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太完美和殘缺
要問顧將軍有沒有心上人，這一點他自己都不好說。
但是如今問他想要娶誰，顧將軍還是想要垂死掙扎一下。
作為將軍來說，他是有另一種選擇，也就是遠赴邊疆，在那裡終老。
我們知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皇帝難不成還親自領兵把他逮回來不成？
不過顧將軍的垂死掙扎註定是無用的。
皇室都要翻天了，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給他放行？
皇宮裡出了很多詭異的事情。
首先是妃嬪。
懷孕的全都流產了，幸運的妃嬪留下了一條命，但是也被太醫斷定以後再也不能生了。
就算是沒懷孕的，什麼走路摔一跤直接摔進水池裡或者井裡淹死了，什麼用膳的時候食物中毒或者被人投毒，還有什麼莫名其妙上吊的撞牆的跳樓的……各種死法。
皇帝妃子再多也經不起這麼折騰啊！
要說其中沒有潘多拉的推波助瀾，潘多拉自己都不好意思這麼說。
但是他真的只是讓原本會發生的發生了。
宮裡的人都是人精，哪怕本人迷糊一點，身邊也有智囊和保鏢。
潘多拉做的事，說簡單點，就是在她們遭受攻擊時，沒有了防禦措施。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啊。
宮裡頭都是些什麼豺狼虎豹！
再說皇子吧。
通常情況下，老弱婦孺都是理應受到保護的人群。
可是在宮裡，老是老狐狸，弱是綠茶婊，婦是皇帝的老婆，孺是皇帝的兒女，都是勾心鬥角的高手！
皇子們年幼，放在現代最大的也只是初中生，更多的是小學生和幼稚園級別。
不過對宮裡的女人來說，連嬰兒都能親手弄死，更何況是能跑能跳能耍陰謀詭計的少年！
每一個人都是兇手。
雖然其中不乏正當防衛和過失殺人。
但是整個皇宮每天都在上演殺人現場是絕壁沒錯的。
果然啊，在後宮這個無形的戰場中，藏拙才是最好的攻擊方式。
怪不得以前那麼多皇帝選擇裝瘋賣傻，等其他人自相殘殺的差不多了再站出來漁翁得利。
妃子死了，皇帝不見得多麼重視。
畢竟每次選妃基本上都是萬里挑一，多挑幾個就成了。
但若是，他的兒子們一個個減少了呢？
當然了，每年夭折的，或者還沒被太醫查出來就流產的不計其數。
不知道的，可以不計較。
都已經長大的皇子再被人謀害，這個罪名可就不一樣了。
最可怕的是，謀害皇子的兇手，不是妃嬪，而是另一個皇子。
這就是潘多拉給他們帶來的精神壓力起作用了。
皇子最怕什麼？
無法登上皇位。
或者被其他皇子殺死。
若是將他們的渴望與他們的恐懼無限放大。
那麼，每日每夜每時每刻，他們都會陷入精神緊繃，最終崩潰。
精神崩潰的人，通常會有兩種表現。
殺人，或者自殺。
皇宮裡的人，多數都被教養成自私自利，為了自身利益甚至連親爹親媽都能下手。
要他們自殺，那可真是笑話了。
小孩子年紀小，打打鬧鬧錯手殺人，或者重傷對方，應該不是奇怪的事。
在這裡，連潘多拉都不得不讚歎孩子的破壞力。
有時候天真的殘忍才是最可怕的。
他們並不能真切的明白所謂殺人、所謂死亡的意義。
只是被教育成這樣……「如果自己想活，就要讓別人去死」。
一般情況下，不會有妃嬪教導皇子「你們要為其他皇子捨生取義」吧？
潘多拉曾經親眼見證過，一個皇子把另一個皇子的臉活生生刮花了，撓的血肉模糊。
還有皇子將另一個皇子的舌頭割掉四肢打斷扔到池子里。
他們的想法其實很簡單。
沒有了舌頭，就不能呼救。
沒有了手腳，就不能自己脫困。
真的很簡單。
他們並不知道這樣的行為到底會為對方造成什麼樣的傷害。
就像，想要捉住蝴蝶的孩子，不希望蝴蝶飛走，就會撕掉它的翅膀。
只是在用最簡單的方法達到自己的目的。
不把自己的兄弟殺死，兄弟就會反過來殺他。
沒有多餘的想法，他們就這麼去做了。
起初的小打小鬧，皇帝也只以為是兄弟不和，或者男孩子頑皮。
直到逐漸有皇子的屍體出現。
而且屍體的狀況慘不忍睹，堪稱虐殺。
妃嬪們殺人多數用陰謀詭計，最後總是能保持全屍。
連刀子都沒扎過。
她們不會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如此殘暴，殺人毀屍，還是邊毀邊殺？
害怕。
都在害怕。
皇宮變得很奇怪。
好像陷入了什麼詛咒。
每天都有人死去。
似乎城牆都被鮮血浸染。
兄弟姐妹信不過，母子之間的信任也全然崩塌。
人類，可能躲得過陰謀詭計，但是絕對躲不過自己的心魔。
想要戰勝它太困難了。
甚至大多數人，在不知道那是心魔的情況下，就被自己給毀掉了。
潘多拉忍不住要讚歎，人類的表現真是超出了他的期待。
希望，在哪裡。
再一次目睹一個皇子不斷往另一個皇子心口扎刀子的潘多拉輕輕笑了。
「希望就在我身邊。可惜……」
希望在沉睡。
希望和詛咒是同一個人。
「胖子，你說，宮裡沒有皇子，沒有妃嬪，會不會太冷清了？」
事情還在進程中，潘多拉卻已經敲定了結局。
潘公公站在潘多拉身後，畢恭畢敬的低著頭，「奴才一切都聽大公主的。」
潘多拉笑容張揚，毫不掩飾滿滿的惡意，「每一個人自顧不暇，誰救得了誰。」
皇帝倒是想管。
朝堂還沒管好，自己的下半身也管不住，更何況是後宮傾軋？
