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願她的世界無他,也無痛苦。
第213章願她的世界無他,也無痛苦。
傅錦瑟被這樣的顧清煙嚇了一跳。
她一把奪過顧清煙手裏的照片丟回了禮盒裏。
並坐下來攬住了顧清煙的肩頭。
“煙寶,你怎麽了?”
顧清煙像是被定了身似的,她坐在那,宛如一具被人奪了舍的軀殼。
知道什麽叫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嗎?
顧清煙此時就是這般滋味。
她費盡心思遺忘的記憶,此時正被別人撬開她的腦子,一點一滴給它灌了回去。
那種感覺,就像是腦子裂開一般。
痛苦而絕望。
好半晌。
顧清煙才眨了眨眼,聲音低啞地與傅錦瑟說了聲,“沒事。”
“真沒事?”她眼睛還紅著。
顧清煙像個沒事人似的,衝傅錦瑟笑了笑,“真沒事。”
傅錦瑟微微歎了一口氣,“早知道裏麵是這種照片,我就不拿給你了。”
“沒事,不過是些膈應人的玩意兒。”
顧清煙垂眸,眼底掠過一絲不明的冷笑。
就算不拿又如何?
有人想要她記起過往,不想她嫁給陸寒生,自然會想方設法地破壞。
沒了這次,便還有下一次。
傅錦瑟點點頭,將照片收拾好,直接拿到垃圾桶裏丟了進去。
顧清煙望著傅錦瑟的舉動,眸光閃了閃。
傅錦瑟走了回來,她看了一眼手機,隨後說,“快到吉時了,我先給你將口紅補上。”
傅錦瑟說著,從包包裏拿出了口紅。
顧清煙任由傅錦瑟幫她補上口紅。
口紅剛補上,喜婆便上來催了。
“吉時到了,新娘子下樓了喂。”
“煙寶,走吧。”
傅錦瑟彎身去提顧清煙的裙擺。
顧清煙點點頭。
兩人一同下樓,來到了婚禮現場。
穆天淩那邊已經舉行完儀式了。
此時阿珠已經換上了敬酒服,正挽著穆天淩的手站在那。
瞧見顧清煙後,她揚了揚手,笑得一臉甜蜜幸福。
顧清煙看著阿珠臉上的笑容,眼底掠過一絲豔羨。
明明今日她也該和阿珠一樣歡歡喜喜地嫁給自己心愛的男人的。
可是……
失憶記憶的穆清煙可以歡歡喜喜地嫁給陸寒生。
而她……
做不到。
顧清煙此時的心情就好比那泰山壓頂一般的沉重。
堅持完成婚禮,是顧清煙不想讓存心破壞婚禮的人得意,也不想讓陸寒生在婚禮淪為笑話。
她無法繼續愛他,可也舍不得逃婚,讓他被眾人笑話。
可也僅僅隻能這樣了。
這是她唯一能給他的一個體麵了。
再多,她就真的做不到了。
來到紅毯前麵。
顧清煙就被她父親穆天璽挽著走向陸寒生。
看著紅毯那端的陸寒生,顧清煙很想微笑。
可是一個滿心心事的人,又如何笑得開懷。
她已經努力微笑了。
可卻還是無法太自然。
也許旁人看不出她的不同,可陸寒生卻一眼就看出了顧清煙的不對勁。
他的阿煙,眼底沒有光了。
她……
想起來了。
陸寒生眼底的幸福和期待,在這一瞬間,消失殆盡。
取而代之的是,恐慌,不安,與及心傷。
穆天璽將顧清煙交到陸寒生的手裏,並且警告他,
“小煙我就交給你了,你可不要欺負她,不然我們穆家定追究到底。”
陸寒生握住顧清煙的手,如同握住自己的命根子一般,虔誠而鄭重,
“寒生此生絕不負阿煙。”
“嗯。”穆天璽退了下去。
顧清煙與陸寒生兩兩對望。
一個眸光晦澀難懂,一個眸光黯淡落寞。
明明是大喜之日,可偏偏讓他們演繹成了生死離別的即視感。
