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合作

  時間彷彿凝固在空氣之中，不知過了多久，安娜才鎮定下來。


  「你找我，是為了什麼？」


  「鄭安迪如何奪走世紀集團，美希又在哪，這些，我想告訴你，也想聽你說說。」金宇城說。


  金宇城落魄的樣子，也許從某種意義上上，已經可以把他定義成為一個可憐人。先不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已經有些乏味的俗談。單單就是領教過他那些用在在石哥身上的手段，安娜就根本不會隨意的對他寄予信任，或者認為眼前的這個『可憐人』，經過這段時間的脫胎換骨，已經變成了一個好人…..

  「這些都是我的事情，我不想多說。但是，我只能告訴你一點，金美希沒有危險。你放心。攖」


  金宇城雖然這段時間受了許多苦的模樣，可是，他臉上的笑容，始終帶著一如既往的自信。


  「安娜小姐，也許對我沒有什麼好感，但是，我是一個有仇必報，同樣，也是一個有恩必報的人。要不然，也不會被因為鄭安迪而落到現在的地步。」金宇城說償。


  「這個我早就領教過了，只是因為在石哥不願意答應你的要求，你就差點讓他一輩子翻不了身。」


  「那是我的行事原則，一直如此。我的女兒金美希，為什麼會在那場大火之中，與安娜小姐有沒有關係，你心裡應該也清楚。我沒有追究那件事情，安娜小姐又何必總是抓著以前的事情不放呢。」


  「那場火是為什麼燒起來的，是和我有關，但是具體起因，你想必也知道，而且我只是幸運逃了出來。就算我對金美希小姐心存愧疚，那也是我們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


  金宇城笑了笑，說：「以前劉在石的事情的時候，我就覺得，安娜小姐你雖然年紀小，但是確實很聰明，也很有想法。我真的沒有看錯……不過，我敢肯定你不會對這次的這些事情袖手旁觀。」


  手機響了，安娜看看手機號碼，是安迪打來的。安娜接通電話。「喂，安迪…….」安娜看了一眼眼神有些閃爍的金宇城，接著說：「哦…..我公司加班了……這馬上就要回去了…….好，掛了。」


  看到安娜掛斷電話，金宇城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肯定也在懷疑這段時間鄭安迪的所作所為。」


  安娜把手機放回包里，沒有答話。


  「你要是對他沒有一點疑心，剛才就可以直接告訴他我的存在，我一直放出消息，金宇城已經逃到了菲律賓。如果你是和安迪站在一起，把我們見面的事情告訴了他，我就會真的徹底消失了，真謝……


  安娜迎上他的眼神，打斷他的話：「不用謝我，我並不是想幫你。我只是，不想讓安迪繼續再錯下去。」


  「不管怎樣，目的一致就好。」


  「目的？」安娜訝異。


  「當然，人做一件事情，當然有目的。而恰好，此時我們倆的目的，大致是相同的。」


  安娜冷笑，「你有什麼目的？」


  「當然是把屬於我的東西，重新奪回來。」


  「世紀集團？」


  「沒錯，而且，我需要你的幫助。」


  「呵，你太抬舉我了，我哪裡有那個能力，再說了，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幫助一個外人去對抗我的親弟弟。」


  「很簡單。如果你想讓你的那位親弟弟鄭安迪回歸正途，就只有先讓他失去手裡的權利，只有失去了權利，他才沒有能力再去做一些你認為邪惡的事情。」


  「所以，就讓你重新恢復權利，然後由你來做那些邪惡的事情嗎？」


  「我說過，我是一個有仇必報，有恩也必報的人，不管你信不信，經歷了這段時間的事情，我想了很多很多。」


  「如果你回到原位，會對安迪怎麼做。你會去讓他坐牢嗎？」


  「這就是我們必須要合作的原因了，我重回原位，我向你承諾，安迪現在一切的房子，車子，金錢，我都不會動一分一毫，也不會送他進監獄。而且，安娜小姐你很關心的朴燦烈的事情和s.m公司的事情，我也能悄無聲息的擺平。但是，安迪這一輩子，都不要再踏進韓國半步，當然，他現在手下的金錢已經足夠他在國外好好生活三輩子都不是問題，所以你不必擔心。」


  安娜已經認清楚，不管走上哪一條路，安迪，這個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至親，他們兩人之間的結局，都只會是分道揚鑣了。


  與其自己一個人冒險去做，而且可能會讓安迪在監獄里怨恨自己一輩子，倒不如選擇這條安全一點的方法，就這樣一直欺騙下去，骨子裡，安娜還是不想讓安迪恨自己。而且，金美希之前交代的那個程序里的，應該就是金宇城在發現安迪的野心的時候掌握的一些罪證。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說。」


