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興安等在橋頭已經快一個時辰,幾次想著衝過橋去,可記起賀勘的話,便又消了心思。
以他家公子的脾氣,萬一自己過去的不是時候,可等著受罰罷。
隔著遠,並不知道祠堂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心想秦家人多,自家公子會否吃虧?
就在實在等不下去的時候,他見著孟元元過了橋來,當即心中稍安。既然少夫人安然無恙,那麽公子定然也是個好好的。
隻是仍不放心,還等在這邊。
隻過了一會兒的功夫,橋上麵便匆匆了又來了一人,這次是他們家大公子。
興安剛想迎上去,才開口叫了聲:“公……”
麵前人影飛快過去,風兒一樣,轉眼間就拐進了秦家所在的那條巷子。好像,人壓根兒就沒看見他。
“安爺,是大公子罷?”一個家仆問道,看著已經空蕩的路,“咱要不要去橋那邊了?”
興安摸摸自己的鼻子,沒好氣道:“還去什麽去?回家。”
一行人開始往回走,才走幾步就又聽見後麵有動靜。回頭看,見著橋上走過來一群人。
“怪了事兒了,今晚過橋的人可真多。”興安道了聲,與幾人往後一退,讓出路來。
過橋的這些人,正是秦家的男人,此時手忙腳亂的抬著半死不活的秦升,正往人家裏去送。
興安認得秦家人,一看這情形便猜出了個□□。秦升這般模樣,怕又是他家公子的所為,果然是不吃虧的性子呐。
這廂有熱鬧看,他也不急著回去了,給身邊仆從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跑著跟上了前麵的人群。
才一會兒,橋麵上第四次過人。
同樣是興安認識的人,四堂叔與二伯。
“老四你也管著自己的嘴,瞧把大哥氣的。”
四堂叔可不認這個罪,當即反駁:“你也看到了,誰先不仁的?口口聲聲說族人如何,到頭來就想著他自己。你心裏沒算這個賬?五十兩一棵樹,他夠貪啊!”
“那倒是,”二伯人點頭,“大哥不出頭說這事兒,咱們誰會去惦記二郎家的東西?那賀家是好惹的?”
四堂叔長歎一聲,瘦小的身板徹底泄了氣。
對麵的二伯跟著搖搖頭:“說到底也是自家的兄弟,不知道怎就鬧成這樣?這有半年了罷,整個紅河縣都在看咱們家的笑話。”
“我估摸著,祠堂的碎掉的供碗有蹊蹺,”四堂叔壓低聲音,湊近人的耳朵,“莫不是祖宗怪罪?”
“我也覺得,當時就渾身都不自在,冷得厲害。”
“你看,還真是,”四堂叔附和道,“我也是覺得冷啊,八成大哥就是被……”
兩人站在橋上,是越說越覺得不對勁兒,便一起結伴折回去祠堂,想著跪拜祖宗,請求寬恕。
興安聽得零碎,覺得沒意思,和剩下的幾人一起往回走、。
走到院門外,他突然停下了腳步,想起方才孟元元與賀勘一前一後回來。鑒於以前的經驗,他決定暫且先等等再進去。
這時的西廂。
燭火微暗,搖晃間映出了麵對牆壁而站的男子,仔細看,他身前竟還抵著一個女子,兩人相對著貼合在一起。
孟元元瞪大眼睛,嘴巴微微張著,好像聽清了賀勘剛才的話,好像又不確定。
他是說不和離嗎?
這樣被他擠在這處實在難受,手腕也被攥得發疼,她試著掙了掙。
下一瞬,她的手腕被鬆了開,隨之男人微涼的手指落上她的臉頰,指肚描摹著她的眼角處,繼而整片手掌包上她的右頰。
“元娘,咱們不要和離。”賀勘放輕語氣,強壓下胸中煩悶,帶著不易察覺的商量,眼中深深的映著她的眉眼。
耳邊鑽進他的每個話音,孟元元眼中複雜更深,周身籠罩在對方身形之下,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她想逃開,偏偏又無法動彈。
“可是公子該明白,他們總能拿我說任何事。”她盡量用著冷靜的嗓音。
不管是好事壞事,秦家的人可以隨意往她身上編造罪名,因為不敢去真的硬碰賀勘,便就選擇她下手。全因一年半前的荒唐事,他們總是抓著這一點不放,說她如何不安分、心思險惡。
“那就堵了他們的嘴!”賀勘聲量陡然一高,眉間越發緊皺。
就從今晚,他這不是已經開始做了嗎?讓所有人知道他的妻子是最好的女子,她溫婉又堅韌,根本是他們一直的偏見。
可她,竟是說出什麽和離?
