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1 守護？
……
「我說小南啊，這天看起來要陰沉沉，不然我們換一換，去水族館算了吧？」
「不要不要！我就要去遊樂場！」
「……好吧好吧，聽你的，我們的小南王子！」
…………
「小南，這下是真的去不了了，哈哈……」
「嗚嗚……為什麼要下雨啊……」
「耶，去水族館嘍！」
「在去水族館之前，咱們還要從這條半山公路上翻回去！哎……最討厭下雨天爬坡了。」
「你加油哦~！」
「……老鍾你到底什麼時候打算考駕照！好歹給我分擔點負擔成不？」
「哈哈哈~~~」
………………
「……老鍾啊，你有沒有聽到什麼東西在響啊？」
「是車子里的東西嗎？」
「不是，好像是外面的……」
「我把頭伸出去看看……」
「……」
「不好！是滑坡！老徐你快點開，滑坡就要……」
「啊啊啊啊啊——————」
……………………
恍惚中，一個溫暖的身體抱住了他，隨後，便是永無止境的黑夜。
……
…………
………………
如果不是我硬是要去……如果我當初聽了徐叔叔的建議掉頭……
都是我的錯。
害了爸媽，也害了蓮璨和阿瀟，害他們失去了父母，害他們被欺負，害他們被人瞧不起。
因此我得負起責任來……力量，我需要力量……
……現實也好，虛擬也罷，我都需要它。
意識漸漸收束，白熾燈的光芒如同耀眼的太陽，從頭頂的縫隙中灑落。他眯起眼睛，有些不習慣這久違的燈光。
「……」看著那道縫隙越來越大，最後完全打開，兩張熟悉的臉映入了眼帘。
「小南！」其中一張有著漂亮的面孔，臉上帶著心疼和焦慮。
「阿南你醒醒啊！」另一張十分英俊，可惜急躁的樣子卻把這幅好皮囊毀了。
……他們，是誰啊？
有那麼一瞬間，鍾南忘卻了一切，陷入完全不想醒過來的混沌里。
明明是很重要的人……為什麼我卻想不起來了呢？
是想不起來了，還是不願意去想呢？
「好累……」鍾南的手指動了動，身體里力氣重新冒出來，他的意識收束成一根直線，最後連通了所有的記憶，一手強撐著遊戲倉倉底，一手扶著邊緣，他坐起身來甩了甩腦袋，說道，「阿瀟，扶我一把……」
徐瀟舒了口氣，搖了搖頭，把他從遊戲倉里撈了出來，然後扶到了床上：「還能說話，至少沒變成白痴……虛擬系統真是危險的玩意，下次一定要給遊戲運營公司提提建議才行。」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吧！」見到鍾南貌似沒有什麼大問題，徐蓮璨鬆了口氣，隨後摸了摸南山的腦門，「沒發燒……待會我去取身體檢查儀過來，小南你別亂動啊。」
鍾南看著熟悉的天花板，眼睛動都不肯動一下，說道：「別這麼麻煩，我的身體狀況我自己清楚……還有蓮璨，我現在餓得要命，你去廚房裡幫我弄點吃的來吧。」
「飯菜我已經帶了過來，但吃之前還是先做一下檢查比較好。」徐蓮璨不給鍾南反駁的機會，跑出房間開始翻箱倒櫃了起來，「真是的，如果你和我們住一起，葯櫃里也就不會亂成這樣了……」
徐瀟看著妹妹出去找檢查儀，沒過去幫忙，反而在南山床位身旁的椅子上做了下來，他身體微微往前傾，看著鍾南說道：「喂，你沒問題吧？」
「反正死不了就是了。」南山還是沒看他，眼睛一直盯著天花板發獃，語氣卻是十分正常。
徐瀟偏了偏腦袋看向窗外，過了一會再次把頭轉了回來：「我還以為你又要變成以前那副德行……現在看來，雖然沒有差到那種地步，但也沒好到哪去啊。」
「以前的我礙你眼了嗎？」鍾南這次終於肯施捨給他一個眼神，「對不起了。」
聽到這話，徐瀟一肚子的火氣瞬間冒了出來：「你特么別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擺出這幅死氣無力的德行給誰看啊？」
鍾南偏了偏腦袋，不再看向他：「……」
「喂，我說你說話啊！」徐瀟站起身，一把扯住南山的衣領，把他從床上提了起來，「以前不是和我吵得挺歡嗎？怎麼現在一個字也不說了？」
鍾南依舊不吭聲，腦袋還是沒有轉過來。
「你……」
「哥，你在幹嘛啊！」走進房間里的徐蓮璨見狀，直接跑過來分開兩人，臉色有些不太好，「以前再怎麼吵你們也沒有動過手啊？今天這是怎麼回事？」
「蓮璨，有些人，你不把他打醒過來他是一輩子都不會明白的！」徐瀟喘著粗氣，眼睛發紅的看著鍾南，「不就是被人背叛了而已，多大點事啊斤斤計較到現在……這就一遊戲罷了，無論死多少回都和現實生活中的你沒半點關係吧！」
「……你當我死了這麼多次都是為了誰啊？」鍾南忍不住大聲回道，「一個個像笨蛋似的往CD趕過來，生怕沒有陷阱是嗎？香菇怎麼管你們的？這次他的智商也掉線了嗎？」
