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1 輪白(上)
就如同南山那快到看不見的身法一樣,眼前這個紅袍人手裡揮舞劍的動作一樣也是快到模糊,而且偏偏他除了手以外的地方連動都不曾動一下,輕鬆的簡直就像是對南山赤裸裸的蔑視。
寒毒在骨髓深處翻湧沸騰,徹骨的冰寒不僅冷卻了剛才憤怒的熱血,同時也冷落了他的心情。
怎麼回事……明明我都已經快到這種地步了,明明我身上的劍已經扔了一半,負重降低了不少……那為什麼、為什麼我的攻擊對他不起一點效果?
紅袍人手中的「無鋒」劍如同一塊沉悶的鐵疙瘩,連光都不反射一下。
是由於「無鋒」負重加倍的原因嗎?不,不對……
[「你打不過我,是由於你太弱了。」]
是……我太弱的原因嗎?
突然,在「白月光」即將削掉紅袍人項上人頭的時候,一隻手輕而易舉的握住了劍身,讓他再無法前進分毫。紅袍人湊近他的耳邊,不輕不重的嘲諷了一聲:「沒錯,就是由於你太弱了。」
南山瞪大了眼,那把被對方握住的「白月光」突然消失,換成了握在左手的「九淵」,欣長的劍身被南山用手一抖,轉了個彎繞過兩人,以迅雷之勢攻向了紅袍人的身後。
這換劍、攻擊的動作連接,快的幾乎只有一瞬間,紅袍人下意識往旁邊移了一步,劍身從他肩膀處險險擦過,一道漂亮的血花瞬間飆出,落在了南山那張沒有絲毫表情的臉上。
這是紅袍人終於動了一步,但也僅僅是一步而已。
「……」右手摸了一把肩膀,放在跟前看著滿手的血漬,紅袍人不氣反笑道,「……換劍流嗎?我都忘了,這可是你的第二個底牌啊……不錯,至少讓我移動了一步,還是值得誇讚的。」
面對如此侮辱人的話語,南山一反常態的什麼也沒說,飛快往後退了幾步,「九淵」被他微微一抖,重新回到了原來的長度,隨後又是一抖,劍尖朝著紅袍人正面甩了過去。可惜紅袍人只做了個一個深蹲,那劍身便從他的腦門上一揮而過,完全沒打中。
但熟知「九淵」特性的南山,怎麼可能使用這種輕而易舉就能躲開的招數?只見他根本不急著回收「九淵」的劍身,利用這將近20米的長度,手腕輕輕一轉……整把劍頓時變成了一條長長的跳繩鞭,從南山的手裡開始,一個圈如同波紋蕩漾開來,詭異的風伴隨著劍圈呼嘯而至,看樣子是想直接把紅袍人的項上人頭割裂下來。
「還能這麼玩啊?真羨慕有那麼多把劍的人……」紅袍人嘴上驚訝,身體的反應卻十分迅速,腳尖輕點,動作從深蹲直接變成側空翻,左手中的「無鋒」被他護在胸前,而那道劍圈直接就從他的身體周圍穿過,連劍風都被他利用高速旋轉的劍身攪散,再無痕迹。
「切!」南山眉頭一皺,還沒完全收回的「九淵」直接消失在他的手中,這次,右手的劍換成了「劍無名」,腳下一個弓步,對準還在半空中調整姿勢的紅袍人狠狠一擲,「劍無名」如同一隻撕裂天際的箭矢,朝著紅袍人腦門刺了過去。
雖然這把劍遠程攻擊的速度十分快,但畢竟是固定軌道,紅袍人想躲開還是輕易的,他果斷選擇了不調整落地動作,而是以「打滾」的形式直接摔在地上,果然,那把劍再一次與他擦肩而過,成功避開。
「這樣就行了嗎?」就在他打算鬆口氣的時候,耳邊傳來了南山冷淡的聲音。
面具下的眼睛微微一縮,南山居然趁著他躲開「劍無名」攻擊的時候來到了他的面前,這種速度簡直駭人聽聞!
南山左手往旁邊微微一勾,把還在繼續往前飛的「劍無名」在半空中拉了回來,收進背包里,右手舉著「白月光」,毫不留情地朝著還在地面上打滾的紅袍人捅了過去。
紅袍人見此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在「白月光」即將捅刺自己時加大了身體的動作幅度,打滾的動作瞬間快上不少——他想要利翻滾的速度躲開這一擊。南山當然不會讓他如此輕易就躲開攻擊,劍光一換,「白月光」被立馬調換成了「巨闕」,如此巨大的劍身讓紅袍人再沒躲閃的打算,「無鋒」微微一閃,他以躺在地上的姿勢用劍身接下了這一擊。
沉重的力量從「無鋒」上傳來,不得不說「巨闕」實在太重,加上「無鋒」還有周圍所有玩家負重加倍的屬性,這雙重重量著實有些吃不消,可紅袍人硬是靠著自身磅礴的內力攔下了攻擊,強大的氣浪瞬間從兩劍交匯之處爆發開來,南山內力低微,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一樣朝後翻滾,半空中便調整好身形,朝紅袍人倒下的地方看去。
……
紅袍人仍然舉著「無鋒」劍躺在地上,看著天空呆了一會,隨後便仰頭大笑:「有意思……哈哈……南山,你簡直太有意思了!」
「那就讓有意思的我意思一下,親自送你一程吧!」南山說道,再一次拔出了「劍無名」,投擲出去的瞬間,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
手裡握著「白月光」開始衝刺,「劍無名」也同時朝著紅袍人所在的方向飛去,南山利用劍的特性,真正做到了利用主武器和副武器同時進行連攜的攻擊。
面具下的眼神一閃,紅袍人身體猛然向上彈起,「劍無名」擦著他的背刺入了廣場地面上的青石板之中,而隨即到來的「白月光」,居然在千鈞一髮之際落入了他的「拈花指」之中。
「你!」居然能在如此險峻的條件下反應過來,這人的反射神經簡直無法用常理來思考!
