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終章（中）
「塗山？」
雅雅一愣，卻突然感覺右手手掌一暖，卻是已經被白月塵握在了手中。【零↑九△小↓說△網】
「嗯，走吧，我們去塗山。」
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讓雅雅瞬間頭腦一片空白，金色靈光閃爍之間，白月塵拉著她一路飛遁，身旁的場景幾度變換。
「到了。」
耳邊響起白月塵溫和的聲音，雅雅一片迷糊的大腦瞬間恢復了一點清醒。
「這是，塗山？」
熟悉的山和水，熟悉的一草一木，熟悉的塗山界碑，就連空氣中的味道也是那麼的熟悉。
這個在世事動蕩之中唯一沒有受到太大影響的地方，正是雅雅從小到大一直生活的塗山。
然而，雅雅真正在意的卻不是這些，而是此時此刻自己右手上傳來的溫暖觸感。
「這到底是……」
雅雅心亂如麻，剛想開口詢問，卻被白月塵突然看向她的溫柔眼神所打斷。
「我記得，你自從記事以來，就一直生活在塗山吧。」
在白月塵滿是溫柔的目光注視下，雅雅下意識低了低頭，紅著臉點了點頭。
看見她這副模樣，白月塵微微一笑，眼中柔和之意更甚，拉著她一步步走入了塗山之中。
兩人一前一後，緩緩走在樹木叢生的山間小路上，陽光照射下，小路上滿是斑駁的光影。
而白月塵這一路上一直都牽著雅雅的手，而每當雅雅想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卻總能對上白月塵恰巧投過來的溫柔目光。
「累了嗎？」
滿是柔和的語氣，再加上偶爾照下的溫和陽光，總是讓她的內心莫名一慌，卻是再也沒法說出口，只是微微地搖了搖頭。
而看到此情景的白月塵，也只是溫和地笑笑，這種陌生的笑容更是讓雅雅的心中亂成一團。
「這個臭道士，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而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前方的白月塵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來對她溫和道：「到了。」
『到了？』
雅雅回過神，視線越過白月塵，然後看到了一大片翠綠的草地，一塊灰色的普通石塊。
還有……一棵在陽光照射下顯得生機盎然的巨大蘋果樹。
「這是，那個時候的……」
看到這個熟悉的地方，雅雅的眼中滿是驚訝。
「沒錯，這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白月塵拉著雅雅，慢慢走近這顆普通的蘋果樹，右手輕輕的放在了樹榦之上。
「我記得，那個時候你可是很恨我呢，因為我搶了你的酒喝。」
滿是柔和的話語之中，白月塵的眼中滿是緬懷和追憶，這還是雅雅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表情出現在他的臉上。
心中詫異的同時，看著這棵普通的蘋果樹，她的心中泛起點點波瀾，也陷入了回憶當中。
「在這裡，我第一次認識了塗山狐妖之外的第一個人，第一次被別人搶酒喝，第一次打架輸給了除了姐姐以外的人。也是在這裡，學會了那個奇怪的功法，從此多了一個奇奇怪怪的溯源之夜。」
想起從前的趣事，雅雅不自覺會心一笑。
「說起來我和這棵樹真的有緣，這麼多事都和它聯繫在了一起……」
話說到一半的雅雅突然停住，看著眼前依然一副緬懷模樣的白月塵，再看了一眼兩人依舊牽在一起的手，猛地想起這些事似乎都和眼前的白月塵有關係，內心頓時浮現出一種極其複雜的情緒。
「原來，真正和我有緣的並不是這棵樹，而是你么？」
而在她滿心複雜的時候，白月塵卻突然出聲道。
「可惜了，還沒有到蘋果樹開花的季節。」
白月塵的話讓雅雅微微疑惑。
「蘋果樹也會開花么？」
白月塵微微一笑，眼中滿是溫和。
「是的啊，雖然所有人都只知道蘋果樹可以結出果實，但是實際上，它是會開花的啊。而且難得一開的蘋果花，很是美麗呢。」
隨意提及了一下蘋果花的問題，白月塵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愧疚和低落。