徐瀟再一次抓住了他的衣領：「你！！！」
徐蓮璨：「哥你別這樣……」
「別碰我！」鍾南把徐瀟的手直接拍開，理了理自己雜亂的領口深吸一口氣，最後冷靜了下來，「……抱歉，沒收復好心情。」
「我他媽根本不需要你道歉！」
「哥，冷靜一點！」
「他這幅樣子你讓我怎麼冷靜的下……額……」徐瀟話說到一半，被蓮璨一肘子擊中腹部，瞬間把接下來的話全部咽了回去。
「哥，小南已經很累了……你少說他兩句吧。」
「……」
南山看了徐瀟一眼，轉過身來，摸了摸徐蓮璨細膩的臉頰：「抱歉啊蓮璨，給你添麻煩了，你給我帶的飯菜我待會回來再吃。」
有那麼一刻，蓮璨臉上充滿著迷茫：「小南……你要去哪？」
「出去散散心，大概半個鐘頭左右就好。」
「……恩，好吧，早點回來。」
防盜門發出一聲輕響，鍾南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了樓梯間里。
「……這個白痴！」徐瀟猛地踢了一腳床柱子，一肚子火氣無法宣洩出來。
徐蓮璨轉過身來，看著他嘆了口氣：「哥，你為什麼要選擇這時候發火？」
徐瀟偏過頭，一個字也沒說。
「……好吧，其實理由我也是知道的。」緩緩走到窗口，纖細的手輕輕推開窗戶，屬於晚秋的涼爽清風頓時吹了進來，蓮璨看著樓下默默走出小區的鐘南，說道，「現在的小南，的確跟當時很像呢……爸媽去世的那幾天里，小南每天都這幅樣子，喜歡用不在意的表情掩蓋內心深處的痛苦，還把所有關心他的人都拒之於外。」
「……」
「但是，哥哥……」徐蓮璨轉過身來，看向低頭坐在椅子上的徐瀟，「如今的你，又和當初的他有什麼區別呢？」
「……」
「小南今天的樣子，讓你想起爸媽了吧？」
徐瀟坐在椅子上暗中咬了咬牙槽，手似乎有些發抖。
「雖然不知道這話該不該由我來說……但是小南在之前那段時間，真的已經償還了他欠我們的一切。」徐蓮璨輕輕來到徐瀟的面前，坐在了小南的床位上，「曾經，有多少人想來搶奪父母給我們留下的東西？又有多少人想要趁此機會落井下石？這些人，都是小南用拳頭一個一個打回去的……明明只是個剛滿十歲的小男孩，卻整天帶著把水果刀，見一個人就直接衝上去，力氣大的連那些大人都搶不下來……真實的，他真是個笨蛋呢。」
「……」
「哥，我曾經說過除了小南我也都不會嫁的。」徐蓮璨表情寧靜，手輕輕撫摸著南山剛才躺過的地方，眼神里儘是溫柔，「並非父母定下的親事，而是我自己的決定……你是我的哥哥，他是我的愛人，你們兩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依靠。曾經那些事，我早就已經放下，現在的我所能思考的就是如何去陪伴他，幫助他度過一個個困難的日子。」
徐瀟閉上了眼睛，手攥成拳頭，握得死緊。
徐蓮璨看著他，伸過手把他那快抓出血來的拳頭緩緩攤開，說道：「我已經放下了，哥，你呢？」
……
「……你還怪我嗎？」躺在床位上接受儀器的檢查，鍾南看著窗外問道，「曾經的事情，你現在還怪著我吧。」
「……」徐瀟坐在書桌上，寫論文的筆頓了一頓，隨後筆尖繼續在紙上摩索起來，「問這個幹嘛，身體不好就老老實實睡覺。」
「也對……」鍾南輕笑了一下，也不知道他此刻正在回答誰的問題，「怎麼可能呢……」
「……你今後打算怎麼辦？」徐瀟有點受不了他語氣中暗藏著的自悲，轉移了話題，「我是指遊戲。」
「……最近不太想上線，可能先把現實里的事情處理完再說吧。」
「……嗯。」
令人壓抑的沉默，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突然，徐瀟停下筆來，鍾南也轉過了頭，兩人同時說道：「你……」隨後又沉默了下來。
「你先說吧。」徐瀟手中的筆放了下來。
鍾南看了眼枕邊的手機，說道：「剛才楊教授打電話過來，說要去英國做學術交流講座……他希望我跟過去學習一段時間。」
「……多久？」
「大概一個月。」鍾南回答道。
「……也就是四個月嗎。」徐瀟喃喃道，當然，他口中的四個月指的只有可能是遊戲里的時間，「你答應了？」
「……恩。」
「也好……出去走走或許還能轉換一下心情。」重新拾起筆來，徐瀟繼續開始撰寫自己的論文，「畢竟現在看你這幅模樣，實在有些不舒服。」
「抱歉啊。」
「你不用跟我說抱歉。」徐瀟沒有回頭，「我沒有怪你。」
「那就最好了……對了，你剛才有什麼話想要對我說嗎？」
[「如果可以，等南山精神穩定下來之後，你替我給他帶句話……就說我們沒有一個人會怪他的。」]
「不，沒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