孟元元歎了聲,聲音很輕:“並沒有那麽簡單……”
她垂下頭去,不知說什麽,額頭幾乎要碰觸上男人的胸前。
“那就讓我來做。”賀勘雙手捧上她的臉,輕輕抬起。
突如其來的舉動,他察覺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傷痛。可再去仔細看,明亮的眸中已經什麽都沒有。
“元娘,”賀勘喚著她的名字,內心歎了一聲,“以後我們一起好好地。”
孟元元垂下的雙手攥起,往昔的種種洶湧而來,將心口塞得滿滿當當:“可我想回權州。”
話音剛落,她被輕輕一帶,落進了麵前的懷抱,微微冷冽的氣息衝進鼻間,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元娘,別多想了,”賀勘擁住妻子單薄的身形,是他期盼已久的親近,“我不會和離,以後跟我去京城。至於權州,你想尋找嶽丈和大哥,我也和你一起。”
孟元元聽著這些,莫名鼻尖發酸。就在這時,她的額頭上落下一方溫軟。
是賀勘吻了她的額頭。她渾身一僵,極力的想讓自己理清些什麽,可是隻感覺到額頭上的微微溫意,遲遲不離去。
耳邊是好聽的男聲,那些冷清全部褪去,柔和如風,他說:“一日拜堂,那便是一輩子的夫妻。”
是夜,孟元元沒有去成西耳房,留在了西廂。
有些事情往她沒有想到的方向發展,她不知道賀勘何時生出了不放她走的想法?想著從過往中找到一點兒線索,可是腦中實在紛雜,亂成一團麻線。
她坐在床上,腿上搭蓋著被子。身旁坐著賀勘,近的幾乎靠在了一起,對她說著他接下來的打算。
他說了什麽,孟元元聽得模模糊糊。有處理秦家這邊,有賭坊那邊,還有京城那邊……
“秦家已經不足為慮,”賀勘的手落在女子耳邊,為她別回掉落的發,指尖不禁碰觸上柔軟的耳垂,“下麵就等秦尤出來,把你那張抵債契書處理幹淨。還有,秦尤賣出去的那些田產,能拿回來的話,也得試一試。”
孟元元試著別了下臉,心知賀勘若是有了自己的打算,就一定會去做,而且會做成。
所以,他說的不會和離,也是真的。
“這樣,明日咱們先去同窗家吃滿月酒,相信不出兩日,秦尤就會自己跑出來。”賀勘說著,一副胸有成竹,“今日忙了許多,元娘早些休息。”
他身子移開,下了床去,從架上取了一件外衫出了西廂。
外麵靜了,零落的鞭炮聲徹底消停,已經夜深。
西廂隻剩下孟元元一人,她知道賀勘是去了浴室清洗,這是他在秦家時的習慣。
她扯過昨晚的拿條被子,卷起來隔在床板中間,自己依舊躺在床裏。房中安靜下來,她也慢慢開始心中理著這件事。
當初帶著秦淑慧去洛州,隻是單純的將小姑交托給賀勘,她沒有想過別的,也知道賀勘同樣心中沒有她,有的不過是掛名夫妻的一點兒責任。所以,她覺得兩人的分開隻是早一天晚一天,畢竟他後麵有大好的仕途,而她是一個名譽差的女子。
所有人眼中,他倆是不相配的。
她怎麽也想不通,到底是因為什麽讓他突然不想和離?
桌上的蠟燭在此時燃盡,房中陷入黑暗。
孟元元忍不住歎息,不隻是因為賀勘不和離的打算,還因著另一件事,是關於她與卓家的。
腦中種種糾纏在一起,額角隱隱作疼。
就在這時,房門打開,她知道是賀勘回來了。於是不再多想,閉上眼睛。
房間窸窸窣窣的聲音,他並沒有點燈,而是摸著黑脫了衣衫。
過了一會兒,孟元元試著身後的位置陷下去一些,那是賀勘上了床來,她下意識動了動身子,往牆邊縮。
“元娘還沒睡?”賀勘輕聲問了句。
孟元元不知道怎麽回,就輕輕的嗯了聲,身後的人沒再說話。
本以為也會和昨晚那樣相安無事,可突然身後一陣響動,緊接著隔在中間的被子被人扯走。
她還未轉身反應,一條手臂過來纏在腰間,隨後後背貼上來一具軀體。腦中這一瞬間炸開,整個身子木楞楞的僵硬住。
