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張家父子
當日，白月塵回到中興城之後。
他在南國和西西域的戰果瞬間傳開，一氣道盟也正式收到了前線傳來的歸屬文書。
短短几天時間，一舉攻下兩大妖族勢力，更用自身實力力挫沙狐皇、毒皇兩大強者，將西西域納入道盟版圖的同時，還逼迫南國簽下了結盟條約。
一時之間，道盟版圖西至沙狐國，北到北山妖國，除了東部塗山、南部南垂妖國因為同盟條約所限，沒有進一步擴張之外，人族治下領土成功擴展到歷史最大，人族崛起之勢已成定局。
與此同時，率領道盟完成如此壯舉的白月塵，自身聲望從原來的道盟第一人再次飆升，達到了一個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成為一些激進修士口中的『千古第一人』。
而那些一直以下都生活在妖族噩夢之下的普通人，本身對於高高在上的修士就是報以敬畏的態度，而對於修士之首的白月塵更是敬若神明，他從小到大的無數事迹都被做成話本傳唱，更有甚者做成雕像日日參拜。
而在那些親自經歷道盟由衰轉盛修士眼中，白月塵整個人更是被冠以『天選之子』的稱呼，每一個命令都被當成真理來執行。
在這種形勢之下，除了一些道盟老舊勢力依然還在強自支撐，白月塵個人手中的權勢，已經隱隱有了當日張若虛口中所說的『天下共主』的雛形。
與此同時，中興城張府。
張家家主坐在大廳之中，手中拿著此次西西域戰事的具體資料沉默良久，身後站著從北山歸來的張若虛。
「唉……」
張家家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眉頭緊鎖之下，手中的紙張拿起又放下，彷彿這一張薄薄的信紙有千鈞之重一般，眼中滿是複雜之色。
身後的張若虛看著自己父親這副模樣，眼中滿是不忍之色，幾經掙扎之下，還是咬了咬牙準備開口出聲。
「父親……」
然而他才剛剛一開口，張家家主卻突然抬手打斷了他的話。
張若虛微微錯愕，然後就看到了自己父親緩緩站起身來，對著自己露出了一個已經許久未曾見到的微笑。
與此同時，張家家主手中的信紙也被他鄭重地收好，輕輕放在了一旁的桌上，臉上露出了一個輕鬆的表情，就像是放下了什麼千鈞重擔一般。
而看到父親這個動作的張若虛，臉上立刻露出了狂喜之意，對著張家家主深深地彎下了腰，行了一個大禮，語氣之中滿是激動。
「孩兒在此謝過父親！」
張家家主笑著搖了搖頭，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將手負在身後，轉身慢慢走了出去。
「走吧，陪為父出去隨便走走。」
聽出自己父親語氣之中的輕鬆之意，張若虛滿臉振奮，高聲回道。
「是！父親！」
然後緊隨著他的腳步走出了張府。
走在人聲鼎沸的市集之中，聽著商販走卒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一直以來都不苟言笑的張家家主，破天荒地露出了一個由衷的微笑。
「其實之前我還是盟主的時候，也來過這裡。」
張若虛眉頭微皺，雖然不明白父親突然說這句話的用意，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跟在身後，聽他繼續說下去。
「那時候的中興城，作為道盟總部所在，是整個人族最為安全的地方，相比其他時時憂慮妖族進犯的邊境城池，生活條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張家家主走到一個工藝品的小攤位之前，隨手拿起一個小玩意看了看，在攤主熱情的介紹下輕輕搖了搖頭，然後放下了手中的東西。
跟在他身後的張若虛依然一頭霧水，但還是沒有發問，任由自己的父親繼續訴說。
「儘管如此，每次我來到這裡之時，這些人的雖然同樣忙碌和熱情，眉宇之間仍然帶著一絲淡淡的不安。以前的我認為這只是人之常情，畢竟生而為人，多少會有一些不如意的地方，這句話在而今看來，也沒有什麼問題。」
張家家主走到一座高高的石橋之上，突然停住了身形。
就在張若虛心生疑惑之時，突然看到自己父親突然抬起了右手，居高臨下指向了河邊集市的人群。
「但是今天再來到這裡，我發現他們還在和之前一樣的忙碌和熱情，但是眉宇之間的不安卻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欣然向上的積極之感。」
張若虛凝神觀察之下，無論是商販還是行人，確實都有著這種感覺。
張家家主沒有在意兒子的神情變化，依然自顧自的說道。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當時那種讓他們不安的神色，正是來自於四周虎視眈眈的妖族。當時道盟的式微，讓他們對自己的生活環境始終存在著一種淡淡的不安。」
張家家主的語氣變得有些低沉。
「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這種安定的生活到底能維持多久。儘管現在的生活很是安定，但是他們心中一直都在擔心，因為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自己所熟悉的家鄉會被殘暴妖族所摧毀，自己所熟悉的親人會不會突然就離自己遠去。」
說到這裡，張家家主突然嘆了一口氣，語氣變得有些寥落。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當時在我手下道盟的無力所致。」
張若虛心中一驚，剛想出言安慰，卻看見父親對自己擺了擺手，只好繼續聽下去。
「但是今天，我再次來到這裡時，卻發現他們當時臉上的那種不安已經完全消失。」
張家家主臉上再度恢復輕鬆之色。
「這一切，都是因為現在道盟前所未有的強大，北山、西西域相繼被攻陷，塗山、南國盡數歸屬，這讓他們深知妖族已經無法在對自己生出威脅，他們知道自己生活的安定已經得到了維持，身後的親人和家鄉已經完全脫離了妖族的威脅。」
說出這些原因的同時，張家家主的語氣甚至有些激動。
「所以，他們才會露出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因為他們為自己生為人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和自豪。」
張家家主轉過頭，看著已經長得比自己高的兒子，微微一笑道。
「而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伸出手拍了拍張若虛的肩膀，張家家主洒然一笑。
「而我對這一切也一直看在眼裡，所以，你也不必擔心我會固執地守著之前的那一套不放，做出什麼愚蠢的事情。」
張若虛此刻的眼中已經有著晶瑩淚光，自己父親的態度和想法將他之前的顧慮已經盡數打消，此刻只剩下滿滿的感動。
張家家主看著兒子這副模樣，哈哈一笑轉身離去。
就在張若虛張口想說什麼時，他的最後一句話傳入了張若虛的耳中。
「回去告訴他，就說以我張家為首的所有修道世家，從今天起，一切都以尊上唯命是從。」
聽到張家家主這句最直白的表態，張若虛眼角滿是晶瑩，一種濃濃的感動襲上心頭，他自身清楚，能夠作出這個決定，自己父親究竟經過了多少的掙扎。
突然，他對著漸漸遠去的張家家主身影重重跪下，發出一聲帶著哽咽的高呼。
「孩兒在此，謝過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