士兵。
孟元元明白，自己留在這兒隻會添亂，便就點了點頭。
透過人牆，她看見賀勘安靜躺在地上，雙目半眯，一名身著白大褂的軍醫，正在幫他檢查。
從倉庫後麵走出來，太陽正好從江麵升起，原本彌漫的淡淡霧氣消失殆盡，天地間迎來了光明。
孟元元走出一段，回頭去看，仍舊沒見賀勘出來。他傷在哪裏，是否嚴重，她不知道。若是方才莫浩初舉槍的時候，他躲開的話……
其實他是怕她受傷，才衝過去的嗎？
這時，身旁經過兩個士兵，正心有餘悸的交談著。
“那一箱的炸，藥，真點了，怕是能把洛江炸出一個缺口，當時候後果不堪設想。”
另一人點頭：“這人要是不要命，什麽都敢做。”
孟元元步子一頓，瞧去倉庫，那一箱子炸，藥正被人小心抬出來，然後還有人在仔細搜索。
之所以剛才和賀勘留下來尋找引線，是因為她也知道一箱炸，藥的威力，足以將這一片整個炸翻掉。莫浩初不知道炸，藥的真正威力，她知道。
石材廠裏，關於這些炸物，向來是孟越親手保管，每次用多少，都關係著威力大小。
走到路上來，孟元元看見路上開來一輛汽車，正好在她身邊停下。
車門打開，一位中年婦人從車上下來。她身形偏瘦小，一身傳統的衣裙，行走的步伐微快。
韓副官快步跑上前，恭敬的叫了聲：“夫人，您來了。”
“人呢？怎麽樣了？”莫青梅問，眼神注意到一旁站著的女孩。
孟元元與人對上視線，知道麵前的婦人就是賀勘的娘。明明一副溫婉的長相，偏偏讓人感覺到身上的一股氣勢。
“軍醫在照看著少督軍，已經通知醫院那邊。”韓副官回道。
莫青梅點頭，神情嚴肅，隨後經過孟元元，徑直往賀勘所在的倉庫後而去。
“把他抬上車，送醫院。”她說話趕緊利落，直接做了決定，“整日惶惶得不知天高地厚，就該讓他吃些苦頭。”
“是，夫人。”
沒一會兒，賀勘被人扶著上了汽車，很快汽車發動，駛離了舊碼頭。
經過孟元元的時候，她透過車窗，看見了賀勘蒼白的臉。他看著她，給了一個笑，好似是在安她的心。
一閃而過，車子並不停留，輪胎揚起煙塵駛向前方。
孟元元抬步去追，可是根本不可能追上。
她站在路中，看著車尾漸漸消失。
身後，舊碼頭處動靜不小，一些不明所以，想要去江上打漁的漁民，被士兵攔住，說是舊碼頭要封鎖兩天。
中央的空地上，韓副官跟賀夫人說著什麽，後者看向馬路上的孟元元，眼中閃過複雜。
身後響起汽車的喇叭聲，站在路中央的孟元元回過神來，轉身看到黑色轎車就停在自己身後。她一直想著賀勘，竟是完全不知道。
而車中坐著的就是賀勘的母親，莫青梅。
孟元元站去路邊，給汽車讓開。
汽車緩緩前行，正停在她前麵，車窗搖下，坐在後排的莫青梅側臉看出來。
“上來罷。”莫青梅道了聲。
孟元元沒有一點兒猶豫，便拉開了後車門，坐到車上。
車門砰的一聲關上，司機便重新駕車上路。
“賀少爺，他怎麽樣？”孟元元小聲問，抿唇問著身旁的女人。
莫青梅看著前麵，歎了一聲：“需要手術取出子，彈，左胸上。”
孟元元徹底怔住，整個人木化了一般，一句話也說不出。如果他不來碼頭救她，就不會發生這些。
可是沒有如果，事情真真切切的發生，她親眼看著他身上暈開了鮮血。那樣一個疏淡倨傲的人，躺在雜亂的草叢中，好看的五官微微扭曲。
“孟元元是罷？”莫青梅開口，往自己身旁女孩看了眼，“要是他……”
“對不起。”孟元元垂下頭，眼角發澀，兩行清淚滑落。
方才一直強忍的情緒，現在一絲絲的決堤，複雜的心中翻湧著。她隻能道歉，除了道歉不知道該怎麽辦？
莫青梅皺下眉，最終歎了聲沒再說話。
到了醫院時，賀勘已經進了手術室。
同樣帶來醫院的還有莫浩初，他被扔在地上，至今不省人事，嘴角往外淌著血。
莫青梅臉色複雜，對韓副官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讓人帶走了莫浩初。
裏麵手術還在繼續，莫青梅看著孟元元：“跟我說說怎麽回事？”
她也沒想到，讓兒子回紅河鎮這一趟，會出這麽一件事，他居然搶了表弟的未婚妻。當然細說的話，這姑娘已經和莫浩初退婚，重新擇人也是正常。
孟元元穩穩情緒，大體說了事情來龍去脈。
“混賬！”莫青梅聽完，忍不住罵了聲。
莫浩初到底是她的親侄子，這件事兒到這兒是徹底鬧大了，勢必要跟莫家去說。
莫青梅想了想，問：“真有退婚書？”
“有，”孟元元點頭，“莫浩初當日親自簽的字，當時在場不少人，還有記者都看到了，而且第二天的報紙上麵也有照片，我留著呢。”
莫青梅點頭：“這件事不關你的事，既無緣，浩初不該如此糾纏，更不該生出惡毒心思。”
看著這個女孩年紀不大，倒是有些冷靜，還知道存下證據。打扮穿著也是端莊保守，不是那種心機的。
孟元元現在不想談莫浩初，隻想賀勘沒事兒，她抬頭看了眼手術室亮著的燈。