“元娘。”
身後人喚著她的名字,溫熱的氣息噴灑出,掃著她的耳廓。孟元元下意識去推腰間的手,不想一滑反被對方握住。
他剛剛沐浴過,指尖帶著濕潤,順著她的手背扣進她的指間,收緊。疊在一起的手落在她的腹處,蜷著的細長手指不經意刮起柔軟的中衣,觸上一點嬌細的肌膚。
感受到她的僵硬,然而入懷的柔軟著實是讓人欲罷不能,那來自她的水仙香氣,更是一絲絲的蠶食著理性。
孟元元驀的反應到他要做什麽,他說不和離,那就是繼續做夫妻,他是想要她……忽的,背後的人翻身從褥上起來,左臂撐著,右臂已然探伸過去扶上她的左肩,作勢就要覆上去。
她大驚失色,身形已經因為他的力道平展在褥上,慌忙間她摁住那兩根落在鎖骨下的手指。
賀勘指尖正捏著一顆盤扣,一雙發抖的手抓了上來,並使著力推據。那幾乎是來自她自然的反應,真真切切。
外頭,高大的梧桐樹聳立在黑夜中,高處的枝杈上築著一個喜鵲巢。已經是夜裏最安靜的時候,萬物靜籟。
時隔一年多,如此直接的親近,呼吸交互在一起,彼此黑暗中相視。
“我,不行……”她聲音發顫,小小的說著。
賀勘一僵,整個人頓住。
片刻後,他收身回來,手指將那顆盤扣重新扣上,幫著她拉好被子:“知道了,你快睡罷。”
陷在軟被中的孟元元身上一輕,適才的壓迫已經離開,隻是左肩頭還殘留著方才握緊時的力道。緊張尤未散去,她看著黑暗中坐在那兒背影,聽得見他不穩的呼吸,
隨後幔帳被掀開一些,賀勘已經下了床去,開門關門便離開了西廂。
孟元元渾身力氣被卸幹淨一般,軟軟的躺在那兒,盯著帳頂,再沒了睡意。果然是真的,他不想和離。
接下來要怎麽辦,她亦有些混亂,而心境自是再不像從前般平靜。
後來,孟元元知道賀勘還是回了西廂。隻是這回他沒再做什麽,躺在那兒也不知睡沒睡,至於那床橫亙中間的被子,被他給踢到了床尾去。
兩人中間,那點形同虛設的阻隔沒了。
她覺察到他的手伸過來,抓上她的被子,身體瞬間繃緊起來,剛要開口,隻試著他幫她掖緊了被子而已,隨後他的手收了回去。
臘月裏終歸是冷。
紅河縣位置好,風小,卻因為水多而有些濕冷。
賀勘沒用早膳便出了門,說是去了秦升家探望。有人說,他這一去,莫不是想把人直接給氣死?
但是話說回來,本就是秦升不義在先,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是沒有道理的。還有就是身為晚輩,結伴同族去探望也是常理。
賀家院子這邊,頭晌來了兩個秦家的媳婦兒,與孟元元說了兩句話,說是有什麽幫忙的地方,便去家中喚一聲。
孟元元隻是客氣道謝,並不多說。短短一日,風向這麽快就變了,先前集在一起的秦家人,如今分散開。
這樣的話,那些人基本不會再來惦記這點兒產業,也是讓他們看清了後果。從這件事的處理上來看,也能窺見賀勘的幾分手段。
“少夫人,”興安進來院中,“木匠說,他過晌來。”
孟元元才從西廂出來,聞言道:“那便是今日安不上窗扇?”
既然安不上,那就想辦法先把舊窗將就一下,糊上一層窗紙也行,晚上搬過去。
“少夫人不用急,”興安點頭,指著西耳房,“我早上把舊窗全部拆下來了,等木匠做好,隻管往上安新窗扇就行。”
“你,你把窗拆了?”孟元元疾步往天井走去,看去西耳房的時候,果然原本還勉強掛著的窗扇,被徹底卸了下來。
前後兩扇窗,此時歪斜著躺在地上。
興安上去一腳踩下,嘎巴一聲脆響,脆弱的窗扇被直接踩爛:“不能用了,一會兒拿去夥房當柴燒。”
“當柴?”孟元元沒來得及阻止,兩步外隻剩一堆碎木。
這?她無奈一歎,現下還能搬去哪裏住?
想起了昨晚的事兒,賀勘是真的動了與她行房的意思,畢竟他要自己的妻子是天經地義之事。她的拒絕,他沒有勉強,可是再有第二次呢?