  「美希有說過，有一個只有你知道的口令能打開的一個程序，那裡面，究竟有些什麼？」


  金宇城笑了笑，「看來你知道的東西，遠比我想的要多…….」


  「我也是才剛知道。」


  「那裡面，是世紀集團一些高度機密的數據，還有，就是是我在察覺安迪有些心懷不軌的時候，留下的一些證據，想著可以在他失控的時候拿出來壓制他，可是沒想到，還沒等我出手，他就已經先行動手，快速決絕，讓我徹底栽了一個跟頭。哼，這小子，我還真是沒看錯他。」


  果然是這樣…..安娜若有所思。如果按照金美希所說，用那些罪證來扳倒安迪，或者來進行威脅交易，不管是誰出面，都會惹禍上身，而如果直接公布，安迪又肯定會有牢獄之災。這兩種結果，不管是哪一種，安娜都不想見到。


  「我們，該怎麼合作……？」


  「每個月的一號，是世紀集團所有股東召開股東大會的日子。」


  「一號？那不就是後天？」


  「是，我需要在那天早上，在會議上出現的，不是鄭安迪，而是我。」


  「你雖然已經不是董事長，但是集團里的人應該都認識你。」


  「沒用的，進入世紀集團內部，即使是董事長，也需要有許可權卡才可以進去。如果我不低調一些直接在會議上出現，那麼有可能剛一進到世紀集團的大廳里，就被安迪手下的人發現，那時候，就真的遭了。」


  「所以，你需要安迪的許可權卡，而且，那天還需要我幫你托住安迪….」


  「沒錯。」


  「為什麼不找別人。」


  「因為能同時做成這兩件事情的人，只有你。不過，你放心，最後會以為這一切都是我做的，與你無關。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也知道該怎麼做了。」


  秋天，還是到了，院子里的落葉已經多了許多，昨晚風雨蕭瑟，今天的天氣驟然涼了下來，讓人猝不及防。


  安娜看看那條已經織了一半的圍巾，不知道明天過後，還有沒有機會將這條圍巾交給安迪，畢竟這是許久以來，安迪唯一的一個請求。


  怎麼就會變成這樣呢。如果那時安娜霸道一點，不讓安迪去s.m公司做練習生，那麼，他是不是現在就只是一個普通公司的小職員，拿著簡單的薪水，過著平淡無奇的生活，找一個平凡的女孩，經歷相戀，失戀的歷程。每個月發薪水的時候，兩姐弟就去烤肉店裡滿足一下口腹之慾，也算是極好的慶祝。擠擠地鐵，敢敢公車，買菜燒飯，他們應該還在那個小小的房子里。


  以後都會遇到自己相愛的人，互相祝福，結婚生子。


  那才是有些枯燥，卻安穩的人生吧。


  一步一步走著。


  不像現在，好像一步登天，卻也會摔得越重，付出太大的代價。


  謊稱自己發燒，向節目組請了兩天的價，苗pd自然是高興的，但也只能之後在賠罪。畢竟時間真的已經很緊迫。


  夜晚，在安迪喝的咖啡里摻了安眠藥，這已經是第二次這麼做了，反而心裡沒了那麼多負擔和緊張感。


  確認安迪睡著，微微的鼾聲有規律的傳來，安娜打開安迪的房門，這一次的計量比上次加重了很多，雖然不致命，但是安娜總覺得自己像是在投毒一般。明天中午之前，怕是不會醒來了。


  安娜披上外套，將安迪掛在牆上的許可權卡從卡包里拿出，只是一張純白色的卡片，與sbs的工作卡一般模樣，安娜便把自己的那張已經消磁了的舊工作卡給塞了進去。


  將許可權卡交給約定地點等待著的金宇城。一切的一切，明天就會大功告成。


  「你怎麼混進去？」


  「我有辦法，放心吧。」


  安迪，應該直到死，也不會想到，步步為營步步算計的他，終有一天，栽在了自己人的手裡。


  安迪，一切你所犯下的罪孽，明天之後，都會一筆勾銷，不管你的恨還是怨，離開韓國，重新開始。良心已經丟了一次，可不能再一次丟了。


  我一直都選擇，相信你，你不說的事情，我也就默默不問。現在才發現，我真是錯了，一開始的時候，就應該讓你道出事情的所有原委，這樣，你就不會在心裡自己給自己打了一個死結，永遠無法排解。


