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古代帝王〔3〕
「王爺?」少年的聲音軟軟膩膩的,沒有男人該有的那種低沉或是粗獷,更沒有男孩子該有的陽剛氣息,但或許是因為有了相關記憶的緣故,對這個人也有了了解,韓致遠倒也不覺得有那麼難以接受了,畢竟不難看出這孩子對他的關心是真心實意的。
這小孩是原主在邊關撿來的,父母親人都死於戰亂中,原主見他長得清秀可愛又沒了父母就帶了回來,一直帶在身邊伺候他,如今也十六七歲了。做事到挺麻利,就是太軟弱太啰嗦,還動不動就愛哭鼻子,這性子軟的也是沒誰了。
不過好在原主的魔抓還沒伸向他,大概是嫌他小想留著以後吃還是怎麼的,不過這小孩卻是把原主當再生父母般的大恩人在報答著,時時刻刻在為他著想,不管他做什麼說什麼,反正都是對的。
韓致遠舔了舔乾燥的嘴唇,朝著小孩招了招手,「過來!」小孩立馬屁顛的奔過去扶起韓致遠,隨後又給韓致遠倒了水,眼睛還是紅紅的,似乎有很多話想問,但是又不敢啰嗦,因為原主實在不喜歡他啰嗦,不過倒是喜歡把他逗哭,也不知是什麼惡趣味。
韓致遠喝了一大杯水這才整個人緩過勁來,這肩傷至少得修養半個月,他有足夠的時間思考今後該怎麼做。這裡可不比九天大陸強者為尊,更不比現代法治社會,這簡直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獄,韓致遠必須小心謹慎。
不過萬幸的是他身居高位,雖然功高蓋主不知道被多少人惦記著小命,但好在身份顯赫權勢滔天不是,只要韓致遠自己不作死,短時間之內是沒人奈何得了他的,包括那個小皇帝。
原主盡心儘力輔佐小太子,不說當爹當媽一把屎一把尿什麼的,但至少也算是他護著長大的孩子,更何況這些年的大爻可不就是原主在罩著,而他們一家子忠烈,說白了,什麼權勢地位榮華富貴的,本就該是原主應得的。
但,你以為這是在幹嘛?治理國家造福百姓?
這是在幫人管家呀,你管理得再好付出得再多,這家不還是別人家的嗎?而且你管太多管太好不僅不能讓人家高興,反而會讓人家不滿,怕你覬覦人家的東西啊。
於是乎,原主在小皇帝心中目的形象,估計就是個膽敢登堂入室的管家,甚至意圖取他而代之的大逆不道的管家。那麼問題來了,以現在的局面來看,只怕就算是原主沒有任何反叛之心小皇帝也不會留他。
功高蓋主啊。
所以,韓致遠首先要做的就是,在爭取取得小皇帝信任的同時,還要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至少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進可攻,退,他也拿自己沒辦法。
想到這裡,韓致遠心裡一動,朝床沿拍了拍,下一秒,空無一人的房間里便無聲無息的出現一個黑衣男子。原主的武功在這個世界屬一流的,但還是在這個人出現的時候才感覺到他的氣息,可見此人功力之深厚。
就武功這件事而言,韓致遠也是覺得神奇,但好在有原主的記憶,韓致遠倒也適應得迅速。
「王爺。」
韓致遠只見他面無表情的單膝跪地,他的眼裡看不出任何情緒,但韓致遠知道他對原主的忠誠是毋庸置疑的,因為此人是原主的隱衛。
韓致遠亦面無表情的盯著面前單膝跪地的黑衣男子,畢竟是上過戰場殺敵無數的人,即便是因為肩傷而面色慘白的韓致遠,就這麼坐著也無端的透著一股子無形的威懾力。
原主不僅是能保家衛國的一員武將,更是一個聰明人,即便一身武藝,即便身居高位,暗地裡卻也明白這顯赫背後的危險。攝政王府守衛森嚴不說,他的身邊也藏有武功高強的隱衛,現在跪在他面前的這位就是其中之一。
「朝中什麼情況?」韓致遠淡淡道,擁有兩次經歷,加之擁有別人的記憶,現在的韓致遠去扮演另一個人,已經是輕車熟路的事.
「回王爺,除少數幾人知道王爺遇刺之外,其餘都以為王爺是染了風寒。」
韓致遠是昨晚遇刺的,刀上染了劇毒,否則身經百戰的原主不可能就那麼輕易的死了。遇刺之後韓致遠一直昏迷,自然驚動了宮裡的小皇帝,連夜趕了來過來,焦急的在這裡守了大半夜才回去.而直到今天韓致遠成為這具身體的新主人,已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倘若韓致遠再不醒來,只怕到時候整個大爻都要震蕩,一場血雨腥風在所難免。
而向來主持大局的攝政王沒有出現在早朝,不可能不引起文武百官的疑惑,但好在韓致遠的幾個親信臨危不亂,協助小皇帝安撫眾臣,只說攝政王是染了風寒需要卧床休養.否則,只怕是朝堂也是一番動蕩,如今小皇帝已經十七歲,即將迎來政權交還的時間,兩位關鍵人物的一丁點風吹草動都將影響下面人對時局的判斷和選擇。
當然了,昨晚攝政王府動靜不小,明眼人自然能參透其中玄機,但這種時候明哲保身才是王道,於是表面倒也是一片平靜的。
「人呢?」韓致遠所問,無非就是刺殺他的那個人。
說道這個,韓致遠也是忍不住有股想扶額的衝動,要說原主這麼牛叉上天,武功又高強,防範意識又那麼強,按理說是不可能被刺殺的,然而事實上是,防不勝防啊。
你能想象一個跟了你五六年的4詬慵ち業腛oxx的時候突然桶你一刀嗎?猝不及防不說,又快又恨又准,還淬了劇毒,若不是韓致遠身邊能人異士眾多,只怕是就算韓致遠穿越過來,這個身體也廢了。
地上的黑衣男子似是感覺到韓致遠的陰沉,微微僵了一下,「被皇上打入了天牢,隨後處死。」
韓致遠聽罷卻忍不住咧開嘴角,是了,小皇帝剛剛似乎說了,他要把人剁碎了喂狗來著。下手倒是挺快的,不過這手段嘛,實在是……有點嫩了,他之前是不是太高估了他?韓致遠忍不住笑意,這孩子,也太心急了些,他就不想想,他越是這樣反而越容易引起自己的懷疑嗎?而且,他身邊的隱衛都是韓致遠安排的,他以為那些小動作就能瞞過原主?或者說,他是在試探原主的底線?