最近，皇帝到二公主那裡「慰問」的次數變得越來越頻繁，二公主都沒有時間去騷擾顧將軍了。
順便一提，自從目睹皇帝和二公主的骯髒事，顧將軍就馬不停蹄的滾回自己的府邸，堅決不再入皇宮。
不過，若是大公主傳召呢？
暫時，大公主還真沒有傳召他。
他在等。
等這場血腥屠殺落下帷幕。
「皇宮裡太腥臭了，我們去探望顧將軍吧。」
潘多拉長袖一甩，轉身走人。
潘公公深深嘆息，連忙跟上。
……
顧將軍知道皇宮裡的變故么？
不可能不知道。
外頭都在傳言，皇宮裡頭的人，似乎都被詛咒了。
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倖免。
硬要說的話，皇帝皇后，還有兩位公主，並沒有傳出奇怪的流言。
但是顧將軍知道啊，知道皇帝和二公主也有問題。
這是做了什麼孽，受到天罰了不成？
潘多拉：正解。
好吧，雖然潘多拉是神，但他又不是審判之神，天罰這事壓根不歸他管。
這時候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
宮裡頭狂風驟雨，潘多拉可不想站在風口浪尖。
他人在顧將軍府上，那麼皇宮裡不管出了什麼事都不可能禍及到他。
是的，潘多拉決定賴在將軍府不走了。
當顧將軍知道大公主拜訪時，已經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
大公主一來便說要小住幾日，顧將軍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潘多拉表示，他的全部家當就一個潘公公，隨時都能來一場說走就走說停就停的旅程。
所以我們溫柔善良的大公主很自然的登堂入室，挑選自己中意的住處。
「大公主！你擅自離宮已是不妥，若是久不回宮，恐怕聖上和皇後娘娘都會擔心的！」
潘多拉冷笑，「雖然皇帝想要封鎖消息，但是宮裡出了那麼多大事，難道顧將軍不知道么？妃嬪死了可以不報，但是皇子有所死傷，關注的人可就多了。顧將軍是希望本宮待在那個龍潭虎穴，靜靜等死不成？」
顧將軍面部表情抽了抽。
他那麼耿直，應該要說實話對不對？
然而大公主不久之前才正式教會他何為「識時務」，本能和理智都在告誡他，這時候千萬！千萬！不能說實話！
嗯，實話就是，顧將軍深以為，皇宮裡那麼多事，十有*是這位大公主推波助瀾的。
「可是，大公主千金之軀，如何能屈就於微臣的陋室。」
潘多拉斜睨他，「顧將軍，你一看就是不會說謊的人。皇宮裡那麼亂，誰還顧得上我這個公主？說得難聽點，皇帝自身都難保，他還想管誰。」
顧將軍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然後左右看了看。
幸好沒人！
有人也沒事啊，潘多拉很習慣殺人滅口毀屍滅跡的。
「顧將軍，與其想那些與你無關的事情，不如儘快給本宮安排好住處。不然……本宮就要去你的寢居叨擾了。」潘多拉嘴角一撇，似笑非笑。
顧將軍心中無奈，又覺得這樣沒準才是最好的。
放這個變態回皇宮，死的人恐怕更多吧？
「你該感謝我。若非這時候宮裡出了事，皇后恐怕早就逼皇帝給你和二公主賜婚了。不過……皇帝是肯定不會答應的。他已經知道，自己的身體……離不開潘鈴鈴了。」
顧將軍聽到這幾句話，腳步不穩，差點栽倒。
他承認了！
這幾句話明顯就是承認了！
宮裡那些糟心事都是他的手筆！包括皇帝和二公主的事！
忠臣and耿直boy，我們的顧將軍突然糾結起來。
這樣的大公主，哪怕被凌遲處死都不為過，不是么？
全天下，只有他，潘公公，和大公主本人知道他的罪行。
若是放在過去，顧將軍哪怕冒著殺頭的危險，也會把這些事報告給皇帝。
如今……如今的顧將軍在想什麼呢？
從另一個角度上，他妥協了。
比如說，皇宮已經這樣了，多數是沒救了，全局都落在大公主手裡，他能做什麼呢？連皇帝本人也什麼都做不了，他又能做什麼？
殺了大公主？
殺得了么？
這是死局。
沒有任何人、任何方法，可以阻止大公主。
可是，就算結局已定，過去的顧將軍還是會說出來的。
就像行軍打仗，明知道註定是敗仗，也不能認輸，不能投降，戰到最後一個人為止。
識時務的顧將軍，已經不是過去那個耿直boy了。
你真的是因為識時務么？
若是告訴你，有辦法阻止大公主，你真的會這麼做么？
足以凌遲處死的罪。
成王敗寇。
阻止了大公主，也就意味著將他推上思路。
大公主曾經說過，若是哪一天皇上不好了，他是選擇正統繼承人，還是會為了天下蒼生向他低頭。
現在這個問題，就擺在他面前。
其實他不需要想太多。
很簡單的選擇題。
寧死不屈的顧將軍。
心中不認可這個人，死都不會低頭的。
若是大公主說，他不低頭，他便要蒼生百姓為他陪葬，那麼顧將軍就是別無選擇。
可是，若是當真讓他選擇呢？
大公主要皇位，其他的他都不會管。
顧將軍只要選擇當做什麼都不知道，隨遇而安、放任自流就可以。
這是違背了他為人、為臣子的準則。
但是，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低頭了。
真正的原因，顧將軍，你……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