  即使你覺得這個世界對你很不公，你的夢想，你的愛人，你的名望，你的親人，都離你而去……可不管怎樣，你都沒有權利將這些不幸，報復在別人的身上。好，是相互的，壞也是相互的。


  安娜悄悄的將安迪屋裡的窗戶打開，秋風很冷。


  看了一眼深深陷入睡眠的安迪，你若不是徹底泯滅了良心，我真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選擇這樣的道路。費盡心機，親手磨滅自己的血緣至親，真是心如刀割。


  你離開韓國之後，在這片土地上，我就真的一個親人也沒有了。


  安娜關上房門，來到客廳里坐下，等待朝陽慢慢升起的那一刻。


  以前，總覺得黑夜很漫長，很漫長。很靜，也很寂寞。安娜就那樣看著安迪的房門，淚水流了整整一夜。


  直到天光大亮，外面的鳥叫聲車輛聲，還有風聲。風聲一夜未停，這時摻雜了鳥鳴，終於不那麼蕭索。


  安娜換了身衣服，為了掩蓋憔悴，洗了把臉，圖了一層薄薄的bb霜。重新回到客廳，看看時間，已經上午十點多了。想必這個時候，新聞已經差不多出來了。


  打開電視，果然，這個驚天的新聞再一次霸佔了熒屏。


  『世紀集團因為金宇城身體康復，重回權利制高點。』


  金宇城遵守了他的諾言，沒有將安迪的事情公諸於世，安娜苦澀的揚了揚嘴角，她自己也還有沒有完成的戲要演。現在想想那位影視明星李先生的話，演技好像真的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只是，心裡著實再也不願意體驗這種感受。


  安娜長長的呼了一口氣，走到安迪的房門前。


  敲敲門。「安迪…..安迪…….」


  就這樣叫了好久，才聽到裡面傳來聲響，安迪扶著太陽穴，昏昏沉沉的打開門，臉色紅紅的。


  「你怎麼了？」安娜問，看了看那扇被自己刻意打開的窗戶。


  「頭疼的厲害。」安迪說。


  「你睡覺為什麼不關窗戶，」安娜說著，去把窗子關上，然後摸摸安迪的額頭，皺起眉頭「你發燒了。肯定是吹了冷風，著涼了。怪不得見你這麼久還不起床。」


  安迪看看窗外。「現在幾點了？」


  「已經上午十點多了，我今天休息，你不是說要帶我去世紀集團參觀一下嗎？」


  「遭了。」安迪想到今天早上的例會，趕緊想要去換衣服趕到世紀集團。


  「你幹嘛，你都病成這樣了，先吃藥。」安娜說。


  「沒時間了，今天早上有會議。你還去嗎今天。」


  「你開會，我方便去嗎？」


  「沒事。你在休息室等我。」安迪說。


  「那好，我先換衣服，我給你那兩片退燒藥。」安娜說著，離開的房間。


  看著手心裡的兩篇退燒藥，安娜冷笑自嘲，什麼時候，自己也變得這麼虛偽。


  世紀集團的大廳里，已經有人在恭候安迪到來。看到又恢復了西裝革履的金宇城，安坐在大廳中央，胸有成竹的笑容。安迪已經意識到，一切都被翻盤了。


  他瞞騙了所有人，以金宇城身染重病為由封鎖消息，其實暗中在對他趕盡殺絕。他也知道，一旦金宇城翻身，那麼他的把柄就永遠被金宇城抓的死死的的，集團里一多半的大股東，都是跟著金宇城一起拼搏的事業，金宇城一回來，自然一切都完了。


  安迪微微一笑，「您好，金宇城先生，金董事長。」


  「安迪啊，等候你多時了。」


  金宇城站起身來，目光里再也沒有一絲閃爍，他賭贏了，憑藉那些天隱匿在韓國，想方設法打聽到的消息，還有之前對於鄭安娜的了解，他下定決心將一切押注在安娜的選擇上，一場豪賭，他贏得險，卻贏得漂亮。


  「我們聊聊吧。」金宇城說。


  金宇城身邊跟著兩個貼身的人，安娜跟著安迪，一起進入了一間無人的會議室。


  「這段時間，你都躲在哪裡，哼，竟然沒有找到你。」安迪冷笑，時至今日，已經滿盤皆輸的情況下，他依舊沒有一點畏懼。


  「我？呵呵，拜你所賜，垃圾站，大橋下，下水道，這些地方，都是我睡過的地方。」金宇城笑著說。


  「一時心軟沒有徹底除掉你，沒想到就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真是失算。」安迪說。


  「你不是心軟，只是我逃的夠快。」金宇城說。


  「這一局，是我敗了，說吧，你想怎麼樣？」


  「你的錢我一分不要，你離開韓國，永遠不要再回來。」


  安迪冷笑，「哼，你會那麼好心。」


  金宇城笑了笑，說：「啊，被你看穿了。好吧，那我就實話實說吧，我很中意鄭安娜小姐，你讓她，在我身邊陪我五年，這樣的話，我就按照我剛才所說的放過你，而且你手裡的錢應該可以在國外生活的很好。否則……」