然後下一刻，在雅雅糾結於蘋果樹是否開花這個問題時，拉著她再度離開了這個地方。
而在之後，二人來到了塗山最大的一棵樹下。
這棵樹是塗山存在以來的象徵，『紅仙界』的由來。
「苦情巨樹？」
看著眼前這棵已經無比熟悉的大樹，雅雅的眼中滿是疑惑。
「是啊，苦情巨樹。」
白月塵右手觸摸上這棵參天大樹，語氣之中滿是感慨，而在說到『苦情』二字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了自己內心傳來的一股異樣的感情波動，正是三生石內的那道強大意志，而隨著這股意志的影響，一些關於苦情樹的信息也隨之傳來。
『因為遇到了和自己系出同源的東西，產生了共鳴嗎？』
微微瀏覽了一下這些信息，白月塵心中突然想起了死在自己手中的黑狐王，想起了月下仙尊，想起了黑狐王記憶中那個破滅的仙界，還有……隕落在此方世界的心月狐。
「我絕不會，落得和你一樣的後果的。【零↑九△小↓說△網】」
迷離的眼神之中，白月塵呢喃出聲。
「臭道士，你在說什麼？」
聽不清白月塵的喃喃自語，雅雅面帶疑惑，詢問出聲。
然而白月塵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看向她的目光之中滿是柔和，溫柔的笑容如同陽光一般溫暖。
他整個人離雅雅越來越近，在雅雅慌亂的目光中，白月塵的臉交錯而過，停在了雅雅可愛的的獸耳旁，嘴裡說話產生的溫熱氣息讓雅雅俏臉通紅。
「雅雅，聽話，把眼睛閉上。」
仿若戀人之間的喃喃低語直擊心靈，雅雅瞬間淪陷其中，輕輕地閉上了雙眼。
而在她閉眼之後，白月塵微微一笑，右手放在了苦情樹榦之上，嘴唇微動，彷彿與苦情樹對話一般，說出了一段無聲的低語。
而雅雅在閉上眼之後，突然就感受到了一陣莫名的沉默，而就在她心中疑惑準備睜開雙眼的時候，眉心處突然感覺到了一股溫熱的美妙觸感，那股溫暖的感覺讓她無比的熟悉。
然而，就在他睜開眼的同時，正好看見白月塵鬆開了她的手，轉身朝著下山的方向離去。
雅雅的滿腔疑惑還沒有問出口，就聽到了白月塵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漠然聲音。
「十天之後，我會解答你的所有問題。而在這十天內，記住，不要離開塗山。」
那個黑色道袍的身影慢慢走遠，微微伸出的右手停在了半空中，雅雅的眼中滿是複雜。
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彷彿做了一場夢。
夢中，是白月塵那張滿是溫和笑意的面容，是他極盡溫柔的關心，是他一路攜手的溫暖，還有那個恍若夢幻的溫熱觸感。
……
十日之後，正午。
此時，距離白月塵稱帝大典開始，還剩下一個時辰。而在道宮大殿之中，則是站著道盟現今所有的高層。
就在一個時辰之後，他們將會作為這個新時代的開創者和管理者，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位高權重，光宗耀祖。
去掉修士這個身份之外，場中的所有人都是有著正常情感和榮譽的人。而他們即將獲得的榮譽，足以讓他們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按道理，他們現在的心中理應充滿了自豪和振奮。
但是，殿中所有的修士卻全都情緒低落，眉目之間全都帶著一份化不開的傷痛。
反而是坐在高位之上的白月塵，眼中帶著淡淡的笑意。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出發吧。」
看了一眼場中修士的異狀，白月塵微微一笑，輕輕開口道。
不同於平時滿是威壓和強勢的語氣，他這一次的話語之中，只是仿若朋友間的互相交談一般，自然而又平靜。
但是，這一次所有修士的恭敬之色，卻是遠超以往。
他們作出了道盟自成立以來就沒有出現過的跪拜之禮，單膝跪地，口中發出源自內心的聲音，比任何時候都要響亮的高呼傳遍道宮。
「屬下。」
「謹遵尊上法旨。」
看著殿中眾人的異常舉動，白月塵卻只是微微一笑，邁步從高位之上走了下來。
「好了，真的該走了。這一次，就不坐那個轎子了，我們一起走過去吧。」
口中說著平淡自然的話語，白月塵率先邁步走出了大殿。
