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年輪
熱熱鬧鬧過完舊曆年，周村偵緝大隊擴編，下轄4支大隊，每支大隊人數為300人相當於營級。王二牛由大隊長擢升為統領「團長」。由於是秘密擴編因此不宜聲張，部隊在縣衙後面的院內列隊，統領王二牛站在隊列前宣布各大隊、中隊、小隊隊長的人選。這些新上任的頭目，絕大多數是以南郊講武堂一期畢業的學員為骨幹。
王二牛宣布完任命，便責令一隊駐紮周村縣衙，二隊駐紮東側的北郊鎮，三隊駐紮北部的長山鎮，四隊駐紮西側的好生鎮。南郊鎮有講武堂的學員隊駐紮不用擔心。分散兵力駐防目的是掩人耳目，不至於引起懷疑。時下南方革命黨風起雲湧，北方同樣烽煙四起。因此各地加強武裝力量屬於正常現象。
革命黨頻繁暴動，清廷也在擴編軍事力量。以大清新軍為例，目前歸陸軍部指揮的新軍已經擴編到26鎮。其中陸軍第5鎮駐紮山東，是1905年組建，主要分佈在濟南和濰坊等地。
此時，顏家康、胡伯庸、單峰等位於縣衙一處三層樓房內，一覽無餘查看列隊情況。各隊開拔解散后單峰道：「葛兄，按照你的吩咐，講武堂二期學員，全部滲透進入陸軍第5鎮，最高軍銜是連官。目前何智的護礦隊經李大人准許也在擴編，兵力達到1500人。」
「王坤的情況怎麼樣？講武堂一期部分學員已經就位，計劃5月份秘密組建獨立3團，人數為2000人，德國軍火商答應5月份槍支彈藥運達。另外，我已經通知李忠，讓他們做好準備隨時聽候調遣。」胡伯庸道：「目前革命黨在濟南城鬧得很兇，總督大人下令全力抓捕革命黨，我擔心他們會跑到咱們這裡鬧事。」
「葛兄，是否加強戒備！」「沒有必要，只要他們不武裝暴動，就不要管他們。鼓動民眾反清對我們有利，也許機會今年就會出現，因此我們要加緊準備。」「根據武漢、廣州提供的情報，經分析這兩個地方有可能出現軍事暴動。」「極有可能，如果出現軍事政變。無疑就是導火索，我等大展宏圖的機會來了。單峰，你速去濟南在那裡坐鎮，隨時傳遞消息。」
顏家康等籌劃之時，周村報館主編周輝神采奕奕道：「李女士，目前全國各地反清浪潮風起雲湧，南方武裝暴動時機已經成熟，同盟會正在醞釀廣州起義。廣州是反清最前沿，不要猶豫了請跟我去吧。」李墨馨表情舉棋不定。「李女士，令夫雖然是幹才，有一顆愛國之心，但他畢竟是清廷的走狗，這一點你要看清楚。」
好半天墨馨的道：「周先生，去南方加入同盟陣營是我的願望，但是我不想傷害家人。我的父親、夫君都是朝廷命官，如果我公開投奔同盟會，勢必牽連他們，甚至招來殺身之禍。周先生，我要求化名，不要公開我的身份。」「李女士，同盟會需要你的才華，去喚醒女性同胞。請李女士放心，你的名字和身份我們會絕對保密，不會傷害你的家人。」
縣衙墨馨的房間，貼身丫鬟正在收拾行裝，把衣物裝進一隻皮箱。李墨馨一邊寫信一邊淌眼淚，不久信寫完裝進信封，然後放在梳妝台顯眼的地方。「夫人，是否告訴小玉一聲？」「她要是知道我私自離家出走，肯定會阻攔，我們就走不了了。」「夫人，還有一個小時火車到站，該動身了。」李墨馨淚眼漣漣換上男裝，打量生活了幾年的居室，心裡默念道：雲飛，為了新中華永別了！
李墨馨和丫鬟從後門悄悄出去，一輛篷車等在外面。周輝接過皮箱左右看了一眼，便敦促李墨馨上車。不久，他們的身影出現在站台上，一列火車進站。列車開動后，包廂內李墨馨透過車窗向縣衙方向張望，眼淚再次流了出來。丫鬟見夫人傷心，也忍不住流下眼淚。周輝理解她難捨難分的心情，說多無益保持沉默。
黃昏，顏家康、胡伯庸、單峰，急匆匆從南郊講武堂趕回來。今天是講武堂炮科班成立的日子，顏家康務必到場。他打算晚上於炮科班學員聚餐，聯絡一下感情。可是文青派人送信，說家裡出事了讓他速回。門前文青神色焦急、臉色蒼白等候。「文青，家裡出什麼事了？」文青見到顏家康沒有說話扭頭就走，直接進入墨馨房間。