  安娜驚訝的看著正在盯著自己的金宇城，她沒有想到金宇城竟然會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


  「你要她做什麼？」


  「年輕漂亮的女孩，能做的事情，當然很多，這個你還不知道嗎？」


  「金董事什麼時候對年輕女孩感興趣了？」安迪說。


  「男人嘛，都是這樣的。」金宇城揚了揚一邊的嘴角。


  「我們單獨聊聊。」安迪說。


  「好。」


  安迪拉著安娜，走到一邊的角落，原以為他是想交代安娜一些事情，卻沒想到，安迪接下來的話，徹底斷送了安娜僅存的一點念想。


  「姐…..」這是安迪第一次這麼正式的叫安娜姐姐。「你幫幫我。」


  安娜覺得心裡，有什麼東西碎了，生疼生疼。


  「你想讓我答應金宇城，陪他五年？」


  「反正就五年的時間，之後你還是自由身，而且，你相信我，等我再國外扎穩了腳跟，一定把你……」


  啪！

  一個巴掌重重的落在安迪的臉上。


  金宇城微微一笑。


  安娜紅了眼眶，流了一夜眼淚，這時卻已經沒有了淚水。


  「鄭安迪……..」安娜冷笑一聲，轉身離開，重新回到金宇城對面坐下。


  她惡狠狠的看著金宇城，「好，金宇城，我答應你，但是你答應我的事情，也請你做到。」


  「這個你放心，我一向說到做到。」金宇城說。


  安迪也走了過來。


  金宇城輕蔑的看著他。「我還真是高看你了。鄭安迪，馬上離開韓國，不管是哪，如果再讓我在韓國見到你，你一定會徹底從這個地球上消失。」金宇城吩咐身邊的人，說：「直接帶鄭安迪先生去機場，要確認他上了飛機，否則，你們倆就不用回來了。安迪，你手裡的錢，有一大部分都存在瑞士銀行，我相信你能夠想辦法自己拿到。走好。」金宇城動了動手指，已是告別。


  安迪沒有說話，他看了一眼一直低頭不語的安娜，離開了會議室。


  安娜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離別，也好，如果沒有今天這件意外的事情發生，自己目送安迪在機場離開的話，會是自己這一輩無法擺脫的陰影。


  她就是這樣，每次絕望，每次又不自覺的就會生出一點點的期望，可是現實又是更加殘酷的將這些期望砸成碎片，燒成灰燼。


  「已經走了……」金宇城說。


  安娜抬起頭，這才發現，會議室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你為什麼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果然……」


  「果然我還是個卑鄙小人是嗎？」金宇城笑著說。


  安娜輕蔑的冷哼一聲。


  金宇城說：「我篤定了，安迪會因為自己的生存而出賣你。我若不來這樣一齣兒，估計安娜小姐一輩子都得自責。」


  「什麼？」安娜訝異。


  「我說過，我是一個有仇必報，也是有恩必報的人。這件事情，不管你的初衷如何，始終是你幫了我。我答應過你，不會讓安迪記恨你，當然，也不能讓你感覺愧疚。所以……」


  「所以，剛才你是故意的？」


  「不這樣，安娜小姐你永遠狠不下心，也永遠不會讓你對安迪徹底放棄。」金宇城說。


  安娜頓時語塞。


  「總之，五年之約真正的目的在什麼地方，你應該已經明白了。就當這個約定，是朋友之約吧。」


  「朋友？」


  「怎麼？你要想是別的約定，我也不介意。」金宇城揚了揚嘴角。


  「不是……」安娜尷尬的低下頭。


  「安娜小姐，你很聰明，但是還是太年輕。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絕對的好人或者壞人，同樣的，也沒有一成不變的好，或者永遠的壞。你明白嗎？」


  「我想，我大致明白了一些。」安娜說。


  金宇城點燃一支雪茄，吸了一口，吐出煙霧，「安迪的事情，安娜小姐完全不用自責，他早已經喪失了本性，不是你的那個弟弟了。還有，我還有一件事，要你幫忙。」


  「什麼？」安娜問。


  「帶我去找金美希，我的女兒。」金宇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