本來她以為莫青梅會埋怨她，沒想到並沒有，還安慰了一聲。這樣，卻讓她心中更加複雜。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醫生從手術室裏出來。
孟元元趕緊跑了過去：“醫生，他怎麽樣？”
連一直看似冷靜的莫青梅也走過來，眼中幾分緊張。
“取出來了，後麵好好修養，我看他體質不錯，養幾日就會恢複。”醫生道，手術成功也讓他心情輕鬆。
孟元元唇角微微動了下，以為自己聽錯了：“幾日？胸口沒事嗎？”
子，彈打在左胸，那是多凶險的位置，她明明看見出了好多的血……
聽了她的話，醫生反而一愣：“胸口沒事兒，他傷得是左肩，而且並不深。”
醫生又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
孟元元看著手術車被推出來，賀勘躺在上麵。她想追上去看，被莫青梅拉住。
“讓他睡一會兒罷。”莫青梅也鬆了口氣，便說，“莫浩初搞到的那把槍是最老式的，威力弱，應該最後關頭，賀勘他也有躲閃。”
隻是肩膀，萬幸。
如此，聽莫青梅說著，孟元元知道，這短短的功夫，所有事情已經查清楚。
包括炸，藥哪裏來的，莫浩初收買了哪些人，甚至還有被他囚禁在公寓裏，半死不活的蘇又菱……
越聽越讓人覺得發冷。
莫青梅還要處理莫浩初的事，看著孟元元道：“這裏，你幫我照看著他。”
“你不怪我？”孟元元小聲問，兩隻手捏在一起，心裏始終糾纏著複雜。
“怪你什麽？”莫青梅笑了聲，拉起孟元元發涼的手，“不是那臭小子先招惹的你？麻煩不就是他引起的？”
孟元元蹙了下眉，因為這兩句話，眼角微微發熱：“我沒想到……”
“不是你的錯，”莫青梅拍拍女孩的手，語氣輕緩，“你就當這些是對他的考驗。”
“什麽？”孟元元有些不解，好看的眼睛氤氳著水汽。
莫青梅知道，這個女孩其實也嚇壞了，一直在堅強的撐著而已，看著怪叫人心疼的。也難怪自己那混賬兒子能看上，並把人拐回家去。
她笑了笑：“他雖然混賬，可是肯為你拚命啊。”
說完，莫青梅離開了醫院，留下孟元元站在走廊中。
。
晨曦透過玻璃窗，進到了病房內，柔柔的渲染開光線。落在窗台上的白色窗簾，被晨風揪著輕晃。
賀勘醒過來，入目的是潔白的天花板。
微微側臉，就看見坐在桌前的女孩。她手蜷著托上自己的腮，手臂撐在桌麵上，下墜的袖口，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
她睡得恬靜，長睫又密又翹，軟軟的唇抿著，清淺的呼吸。
他還記得昨日的她有多狼狽，如今收拾幹淨，又變回了瓷娃娃一樣，美麗精致且易碎。
賀勘看得出神，伸手想去點一下她的酒窩，才一動彈，就扯到了傷口，俊眉不禁擰在一起。
正在這時，孟元元也醒了過來，視線才剛清晰，就見著賀勘半抬起的手。
“你別動，現在要好好休養。”她嚇了一驚，連個哈欠都沒來得及打，就站起來到了床邊，把賀勘原本想親近她的手，給放回了病床上，“麻藥過了，傷口正是最疼的時候，你不知道？昨晚上給你說過的。”
看著她緊張又認真的樣子，賀勘笑了笑：“我沒那麽嬌貴。再說，莫浩初打偏……”
“過去了。”孟元元打斷他，並不想再提那驚心的一幕。
“好，不說，”賀勘好脾氣的妥協，那隻沒傷的右手蠢蠢欲動，想去牽她一下，“你過來這邊坐下。”
他拍了拍自己的右側。
孟元元看他，知道他是故技重施。昨晚他就醒了，是她陪著他，到他右邊去坐，就是想牽她的手。隻是當時麻藥勁兒還沒過，他的手有些僵硬。
“我帶了鴿子湯，你吃些罷，對傷口愈合好。”她收回視線，拿著保溫桶往碗裏倒湯。
賀勘又拍了拍床鋪右邊，身上一套單調的病號服：“有東西給你。”
孟元元看他，隨即繞過病床，到了他的右邊：“什麽？”
她嘴角笑意淺淺，聲音輕輕地問著他。
賀勘以為她還會像以前那樣，推脫著不過來，總有些躲著他的意思。就像他與她說好好相處，也答應她提出的條件，她不反對，可是之間總隔膜著什麽。
他衝她笑，疏淡的眼睛如今變得柔和。他的右手，摸去床單下，隨後很快抽出來，往她麵前一送。
“這個，我找回來了。”
孟元元低頭，看見賀勘手心裏的戒指，就是前日影院中他給她套上手指，後來她被擄走，拚力拽下來的那枚……
“我來給你帶上。”賀勘左臂現在難以動彈，隻能右手捏著戒指。
他話音才落，就見孟元元伸過來左手，嬌細的無名指翹著。
“好。”她說。
這樣的她，讓賀勘很是欣喜，似乎感覺到了她的靠近，哪怕是一點。
精巧的戒指帶上，晨光下的鑽石映出七彩的光，煞是好看。
“好看，”他執著她的手看，眼中露出滿意的光芒，“元元，你知道為什麽鑽石戒指要帶無名指那？”
作者有話說：
狗子：媳婦兒肯靠近了，歐耶！
盡快雙箭頭，然後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