「少爺，墨馨離家出走了，這是她留給你的信，信我看了，她說去南方。」顏家康有些詫異急忙打開信查看，「墨馨怎麼能這樣，平常知書達理的，居然做出傷風敗俗之事，」文青嘟囔。「墨馨是去南方投奔同盟會，她在信里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我可以斷定。」顏家康語氣輕描淡寫，對於墨馨的選擇，其實他內心並不反感。
「葛兄，現在可以證實報館主編周輝是同盟會成員，當時我要查他你反對，現在出問題了吧！」
「同盟會成員無處不在，無孔不入，即便周輝不出現，墨馨也會這樣做，發生變化不意外。」「葛兄，上午10時一列火車恰好路過周村，我估計他們是坐火車去青島，然後坐船去南方，這條路線最穩妥、最安全。我看來得及，立即電告淄博截住她們！」單峰拔腳就走。「算了，人各有志，即便你留住了人能留住心嗎？」「媽的，姓周的不是什麼好鳥，我立即派人把他抓起來。」
「你以為他會留下等你抓他媽？肯定一起走了。墨馨在信里說不會暴露自己的出身，而且改名換姓，最起碼不會牽連我們。她是為了自己的理想而去，能掙脫枷鎖更需要勇氣，但願她心想事成。這件事情要絕對保密，不能讓外人知道。胡先生，墨馨說學堂和報館都安頓好了，你去告訴他們就說，孩子在老家生病了，墨馨回老家了。」
胡伯庸走後單峰問道：「李大人那裡如何交代？」「能瞞多久瞞多久，以後我親自和岳丈說。」「葛兄，你很淡定我就放心了，明天早晨我去濟南，你還有什麼交代的？」顏家康想起什麼問道：「通知文彪了嗎？」「已經通知了，他下個月來。」「既然如此，你就放心去濟南，這期間我去招遠看看。眼下總督大人焦頭爛額，不會特別關注我。」
單峰走後，顏家康和文青回到房間，文青反身撲進他的懷抱抽泣起來。「墨馨離家出走你傷心什麼？」「能不傷心嗎？當初墨馨於你生死相依，沒有想到居然離你而去，這都是你平時慫恿所致，任她信馬由韁，難到追求女權就拋棄自己的丈夫、家庭嗎？」文青擦乾眼淚不滿道。「文青我問你，平時我約束過你嗎？」「沒有，但是奴家絕不會背叛你，更不會離家出走！」
「文青，其實墨馨出走我不惱，相反為她高興。她追求女權嚮往更美好的生活是她的權利，既然我提倡尊重女性，鼓勵女性衝破舊有的枷鎖，就要接受現實。這個世界在變化，日新月異的思潮在盪及傳統的觀念。如果有一天你離我而去，我也能平靜的接受。」「少爺，你說什麼那，我不管什麼變化，文青是你的女人，永遠不會離開你。陪你歡笑、陪你歡樂、陪你一輩子。」
文青雙手抱著顏家康，臉貼在胸膛生怕他消失。「文青，其實你並不了解我，但是讓我感動。也許有一天我以另一幅面孔出現，你會有陌生感。」「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離開你，生死相依。」「文青，你和墨馨不一樣，她能勇敢的邁出這一步一定十分痛苦，我們要理解她。」「你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墨馨如此不珍惜以後會後悔的。」
文青似乎想起什麼接道：「少爺，我的服裝廠接到大批訂單，為軍隊生產軍服。可是軍服款式於新軍不一樣，要求軍服顏色是草綠色的。」「是哪裡來訂做的？」顏家康明知故問。「是濟南來的軍需官，自稱是第5鎮的。對方交了定錢，要求一萬套軍服於9月中旬務必交貨。訂單是玉環接的，工錢很合理我也沒有反對。」
「有錢不賺是傻子，換成我也不會拒絕的。」「可是他們為什麼找到我們，是不是沖你來的，有人想巴結你？」「也許吧！我建議你的服裝廠擴大規模，抓緊進一批縫紉機，以後這樣的買賣會越來越多。」「現在當兵的越來越多，聽說南邊很亂，不會要打仗吧！」「這不好說，該來的總會來的，我們也要有所防備。」
「文青，明天我要出趟遠門，至少兩個月。」「你要去哪裡？」「不該你知道的不要過問，這裡有一封信，文彪來后你把信交給他！」」文彪、小玉真難為他們了，夫妻如同牛郎織女，一兩個月見一次面還偷偷摸摸的，但願這種日子早早結束。」文青接過信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