顧清煙努力將自己偽裝成那個失憶後的自己。
可她承載了太多的痛苦,即便是笑著的時候。
那笑容,都是苦澀的。
陸寒生望著明明記起了一切,卻還在顧及自己感受的顧清煙,心口像是裂開一般。
那般的疼,那般的痛。
他的阿煙明明都那麽痛苦了。
明明那麽想逃離他。
可她還是來了。
陸寒生苦澀地牽著顧清煙麵向司儀。
他該知足了。
他的阿煙到底是顧及了他的顏麵,沒有選擇逃婚。
司儀看著這對分明都笑著,卻莫名散發著悲傷絕望氣息的新郎和新娘,心口莫名的一窒。
他大概是頭一回見人結婚,臉上的笑容不是幸福,而是悲傷的。
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們要生離死別了呢。
司儀深吸了一口氣,剛要說宣誓詞。
結果他身後的大屏幕忽然亮了起來。
屏幕自動播放著一些令人大駭的視頻。
為什麽說是令人大駭呢。
因為實在是過於暴力殘忍了。
視頻是剪輯的。
視頻的開始,是大著肚子的女人像條狗似的,被人鎖住了四肢,坐在地下室的角落裏。
跟著就是女人生產,孩子卻被別人搶走,女人去搶孩子,卻被狠狠地踹倒在地上。
她身下的血染紅了整個地麵,奄奄一息,滿眼絕望地看著孩子被人抱走而無能為力的畫麵。
再來就是女人被人按在地上淩虐,侮辱,畫麵極其的羞辱人。
最後是女人被人按在手術台上,抽光血,死不瞑目的畫麵。
短短一分多鍾的視頻,卻將女人淒慘的一生都給拍了出來。
其實視頻跳出來的時候,陸寒生就意識到不對勁。
他第一時間命人去關了電源。
可還是遲了。
顧清煙看著影片裏含沙射影地將她上一世的一生簡短地呈現在人前,目光一片猩紅,眼球幾乎欲裂。
陸寒生看到顧清煙的反應後,連忙去捂顧清煙的眼睛,
“阿煙,別看!”
視頻裏的畫麵讓陸寒生心宛如刀割一般。
縱然他記起了上一世的記憶,知道那九年她過得有多麽的悲慘。
可知道卻沒有任何畫麵感,根本想象不到她當時的絕望。
可如今看到視頻裏呈現的內容,陸寒生才知道自己上一世帶給顧清煙的傷痛,真的不是一句兩句補償就能輕易抵消的。
他就算是把自己的命還給她,他也無法償還她那些年來,所遭受的種種。
陸寒生知道,視頻裏呈現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他的阿煙,整整八年都承受著這樣不堪,生不如死的日子。
她該有多痛,多無助!
她是不是也曾奢望過有個人救救她……
顧清煙看著視頻裏,自己那不堪的一生被人拍成影片呈現給大眾看,渾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憤怒,仇恨,痛苦,絕望統統朝她襲來。
她渾身都在發抖,一雙桃花眼硬生生被逼成了血眸。
顧清煙感覺此時此刻的自己就跟被人扒光了衣服,站在人群裏,無比羞恥,無比憤怒。
縱然視頻裏的人根本不是顧清煙本人。
可顧清煙是故事裏的主角,她清楚視頻裏的故事講述的是她自己經曆過的人生。
她滿目瘡痍的一生就這樣搬到了台麵上。
饒是顧清煙在心裏告誡自己,不要中了敵人的詭計,不要讓敵人得逞。
可她到底是承受不住上一世帶給她的痛苦。
在陸寒生的手即將觸碰到她眼睛時,她猛地後退了一步。
她雙手抱住頭,宛如一隻困獸一般,發出了一道淒厲的嘶吼聲。
“啊——!”