不過話說回來,畢竟是個十七歲的少年不是?而且還是一個沒人撐腰,長期被強權壓制的十七歲少年,別說這些年他沒有什麼實權,身邊的人也都是原主安排,就是他的本事那都是原主教的。可憐的娃,他的反抗似乎在情理之中,可也是如此的艱難。
隨後,韓致遠又問了些朝中心腹的情況,以及駐守邊關的那些老部下的動向,他遇刺的消息估計已經在傳遞的路上,原主這身份,真的是跺跺腳整個大爻都要顫三顫的,一點不誇張,韓致遠首先得穩住自己的人。
當一切安排妥當,韓致遠只覺得一口氣終於順暢了。而後他要做的就是儘快融入到這個世界,適應原主的身份,然後靜觀其變的同時,將自己的傷養好。
接下來的幾天里,小皇帝除了每天差人將奏摺送過來之外,就是給韓致遠送各種各樣的補品,甚至稀奇古怪的玩意兒,自己卻並未再來過攝政王府。倒是一群王公貴族,聽說攝政王病了,紛紛登門探望,不過原主向來是個我行我素的主,平時就很少將這些人放在眼裡,更何況是些上不得檯面的小官小職,於是通通一律回絕,不見。
但小小一個傷風感冒的,就引得文武百官不厭其煩的爭相探望問候,又是送禮又是問候的,可見原主的地位,更可見小皇帝為什麼要弄死他了。
就這樣,直到半月後,韓致遠的傷才好得差不多,甚至連他後院里那一群粉粉嫩嫩的美少年都通通清理出去之後,他也差不多融入到這個世界。
時隔半月,攝政王才悠悠出現在許久不見的早朝上,但沒人敢說一個不字,小皇帝倒是很高興,當即宣布要在御花園宴請百官,以賀攝政王大病初癒。
韓致遠淡笑著扭頭看向一身龍袍光芒四射的小皇帝,他的五官精緻得令人讚歎,即便是那一絲陰柔之氣,在這恢弘大氣的大殿之上也被斂了去,龍椅之上的小皇帝,簡直美得驚人,韓致遠突然有些好奇魔王本尊的真容,會是怎樣的驚天動地。
面對韓致遠帶了一絲寵溺的眼神,小皇帝臉上沒有一絲異色,反而一副全身心信賴的模樣,剛下了朝,小皇帝就迫不及待從龍椅上走了下來,然後一把抱住韓致遠的手臂,滿心歡喜,「皇叔,你終於好了,朕近來可想你了。」
不同以往的嚴厲,韓致遠對他露出寵溺一笑,甚至帶著些大逆不道的佯怒,「皇上哪裡是想臣,分明是沒人管玩得把臣都忘到九霄雲外了吧?」
小皇帝臉一僵,以前的韓致遠可不會這樣,不管自己怎麼撒嬌耍賴不論君臣,他始終保持著最基本的君臣禮數,絕不逾越半分,可是今日的韓致遠卻有些不同,總覺得有哪裡不一樣了。
不過小皇帝很快收斂情緒,俊臉一仰,不承認道,「皇叔這可就誤會朕了,朕說的可都是肺腑之言。」
韓致遠笑得越發的開懷了,「那不如去看看臣不在的這段時間,皇上都做了些什麼?」
小皇帝再次僵住。事實上,韓致遠雖然在攝政王府自在了半個月,但外面的情況他是一清二楚的,小皇帝的一舉一動更是在他的掌控之下。
韓致遠不管他背地裡偷偷的小動作,只明面上,他可是沒少做。打獵,下棋,騎馬,看戲,斗蛐蛐……沒一樣落下的。不管是不是故意做給自己看的,小皇帝這段時間都過的相當滋潤。
「皇叔,」小皇帝僵著身子抱住韓致遠的手臂,張著一雙勾魂般的眼睛仰頭看著韓致遠,「不如我們先去吃早膳可好?」
韓致遠當即失笑,一個男人的眼睛長得這麼好看實屬難得,而且,一個男孩撒嬌能撒得不讓人一個男人討厭,除了看臉之外,還真是大本事。
而且,韓致遠發現,這個世界的平均壽命似乎比他原來那個世界長一些,這也正是小皇帝十八歲才親政的原因,而這貨十七歲了,身材本屬高挑,但在韓致遠這個身材偏高大的人面前,還是矮了大半個頭。
於是,心思各異的「叔侄」兩人,一個挽著胳臂仰頭撒嬌,另一個低頭含笑看著,竟意外的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