「現在就被我嚇到了?我才剛剛開始認真而已。」
「扶著」南山的「白月光」一躍而起,紅袍人後跳了一小步,第一次展開了反擊,左手微微抖動著「無鋒」,不規則的白色幻影圍繞著劍身,然後突然化成一條長長的直線,從他手中直直射向南山心口。在旁人的眼中,這條白線像是一閃而逝,動態視力差一點的根本就感覺不到。
「什麼!」
南山心裡既驚訝又急躁,雖然他擁有「千里」這樣的神級被動武學,但並不代表動態視力就很好,比方說這條由攻擊軌跡化成的白線,他也只能做到勉強看清罷了,想躲開?完全沒可能!
怎麼辦?
南山根本就來不及細想,喉間突然一涼,失去了發聲的權利。
死亡的白光開始籠罩他,呼吸越來越喘不過氣,身體的溫度一點一點的冰冷,眼前一片雪花,腦袋也開始發昏……這時候,他才了解到那些曾經被他一劍割喉的玩家,臨死時究竟經歷了多麼巨大的痛苦。
雖然疼痛感可能會被會抵消一半……但窒息這種感覺卻不屬於痛覺範圍內,該痛苦的一樣需要痛苦。
「啊,就如同你就『九影幻形步』一樣,我的『九影幻形劍』……也是全天下最快的劍哦。」隱約中,南山聽到紅袍人如此朝他解釋道,「你的快在於『身法』快,而我的快,在於『出手』快,僅此而已啦。」
……呼吸……喘不過來……
「是不是很痛苦?哎呀,忍忍就好了,那些曾經被你一劍割喉的玩家也是這麼痛苦過來的。」
好痛苦……好難受……
「你有實力,所以你可以秒殺其他人;我有比你強的實力,所以我可以秒殺你,這一點都不奇怪。」
…………為什麼會被秒殺?
「別用這種疑惑不解的目光看著我,我不是都已經跟你解釋清楚了嗎?」
……自己難道……真的打不過這個人嗎?
[「你太弱了。」]
不不……別想太多!這只是個遊戲而已!
[「我問你,掌握強大力量的感覺是不是很爽啊?」]
他說的什麼都不要去思考……
[「沒有囂張的實力,卻有著囂張的性格……誒,我說你憑什麼啊?」]
只是遊戲罷了……我以前不都是這麼想的嗎……
[「我比你強,因此讓你覺得舒服的事情,我都可以一件一件的摧毀掉。」]
遊戲罷了……遊戲……遊戲……遊戲遊戲遊戲遊戲遊戲……
……
等他回過神來再次站在了紅袍人的面前,南山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脖頸間,什麼都沒有。身體里的寒毒伴隨著熟悉的溫度涌了上來,重新浸入他的骨髓之中,牙齒都開始打顫,手腳變得有些不太協調起來。
怎麼回事?南山心裡罵道,自己不是死了嗎?按理來說應該在復活點安全區內復活才對啊……為什麼還是站在原來的地方?
紅袍人見他一臉疑惑,歪頭問道:「安全區在哪來著?」
安全區應該在……
南山猛然回頭,看向之前復活的安全點……裡面擠滿了「覆雨」的人,在那個小小的圈子內,到處都是黑色的身影,充滿了整個空間,讓人窒息的不留一絲空隙。
「復活點……過載……」南山瞪大眼睛看著那個黑色的圈子,牙齒差點被他咬碎。
「沒錯,一旦復活點的人數過多,剛死亡的玩家就會重新刷新在他之前所呆的地方,並且無敵三秒鐘時間。」紅袍人一攤手,「真是個殘酷的遊戲設定啊……不過若是之前的你,三秒鐘的無敵時間絕對足夠你逃走了,可惜……」
可惜他身上的寒毒減緩了他的動作,三秒鐘的無敵,他什麼也做不到。
「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嗎?」紅袍人笑道。
南山臉色難看的要命:「你……打算輪白我?」
「bingo,答對了,有獎!」
他右手打了個響指,左手隨意地把「無鋒」舉起,白線再次從手中飛射而出,眨眼間便來到了南山的心口處,狠狠刺了進去。無數血花從背後噴出,宛若一個小型紅色噴泉,場面非常暴力血腥,讓人不忍直視。
「別怪我做的那麼絕。」紅袍人收回了劍,道,「畢竟我比你強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