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青 夙玉
是夜，月明。
皎潔的月光下，在這個門中弟子都已經休息的時間點，一個身影走在略顯冷清的門派之中，正是剛剛從掌門靜室出來的玄月。
出乎他的預料，太清真人既沒有對他的態度加以訓斥，也沒有明確的回答了他的問題，最後只是笑著對他說了一句話。
「無關對錯，事成因果。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玄月口中喃喃低語，眼中卻滿是複雜。
「您到底是何寓意呢，師尊。」
月光之下，生性洒脫的少年第一次對人生的前路產生了絲絲迷茫。
山中無歲月，日月快如梭。
一轉眼，又過了五年。
是日，玄月手持長劍，正準備到劍舞坪進行每日的練劍時，卻看到了一副有趣的畫面。
不遠處，玄霄正在和一名男弟子交談，然而看他的表情，卻不復平時一臉認真的模樣，反而被男弟子的話語氣得頻頻失態。
「是雲天青？」
玄月想起了這個剛剛入門一年的師弟，性格很是跳脫，由於入門之時受過玄霄的引導，並且因為師傅經常不在門中的原因，倒是和代師授業的玄霄混的很是熟絡。
看著雲天青滿是古怪的言論惹得玄霄頻頻動怒，玄月倒是搖頭一笑。
「能在枯燥的仙門之中看到這樣一個活寶，倒也是有趣。」
為此事稍作停留的玄月正準備離開，但在看到不遠處走來的兩個人影時，卻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這是……」
眉毛微挑，帶著絲絲笑意，玄月朝著玄霄二人的方向走去。
「兩位師兄。」
本來和玄霄說笑樂在其中的雲天青聽到聲音，轉過身來，看見了已經走到身旁的兩個女弟子。
「喲，是夙莘師妹啊，有何貴幹？」
雲天青面帶笑意，問道。
夙莘微微行禮，對著一旁的少女介紹道。
「這位是剛入門的夙玉師妹，也已被掌門師伯收入門下。但這幾日掌門師伯另有要事忙碌，玄震師兄和夙瑤師姐又都不在門派中，所以請兩位師兄多關照她一下。」
說完，夙莘對著旁邊的俏麗少女說道。
「夙玉，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玄霄師兄、天青師兄。」
少女微微點頭，對著二人行禮道。
「玄霄師兄，天青師兄。」
而在這時，兩人才有機會仔細打量這位新來的師妹。
神色頗為清冷，但是一雙眸子中卻透著明澈聰慧，清麗的面容之上流露出一股子柔弱之意。
雲天青面色誇張，驚訝道。
「你長這麼漂亮也來修仙，豈不是可惜了？」
玄霄聞言，眉頭立刻皺起，斥道。
「天青，休得胡言亂語。」
夙玉見狀，神色卻是極為平靜，答道。
「容貌美醜，解釋皮下白骨，表象聲色又有何分別？」
語氣之中滿是淡然，卻是絲毫沒有因為雲天青的胡言亂語生出不滿。
雲天青見她如此回答，長長一嘆正準備在說些什麼，卻被身後傳來的熟悉聲音所打斷。
「哦？師妹的這份覺悟倒是遠勝於常人，不過說易行難，我很好奇對於方才口中所說之覺悟，師妹最後能夠做到幾分？」
玄月從旁邊走了過來，眼中帶著濃濃笑意。
夙莘天青見狀，齊齊行禮。
「玄月師兄。」
玄霄也是微微低頭，口稱兄長。
夙玉微微一愣，似乎是為其他師兄師姐的反應有些錯愕，目光下意識停留在玄月身上，眼神之中帶著絲絲疑惑。
夙莘見狀，剛想出聲介紹，卻看見玄月對她微微抬了抬手。
「夙玉是吧，我叫玄月，你叫我一聲師兄即可，其他不必多禮。」
夙玉點點頭，叫了一聲師兄。
「啊哈哈，玄月師兄，你怎麼會在這？」
雲天氣乾笑了兩聲，和經常談笑的玄霄不同，他對於這位修為凌駕於所有弟子之上的玄月師兄，始終帶有一些淡淡的敬畏。
「剛才路過，看到某些人又在欺負新來的師妹，所以過來看看怎麼回事，你能告訴我嗎？」
玄月挑眉一笑，瞥了一眼雲天青。
雲天青撓了撓頭，乾笑道。
「哈哈……哈，師兄你真喜歡說笑，在門派之中，誰膽子這麼大敢做這種事啊，你看錯了，肯定看錯了，哈哈。」
玄月只是一笑，並沒有深究。
「好了，我走了。爾等既然身入仙門，自當努力潛修，切記。」
說完，朝著劍舞坪的方向離去。
「謹遵師兄（兄長）教誨。」
聽著身後師弟師妹的聲音，玄月的臉上卻帶著絲絲嚴肅，想起剛才見到的夙玉，不由得微微嘆了一口氣。
「純陰命格，望舒的宿主也找到了嗎，那麼那個計劃，也應該要開始實行了吧。」
想起那瓊華派那個傾盡三代人力物力籌備數百年的計劃，玄月微微吐出一口氣，眼中帶著濃濃的自信。
「既然如此，那就來吧。」
崑崙諸峰之巔，有天光投下的地方，便是傳說中的通仙之途，若能通過，則可白日飛升成仙，只是那裡靈氣充沛，彼此激蕩，絕非一人之力能夠靠近。
崑崙瓊華派第二十代掌門人道胤真人於晚年悟出：以人養劍，萬物分陰陽，而陰陽生萬物，若能修鍊一對雌雄雙劍，以巨大靈力形成劍柱，直衝雲霄，至昆崙山上天光投下處，則門派中諸人皆可拋卻肉體凡胎，成為仙身！
舉派飛升，共成仙身！
在玄月腦中回想著這個驚天計劃時，密室之中，太清真人卻在和眾長老商議要事。
「雙劍已經鑄成，具有純陰命格的夙玉也已經進入門中，萬事已經具備。」
太清真人看了一眼在座的長老，問出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那麼，是時候決定，羲和劍的宿主人選了。」
這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白髮老道站了出來，他的身後背著一把巨大的劍匣，正是瓊華派當代執劍長老，雌雄雙劍的鍛造者，宗煉。
「一母同胞，命格純陽。玄月和玄霄無一不是驚才艷艷之人，然而作為羲和劍主，高深的劍術修為必不可少。而且諸位也能看出，自從五年前那件事之後，他們二人的性格也發生了轉變。玄月在此事之上看到了因果與對錯，心性較為成熟。玄霄則是更為深刻的了解到了凡人生命之脆弱，對於成仙更加渴望。玄月的優勢已經不言而喻。」
很明顯，他認為玄月比較合適。
然而，一旁的青陽長老卻是意見不同。
「我認為不妥，十數年來，相信在座諸位對他二人也已經有了足夠了解。玄月於劍術一道卻是有著難得一見的天賦，而他本人的心性也是無可挑剔。但是有一點，比起一母同胞的玄霄，他的根基卻是明顯先天不足，雙劍劍主的主要任務就是縛住妖界，劍道修為倒是其次，所以我認為玄霄比較合適。」
一邊的重光長老也對此表示贊同。
「羲和劍主，維持劍陣之時的真元損耗巨大，先天不足很可能造成意外，實在有失穩妥。」
三個主要長老的意見說完，紛紛將目光停留在太清身上。
太清微微沉默，終於開口。
「既然如此，就決定是玄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