倒是興安利索的蹲下,收拾歸攏著碎木:“正好燒水,免得公子總洗冷水澡。大冬天的,也不怕凍著。”
他兀自嘰裏咕嚕說著,很是不解他那公子爺的舉動。
孟元元是能猜到幾分,昨夜榻上的接觸,她清晰感覺到他的變化,很是嚇人……
過晌的時候,孟元元去了前街劉四嬸兒家。
劉四嬸是個寡婦,男人幾年前去了,剩下她和兒子相依為命。所以很是看不慣那些欺負女人的行徑,也是因此總很照顧孟元元。
好在現在兒子劉則已經長大,在茶莊裏做夥計,東家見人勤快懂事,很是重用。
劉四嬸泡了茶,端上桌來:“是則兒的東家給的,元娘也喝喝看。”
“嬸子莫要忙活。”孟元元站起身,接過茶壺。
“我看秦升倒不像是裝病,八成是真怕了。”劉四嬸坐下,手裏順著擺下兩個茶碗,“為老不尊的,竟做出這等事,也是活該。要我說,就得讓二郎早回來,收拾了他們才會老實。”
紅河縣就這麽點兒大,昨晚秦家祠堂的事,今兒一天傳了個遍。
孟元元提著茶壺倒水,食指點在壺蓋上:“林場的那片樹是有數目的,公公以前賬本記得清楚,更別說衙門裏了。”
賣掉一棵樹,便會上繳相應的稅銀。秦升這事兒,鐵定是要吃官司的,自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可能他自己也沒想過賀勘會再回來,還去了林場。
經此一事,恐怕秦家人再不敢打什麽吞家產的主意。而且賀勘更是沒沾染上一點兒不是,讓人找不出絲毫錯處,才僅僅用了一日功夫。
劉四嬸稱是,嘴裏不解恨的罵了好幾聲:“還有秦尤,別把他忘了。我總覺得他抵你的那張契書,是個隱患。”
“現在就是找不到人。”孟元元回了句。
“這個孽障。”劉四嬸歎了兩聲,隨後抬手捶著自己的腿。
孟元元抿了口茶,看去桌對麵的婦人:“嬸子腿疼,劉則不在家,我搬過來照顧你兩日罷。”
思來想去,不能與賀勘同間房。
“這說什麽呢?”劉四嬸笑道,眼角疊起皺紋,“搬我這兒,你家二郎能讓?”
孟元元隻能跟著笑笑,貿然搬來劉四嬸這兒,也的確不妥。隻是如今,根本不曉得怎麽去麵對賀勘。
這時,院子裏的狗叫了兩聲,有人在外叩響了大門的門環。
劉四嬸從正間出來,走過去開了門,見到立在門外的青年:“二郎來了?”
院門外,站著的正是賀勘,他欠腰作禮:“四嬸,我家娘子可在您這兒?”
說完,抬眸往正屋裏望,看見了一抹翠色的裙角,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哦,元娘在呢,進來罷,”劉四嬸點頭,將大門拉開,“我一直拉著她說話,都忘了什麽時候。”
賀勘笑著擺手,謙謙有禮:“不進了,我和娘子要去周家吃滿月酒。”
“是好事啊,該去的。”劉四嬸笑,又道,“適才元娘還說笑,要搬來和我這老婆子住。”
聞言,賀勘跟著笑笑:“她,是喜歡同你說話。”
劉四嬸麵上很是欣慰,不由感慨一聲:“看你倆現在好好地,嬸子也為你們高興。元娘,是個好娘子,別虧待了她。”
“自然,”賀勘頷首應下,視線又往裏麵望去,“我往後會好好待她,嬸子放心。”
屋裏,孟元元攥著茶盞。其實在院門敲響的那一刻,她便有感覺是賀勘來了。原想著躲在劉家這邊,錯過去吃酒的時辰,就不必與他一同去。
隻是終究他還是尋了過來。
“元娘快出來。”外麵,劉四嬸喊了聲。
孟元元手一鬆,放下茶盞,微歎一聲,遂起了身出去。
見她出來,賀勘站在原處等著,看她一步步朝自己而來:“元娘,走罷。”
兩人告別劉四嬸,走到街上,往西麵的周家走去。
日頭將落下山去,街上開始變得昏暗,稀稀落落的行人往各自家中趕著。
賀勘左手背在身後,走出一些後就停下,等著後麵的人:“元娘,走得這樣慢,哪裏不舒服?”
孟元元搖頭,便就快了些腳步,走得離了人三步遠的地方。
“去找四嬸說什麽了?”賀勘幹脆也慢了步伐,一直等她並行,便側著臉去問。
女子姿容婉約美麗,僅僅是簡單的行走,便如芙蕖搖曳。不知是不是風刮下一縷發絲,正好垂在她的臉頰處,為她添上一份嫵媚。
“拉些家常罷了。”孟元元輕聲細語,總能看到臉頰上時隱時現的酒窩。
賀勘頷首,身形往她靠近一些,袖下的手探過去,手指一勾攥上了她的手,收入到掌心裏。
“等回洛州,你搬進儲安院罷。”他感覺到掌心的柔軟無骨,驚歎於她這樣漂亮靈巧的手,“屆時,也給淑慧重新選一間院子,離著咱們近一些。”
“什麽?”孟元元不由頓下腳步,看去身旁之人。
賀勘回看她,嘴角輕緩的弧度:“自然,妻子是要跟著丈夫的。年前,我會把你的名字去添到賀家族譜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