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糟蹋

  第26章糟蹋


    “人心從來就不是一天涼的。”


    她輕飄飄地說著,可表情,卻充滿了淡漠,宛如一個千瘡百孔,不知疼痛為何物、病入膏肓的病人。


    “顧霜兒今天能用我的清白,明日就能要我的命。”


    “我憑什麽要諒解她?又憑什麽要犧牲自己去為她做嫁衣?”


    她態度始終如一,沒有絲毫變化,還是如先前那般的咄咄逼人,如同帶刺的玫瑰,會紮人。


    顧弘揚被顧清煙這帶刺的態度給弄得很是難堪。


    一向都是這個女兒討好他的,他何嚐這般低聲下氣地跟她說過話。


    隻是現下,為了讓她主動遠離陸寒生,他也唯有先哄著她了。


    他試圖勾起顧清煙的憐憫心,讓她心軟,讓她低頭,讓她就此罷手。


    “爸爸知道你受委屈了,那事是你妹妹不對,可小煙,你妹妹子宮受損的事情,你也是有責任的,若不是因為你帶她去酒吧玩又沒有保護好她,你妹妹也不會被那些畜生——”


    提及此事,顧弘揚不由又暗罵顧清煙沒用晦氣。


    即便這事已經過去了那多久,顧弘揚還是難以消氣。


    一想到自己的掌上明珠,才十七歲就讓那些該死的畜生給糟蹋了,顧弘揚就恨不得將那幾個人從監獄裏撈出來暴揍幾頓。


    不過現下,他還是克製了自己的情緒,繼續把未完的話對顧清煙說完:


    “你就當那事過了好不好?你妹妹還是很在乎你的,昨晚聽說我把你趕出家門,她情急之下,從樓梯上摔了下來,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


    聽了顧弘揚的一席話,顧清煙感覺自己受教了。


    她似乎能理解上一世,這些人為什麽能如此狠心地對待她了。


    感情她在人家的眼中,就是個隨時可拿捏的軟包子。


    也是。


    上一世的她心腸確實蠻軟,又十分在乎他們的看法,對待這一家子人,她算是卑微到極致了。


    生怕自己哪兒做不好,會被他們所不待見。


    不過不說,顧弘揚還算是了解她的。


    現在舊事重提,是想激起她的自責心?


    他們就這麽肯定她會心軟?


    顧清煙垂眸,眼底帶起幾分自嘲。


    如果沒有經曆過上輩子的那些事情,在聽到顧霜兒利用自己隻是因為失去了不能生育,而不得不做出的劍走偏鋒的選擇時,她或許會心軟。


    畢竟上一世的她就是傻缺啊,什麽錯都攬在自己的身上。


    就好比顧霜兒被人糟蹋一事,分明是顧霜兒自己貪玩,硬要鬧著要她陪她去酒吧玩,卻又因不懂保護自己,最後在她去上洗手間的時候,被人帶去賓館開房糟蹋了。


    事後顧霜兒要死不活,她被顧母打了一巴掌,被顧父罵她沒有做姐姐的樣子,帶壞妹妹,罰跪一天,跪到昏倒,最後還自責自己沒有保護好妹妹。


    多傻的一個人啊。


    失望從來都是不是一天造成的。


    她的心,也不是一天涼的。


    他們如今妄想用親情哄好她,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爸爸,您不愧是經商的,套路一套一套的。”顧清煙嫣然一笑,眉眼間盡是涼薄,“先是故意提及霜兒被人糟蹋一事引起我的自責心,然後在提及霜兒為了我從樓上摔下來,好博取我的憐惜心。”


    “可是爸爸啊,我為什麽要自責呢?當年是她自己貪玩,偏要鬧著去酒吧開眼界,我勸告過她,說酒吧人多雜亂,女孩子去那,很容易出事的。”


    “她自己不聽,偏要往裏鑽,出了事,那也是她自己不聽人勸,自作自受,跟我有什麽關係?”


    “何況因為這事,我被媽媽打了一巴掌,被您罰著在炎炎烈日下,跪了幾個小時,差點把雙腿跪廢。”


    “我還沒嫌她事兒多,害我被罰就不錯了。”


    “至於您說的摔下來一事,那就更可笑了,她顧霜兒自己不長眼從樓下摔下來,關我什麽事情?我為什麽要去憐惜她。”


    一下子說了那麽多話,顧清煙的口有些幹了,她伸手端起茶幾上早已涼透的茶一口悶。


    涼了的茶水苦到令人懷疑人生。


    可顧清煙卻仿佛感覺不到苦,她望著辦公桌前,麵色陰鬱,顯然是動怒的顧弘揚,繼續將未完的話說完,

    “你不能因為偏心她,就什麽事情都賴我身上啊。”


    後麵一句話,她用冷嘲的語氣一字一頓地道:“我又不是背鍋俠。”


    顧清煙決然無情的態度讓顧弘揚有一瞬的錯愕。


    印象裏,顧清煙是個極其好哄的人。


    七歲那年。


    他們帶霜兒出去旅遊,沒帶她一起,回來的時候,他隨手買了一個她喜歡的洋娃娃,她都高興得不得了,一下脾氣都沒有鬧。


    真是乖得跟木頭似的,完全不需要浪費口舌去哄她。


    還有十三歲那年的春遊,劃船的時候,她和霜兒玩鬧而不小心掉水裏了。


    他救起霜兒後怕霜兒出事,就抱著霜兒先去了醫院,忘了當時她還在水裏。


    後來還是路過湖邊的一個十八歲的小夥子將她從水裏撈出來的。


    當時他還為這事感到過意不去,怎麽說都是自己養了十幾年的人,怎麽可能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


    隻是事出突然,他又一心想著自己的親生女兒,難免就有疏忽。


    這事,她也沒有跟他們鬧啊,還很懂事地問妹妹的身體有沒有事的。


    還有十七歲那年,也就是霜兒在酒吧出事那一年。


    他罰了她在烈日下跪了半日,跪到嚴重脫水,雙腿差點廢掉,也不過就是一句對不起,不該罰她那麽重,她就釋懷了。


    當初那麽好哄的一個人,


    怎麽現在就這般難哄了?

    大概是覺得軟得不行,顧弘揚直接來硬的,“我倒是沒想到你如此諸多抱怨,怎麽?你現在翅膀硬了,想要和我們斷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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