顧清煙承受不住這樣的刺激,直接昏了過去。
“阿煙!”陸寒生眼疾手快,接住了身體往後倒的顧清煙。
陸寒生一臉惶恐地抱著顧清煙,顧不上婚禮還沒舉行,直接抱著她往婚禮現場外頭跑。
而人群裏。
女人看著這一幕,露出了詭異而得意的笑弧。
,
由於婚禮上的插曲,而顧清煙這個新娘又昏了過去。
這個婚禮,到底是沒能如期舉行。
被留在現場的傅錦瑟等人將賓客送走,也連忙趕去了醫院。
顧清煙還在昏迷。
華女士滿眼通紅地站在床邊。
看著顧清煙明明昏睡著,卻深擰著眉心,滿頭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華女士心疼得要命。
她的兒到底是怎麽了。
華女士不知道婚禮上的影片到底是什麽意思。
可聽著顧清煙在婚禮上的嘶吼聲,華女士就覺得心好痛好痛。
她的大閨女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折磨,她的聲音聽上去是那般的絕望而痛苦。
趕來醫院的傅錦瑟也是一臉心疼。
她是唯一一個和顧清煙相處最多的人,也是最了解顧清煙的人。
顧清煙看到照片後以及視頻後的異常,她都看在眼裏。
傅錦瑟覺得顧清煙隱瞞了她什麽。
病床上的顧清煙忽然囈語出聲,“不要……”
她惶然地搖著頭,滿臉的不安惹人揪心。
她連著說了兩個不要,隨後又一臉痛苦地說,
“不要再電了……”
眼角從她的眼角溢出,她布滿絕望地說,
“救我,誰來救救我……”
陸寒生一把握住顧清煙的手,眼睛幾乎通紅地看著她,他聲音無力地安撫她,
“阿煙,都過去了,沒事了。”
事情或許過去了。
可是噩夢卻沒有。
顧清煙夢到自己被綁在病床上,渾身被貼滿了電力磁片。
顧霜兒站在一旁,陰惻惻地盯著病床上貼滿電力磁片的她,笑的陰森駭冷。
顧霜兒身旁有個機器。
顧霜兒在機器的某個按鈕上一按,她就被電得渾身攣縮,嘴裏不由自主地發出慘叫聲。
看著她被電得渾身抽搐,嘴唇發白,顧霜兒笑得十分癲狂,嘴裏更是發出得意而自豪的笑音。
她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甚至起了求死之心。
她苦苦哀求顧霜兒,“殺了我,求求你,殺了我吧。”
顧霜兒自然是不肯,她得意又張狂地說,
“你不能死,你死了我還有什麽樂趣。”
八年。
整整八年。
她就像是顧霜兒的出氣筒,隻要顧霜兒心情不順暢,她就會過來用精神病人用來對付癲狂病人的手段來對待她。
看著她像條狗似的,趴在地上,苦苦哀求,求她放過她。
過往種種,清清楚楚地印在顧清煙的腦海裏。
那段淒慘的人生就像是揮之不去的噩夢,死死地糾纏著她。
一夜噩夢不斷。
顧清煙滿身疲憊地從夢中睜開了眼睛。
身體很累。
像是被人拆了又重組一般,沉重而無力。
一睜眼就對上幾雙眼睛,顧清煙聲音嘶啞地衝他們喊道,
“爸,媽,小叔,阿珠,阿雪,錦瑟。”
目光落在一旁的陸寒生身上,顧清煙微微別開了頭,並未與他打招呼。
陸寒生見此,微微垂下眼眸。
華女士看著顧清煙,欣慰地點了點頭,
“醒來就好。”
華女士一夜沒睡,眼睛都熬紅了。
穆天璽,阿雪錦瑟他們一樣是一夜都沒睡。
就連穆天淩和阿珠這兩個舉行了儀式,本該開開心心洞房花燭的人昨晚都沒睡。
就阿珠熬不住,眯了一下眼睛。
陸寒生更是一夜不睡,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守在顧清煙的身邊。
顧清煙剛醒來,大家也不好問她什麽。
而得知大家一夜都沒睡,顧清煙便打發大家回去睡了。
大夥們見顧清煙明顯是有話要和陸寒生說,也不留下來打擾二人。
都紛紛回去睡覺了。
待房間隻剩下兩人後。
陸寒生才啞著聲音說,“你肚子餓不餓,我給你叫吃的。”
顧清煙搖頭,“不用了,我沒胃口。”
陸寒生舔了舔唇有些幹燥的唇瓣,手無措地交握在一起。
“那……”
顧清煙無力地閉上眼睛,聲音很輕地說,“我都想起來了。”
陸寒生原本就因為熬夜而熬紅的眼眸,在這一瞬間,好似更紅了。
他點點頭,“我知道。”
從她眼裏的光消失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的夢該醒了。
顧清煙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陸寒生。
明明她當時都做好了與他老死不相往來的準備。
可誰知一場車禍,讓她忘記了一切。
而她竟又重新愛上了他。
失憶後的穆清煙可以毫無保留,且無所負擔地愛陸寒生。
可恢複記憶的她,無法繼續愛他。
他們之間,隔著太多太多的東西了。
甚至還隔著傅錦瑟的命。
是。
這一世的錦瑟是活下來了。
可上一世的錦瑟,她的生命,卻永遠定格在她的24歲。
她有幸重生了。
可上一世的錦瑟呢。
誰來可憐她?
