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容佑和北陰帝
第96章 容佑和北陰帝
昏黃的臥室,彌漫血氣異香。
窗戶外黑沉氤氳,如蒙上了一層黑霧,望不見一絲光亮。
霍凜心頭沉重萬分,他很明白,今晚發生的一切,已經在他和容祈之間造成了難以修複的裂痕,他會被深深的愧疚罪惡感折磨,而總是主動熱情的祈兒,是他親手推開的,或許她今後就此不再主動,又或是……對他心灰意冷?幹脆決定放棄?
他甚至覺得,任何彌補過失錯誤的方法,都是蒼白無力的,身體和心靈的傷害已經造成了……
容祈嬌弱的右側著身,蜷在床上,那一根略粗的輸血針頭脫落,如紅絲線似的鮮血,不斷從她手臂間滑落,周圍的醫者不斷用棉球擦拭,在霍凜強勁的摁壓鉗製下,針頭在精準無誤的再次紮入同一個針孔位。
“那些話全收回,不作數了,可以嗎?”
霍凜深沉嘶啞的呢喃著,驀然俯下身,額頭抵在容祈冰涼的額際,凝著她失血過多蒼白如紙的小臉,唇貼在容祈的小嘴上。
容祈閃著淚光的桃花眸黯然無神,她閉眸,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輕輕側過了臉,避開了霍凜的薄唇和觸碰,氣若遊絲,細弱無力道:“晚了……”
霍凜身體微怔,心痛難當,克製著心底的波動,深沉平靜的闡述,“不晚,我們重新開始。”
容祈元氣大傷,流了太多血,麵色煞白,連多餘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她搖了搖頭,緊閉美眸,眉心微微蹙著,嘴角泛著苦澀和難過。
“你不懂的……霍凜……晚了……”
“今晚,一切都毀了……被你毀的……”
我辛辛苦苦,瞞天過海,營造好了一切,騙過了所有人,就想和你好好在一起……
可是。
眸光迷蒙中,容祈望著一屋子冥府鬼醫局的醫者,嘴角泛起酸澀的苦笑,無語凝噎。
就已經開始連名帶姓的喊了。
巨大的落差感,讓霍凜一度無法適應。
容祈可是一個隨心所欲,又喜歡喊他“小叔叔”,又愛撒著嬌喊他“老公”的人,她幾乎極少喊他名字。
沒等霍凜開口,一旁的醫者,就讓霍凜讓開。
“呃……這位,勞煩讓一讓,我們要固定輸血袋和其他特製的養分藥液,給主子上體征監測,她腰上的槍傷窟窿不明原因又開始滲血,我們得檢查一下是否是出了什麽問題……您可以回避,當然也可以看著。”
霍凜讓開了,退到了房間角落,任由一夥醫者圍滿了床。
他所佇立的角落,恰巧就是他和容祈臥室之間的那道暗門出入口。
暗門是虛掩著的,所以,他無意間,聽到了隔壁容祈弟弟和那個男人的對話。
容佑似在生氣:“你怎麽把這麽珍貴的血給我輸了?我姐才是需要血的人!回頭爺爺們知道了,非打斷我的腿不可!我姐如果因為少輸了這袋血而有個三長兩短,北陰!我不會原諒你。”
“4袋,分你一袋,她不會有事。”
男人陰戾森沉的聲音,平冷淡漠,似覺得這麽做,完全沒問題。
“我都沒事了,這倆糟老頭子還在這幹嘛?不該滾去給我姐看傷嗎?”
“整個鬼醫局的都來了,佑兒,30名醫者,我就選了兩個可信的,給你輸血,包紮手臂的傷,少這兩個,她也不會有事。”
“我不管……我姐才是最重要的……”容佑似是哽咽了,“你能不能離我遠點?別管我了……算我求你,別管了。”
男人幽沉陰冷的調子一成不變,毫無波動,“我不管,誰管?容家人多少都偏心於容祈,誰人都護著容祈,陰陽兩界上上下下,全護她一個,當然,這是應該的,她替你承受了所有傷害,背負了治愈不了的病,可你從小是她的血袋,你也需要疼愛和關心,所有人都圍著她一個轉了,忽略了你,我偷摸偏袒你一點,沒問題吧?”
“我不覺得委屈……我就是心疼我姐……”
“那我疼你,不好嗎?”
容佑翻身背對男人,啞口無言,昏暗的燈影下,他淩亂的墨發平鋪枕上,額前拂麵的發絲,配上那顆和容祈極為相似的淚痣,上翹細長的鳳眼別提多含情脈脈憂鬱動人了,蒼白無血色的俊容,彌漫一股子破碎和無法接受的陰鬱頹然。
“別管我了,爺爺器重你,他若知道,你是這樣的,你完了。”
……
霍凜正大光明聽了半晌,就離開了。
鍾馗?江也……恐怖的屍俑,遺體博物館,能夠移魂附身,鬼醫局、陰陽兩界、鎮靈司、監察司、結界、咒術……還有容祈色澤染金的鮮血,容家人?
霍凜獨自去了書房。
他細細回憶著今晚發生的一切。
最終,霍凜佇立在了那副掛在他書房的水墨山河圖前。
這幅畫,是容祈畫的。
那晚他逼著她說出她家鄉在哪,容祈說,不能說,那他便讓她用畫的。
其實他根本不想知道她家鄉在哪,隻是想她表個態,證明彼此是坦誠的,以至於,到現在霍凜都沒有細細看這幅容祈描繪的壯闊山河圖。
這副水墨山河圖,卷軸長達2米,最底下畫的是一道古老巍峨的巨門,門外輕描淡寫的勾畫了許多形似鬼魂的飄渺輕煙,然後便是一道蜿蜒曲折的河流、石橋、神秘的古城池、壯闊的山川,恢弘的一座座殿宇,還有煉獄般十八層深淵,整一幅畫,都用血紅勾畫著一種奇異的花卉,開滿漫山遍野,極為壯觀。
當霍凜注意到圖中細微的「甲骨文字體」時,他打開書房頂燈,湊近,生澀的識別,低喃念出:“酆……都城?”
酆都?霍凜有些耳熟,旋即,他打開電腦,在遍及全球的Titan搜索引擎中,輸入了「酆都」,出來的數百頁結果,都統統指向了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答案。
他想,他終於明白容祈的家鄉,在哪了。
待霍凜消化完一切令人不可思議的訊息真相後,他小心謹慎的收藏起了容祈的畫,回到臥室時,那些個年邁的醫者離開了大半,僅留下2名,守在這防止突發情況。
“請問,她怎麽樣了?”
霍凜凝著輸血沉睡中的容祈,壓低聲,詢問道。
“得虧發現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