而在他身後，眾修士身體微微一顫，鼻子一酸，眼眶瞬間變得通紅，但作為修為高深的修士，眾人還是控制住了自身的情緒，深呼出一口氣之後，緊跟著走出了大殿。
「是，尊上。」
而在大殿之外，站著早已恭候多時的王彥之。
「尊上。」
王彥之滿臉恭敬之色，躬身行禮。
白月塵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彥之，以後好好努力，我走了。」
說完，極其自然的轉身離去。
依然平淡的語氣，卻讓王彥之想起了昨晚白月塵所說的那一席話。
「彥之，明天之後，我會死。為了防止我死之後，你因為御妖司總將的身份受到波及，你明天就待在道宮之中，不要出去了吧。」
腦中再次浮現出白月塵說這席話時平淡的神情，王彥之鼻子一酸，心中萬千滋味湧上，撲通一聲重重跪下。
「彥之在此，拜謝少主！」
而站在人群中央慢慢遠去的白月塵聽到了之後，也沒有回頭，只是抬起了手，輕輕揮了一揮。
然而看到這個動作的王彥之，腦中卻是突然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和白月塵見面時的場景。
那個千鈞一髮的危急時刻，那道從天而降的金色劍光，還有那個如同陽光一般耀眼的自信笑容。
「我叫王權月塵，是整個人族崛起的曙光。」
那個在當時稍顯稚嫩的孩童嗓音，卻成為了王彥之這輩子最難忘的聲音。
「少主……」
身為堂堂七尺男兒的王彥之依然保持著跪資，然而深深埋在身下的臉龐之上，已然是涕泗橫流，泣不成聲。
而在這時，道盟眾高層已經走過大殿前的廣場，紛紛凌空虛踏走上高空，在白月塵的帶領之下，朝著早已建好的祭壇方向緩緩走去。
而在走在最前方的白月塵的兩旁，正是李子安和東方月初。
然而此刻的東方月初，懷中正抱著白月塵的王權劍，但是他不僅眼中滿是痛苦和掙扎，就連身體也在微微的顫抖。
「沒事的，小月初。」
看到東方月初這副模樣，白月塵只是微微一笑，語氣之中滿是平靜。
然而就是這樣一句話，卻讓東方月初眼神一滯，思緒飛轉之間，記憶回到了前一天晚上。
道盟高層齊聚的大殿之中，白月塵平靜的一句話引發了軒然大波。
「明天，我會死在祭天大典上。」
白月塵抬手止住了所有人的聲音，繼續說道。
「時至今日，兩族民眾的怨恨全都集中在了我一個人的身上，只要我死了，世界將會迎來很長一段時間的和平。」
在座所有人都不是泛泛之輩，轉瞬之間就聽懂了白月塵的意思。
「挑起所有人的怨恨集中在一人之上，然後這個人死亡消散，人們的怨恨也就得到了發泄。而人們在經受了同樣的痛苦之後，勢必更加珍惜和平，加上我們之前傳道變法所打下的基礎，『統一大業』的來臨指日可待。」
白月塵的解釋卻換來了東方月初的不解。
「老大，眼見變法已經初見成效，我們可以循序漸進的慢慢來，統一大業遲早能夠達成。能夠達到一樣的效果，完全沒有必要採取如此極端的做法不是嗎？」
白月塵突如其來的赴死打算讓他滿是恐慌，也問出了場中所有人想問的問題。
「小月初，不一樣的。」
白月塵微微搖頭，在所有人不解的目光之中，身後長發突然迅速變成一片雪白。
「因為，我真的要死了。」
語氣之中的平靜，加上身後觸目驚心的白髮，所有人的心中都彷彿被隕石砸落一般，滔天的驚恐和震撼席捲了所有人的內心。
「世叔！」
王月鈴的一聲驚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眾人齊齊看去，只見王權正德右手捂著胸口，正在劇烈的喘著氣，滿臉蒼白之色，微微顫抖的身體正被旁邊的王月鈴攙扶著。
「父親。」
看見王權正德這副模樣，白月塵微微沉默。
「是因為乾元燃血功嗎？」
王權正德微微平息了一下呼吸，強忍心頭的劇痛，澀聲問道。
「在透支壽命和妖猴對戰之後，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白月塵輕輕點頭，隨之散落的白髮更是讓王權正德心頭劇痛。所有人的臉色盡數變得難看起來，而作為女孩的王月鈴甚至捂著嘴哭出了聲音，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還剩下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