既往不咎這四個字說起來太容易,可做好,太難了。
顧清煙睜眼看向陸寒生,聲音很平靜地說道,
“陸寒生,我們找個機會,把離婚證給領了吧。”
陸寒生用力地攥起了拳頭。
他眼睛通紅地看向顧清煙,聲音嘶啞,“一定要離嗎?”
顧清煙嗯了一聲,隨後又說,“陸寒生,我不恨你,可我也沒法和你在一起。”
她知道陸寒生上一世不是故意斷了她的生路。
可知道歸知道,釋然不了就是釋然不了。
顧清煙無時不在想。
如果那天她獲救,那錦瑟也不會回國。
那她們……
都不會死。
既釋懷不了,那就相忘江湖吧。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不開誰。
陸寒生也不會離開了顧清煙,就活不成。
陸寒生沉默了許久,才無能為力地吐了一個字,“……好。”
一個好字,卻好似用盡了他渾身的力氣。
他的語氣是那般的無力蒼白。
陸寒生不想放手。
可是他也知道,他沒資格不放手。
那個短短一分鍾的視頻,讓陸寒生體會到了什麽叫做無法磨滅的傷痛。
不管有心無意,他都給她的上一世帶來了慘烈而悲痛的禍端。
他可以彌補,可卻抹不去她所承受過的傷痛。
如果他是她痛苦的來源,他願退出她的世界。
願她的世界無他,也無痛苦。
,
“你們要離婚?”
得知兩人要離婚,華女士是頭一個反對的。
華女士不知道女兒和陸寒生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但前一天還在舉行婚禮,後一天卻說要辦離婚證,這反轉叫華女士無法接受。
“小煙啊,婚姻不是兒戲,你們都到了如今這一步,難道過去的事情,就過不去了嗎?”
“媽,我意已決。這事就這麽定了。”
如果過得去,那就好了。
顧清煙垂著眸坐在沙發上,滿眼苦澀。
也許是兩孩子這陣子的甜蜜讓人迷了眼,華女士是真的見不得兩人散了。
她忍不住問陸寒生,
“寒生啊,你跟媽說說,你當初到底是做了什麽事情惹小煙如此放不下啊。”
陸寒生看了看顧清煙。
顧清煙搖了搖頭,不讓他說出實情。
陸寒生見此,微微呼了一口氣。
他仰頭對華女士說,“是我不好,一次應酬上喝多了,和一小姑娘發生了肌膚之親。”
顧清煙沒想到陸寒生會這麽說,她當即擰著眉,看向了陸寒生。
陸寒生眼神示意她不要出聲。
而這邊,華女士聽了陸寒生的話,驀地瞪大眼睛,“你說什麽?”
“媽……”顧清煙剛要出聲,卻不想陸寒生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媽,是我自己沒管住自己,背叛了阿煙,雖說是喝多了,但我確實碰了那小姑娘,不怪阿煙放不下。”
華女士本就是女人,自然知道孕期丈夫出軌別的女人對女人的打擊有多大。
原本還想著幫兩人挽回一二的華女士想也不想地對陸寒生說,“你給我滾!”
華女士氣的不輕,胸口都在起伏。
陸寒生起身朝華女士歉意地頷了頷首,走了。
顧清煙望著陸寒生離去的背影,起身安撫華女士,“媽,事情不是……”
話還沒說完,她兜裏的手機就忽然響了。
顧清煙掏出手機一看,是陸寒生發來的信息。
信息上說,【想離婚,就聽我的,別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