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時間大挪移
陸小扇醒來時，已經在長生觀中自己的丹房內。
睜開眼，便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可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夜星嗎？
夜星見她醒來，上前握住她的手，千言萬語只化作兩個字：「小扇……」
「將軍。我這是在做夢嗎？你幾時來的？」陸小扇抽出手輕撫著夜星的臉。
「是真的，到了有幾天了。」夜星柔聲說道，伸手覆住陸小扇的手，緊緊貼住自己的臉龐。
「咳咳~~」
這時陸小扇才發現，屋子裡不光只有夜星，還有自然天尊、逍遙子……不由臉一下就紅到了脖子。
夜星也一笑道：」稍後再談。「
逍遙子打破尷尬道：「小扇既已醒來，又無大礙的話，我們這就去璇璣閣商談正事吧。」
陸小扇見逍遙子有些嚴肅，趕緊點頭答應。
片刻后，清泉掌門與三十六峰的道長都已到齊。清泉掌門開口道：「今日請諸位來，確有要事相商。」
會場氣氛一時有些凝重，一位道長道：「掌門但說無妨。」
清泉掌門緩緩道：「昨日接到太初聖境玄元天尊的消息。流光沙漏已被天魔啟動。」
在座眾仙無不震驚。
玄誠子啟問道：「天魔啟動沙漏，想做什麼？」
清泉掌門望了一眼在座眾仙道：「上一劫中，仙魔的勝負各位可還記得？「
」當然記得，天仙戰敗。「
清泉掌門繼續道：「是的。天仙與天魔的勝與負，在每一劫中交替出現。過去一劫中天仙戰敗，這一劫卻註定勝利。然而天魔並不願意束手就擒，於是想藉助流光沙漏剪切時間的功能，將過去劫的勝利剪切到現在，而把現在這一劫的失敗剪切來修補過去。由於過去已經過去，勝負也就無所謂，天魔只想在這一劫掌握勝算。」
「天魔難道不知道改變歷史，會引起一系列變數，然而結局也不一定會被改變嗎？」
「當然知道，但畢竟流光沙漏曾經被用於剪切時間，當年若不是曦和神宮將漏洞修補好，恐怕阿努那奇侵略者已經佔領了天上地下。那一次，尚且只剪切了兩百年後的時間，而這次竟要剪切一劫之前的時間。」
「天魔這是拼了老命。」
「將這一劫前的時間轉移過來，恐怕魔力都耗盡了。」
「自取滅亡！」
「難怪盜取沙漏那個魔頭這麼容易被打敗。」
「天魔化身無數，雖然剪切時間消耗了巨大魔力。但其力量仍不可小視。」
「的確。天魔這次能夠剪切搬運一劫以前的時間，可見其力量已有多壯大。」
「是啊，不得不防，何況我方修補時間漏洞也得消耗巨大仙力。孰勝孰敗尚未可知。」
「師兄所言甚是，我方不可盲目樂觀。」
「天魔從何處獲得了如此巨大的能量？」
「各天界的靈能吧？還有各界的陰性能量。」
在座各位道長們展開了激烈的討論。陸小扇聽到「陰性能量」，便悄悄問自然天尊：「太傅大人，陰性能量是不是指的負面能量？」
自然天尊小聲道：「是，但不僅是負面能量，還有魔能、邪能、各種混亂能量。天仙的能量來自秩序，天魔的能量則主要來自混亂。」
陸小扇恍悟道：「所以天魔的攻擊，主要是用這些能量來令對手陷入混亂癲狂，包括人仙的魂魄意識內心、星球的內核，是這樣嗎？」
夜星也忽然明白了點什麼：「所以，所謂的魔化，便是心中、頭腦內受到了天魔的干擾，因失序而混亂，而這種混亂會不斷動蕩加速，直到完全失控。」
自然天尊點點頭：「八九不離十。」
逍遙子一直在聽著他們的小範圍討論，聽到這裡便補充了一句：「這有點類似凡界說的『熵』狀態，這種狀態具有擴散性，並會持續不斷地影響同化周圍。」
陸小扇與夜星均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在場的道長們還在繼續討論……
「幸好沙漏剛啟動不久，我方尚不至於消耗完全的仙力予以阻止。」
「如此一來，我方保持了充足的戰力，而天魔由於剪切時間，力量已近衰竭。天魔千算萬算，恐怕也沒料到竟是自己的孤注一擲導致了提前戰敗。」
「哼！罪有應得！」
「然而我們也不可掉以輕心，即便天魔魔力耗盡，倘若能僥倖成功轉移，這一局便註定是天魔贏。」
「師兄這顧慮有道理。唉，果然是天魔，做事毫不考慮後果。」
「魔便是這樣，只顧眼前利益。」
「仙與魔這一來一去，實則是兩敗俱傷。」
「天魔行事向來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動不動便拉著對方同歸於盡。」
「所以無論如何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
「天魔為何會將沙漏帶去凡界啟動？」一位道長提出的這個問題，恰好也是陸小扇心中想問的。
「這是在複製上一劫的勝利模式。」清泉掌門環視著在場眾仙道：「上一劫中天魔取勝，便是率先拿凡界開刀。彼時凡界所在的塔拉星球核心溫度陡升，大地裂變，火山全面爆發，濃煙、毒氣與火光遮蔽了天空。天火還波及到了九重天，清涼世界化為火海。而後，天魔的混亂能量從這一點擴散開去，破壞了星系間的引力平衡，導致宇宙動蕩，星系互相碰撞、爆炸、吞噬，數重天界被爆發的宇宙射線洞穿，仙凡世界陷於水深火熱之中，一片混亂。而天魔卻在這種動蕩中吸取混亂能量，大獲全勝。」
「那天仙又是如何東山再起的？」一位年紀較輕的道長問道，遠古的歷史太久遠，極少有人知曉。
「孤陰不長，獨陽不生。天魔以全陰性混亂能量佔據天地后，迅速走向衰敗，最後竟自然消亡於宇宙中。又過了數千萬年，陰極生陽，天仙能量在宇宙廢墟中萌芽。」清泉掌門緩緩答道。
「這次天魔是什麼時候去凡界的？沙漏啟動多久了？」一位道長提了個重要而關鍵的問題。
「昱光天時間一個多月前，凡界六十年前。」清泉掌門答道。
「一個多月前？不正好是我們的艦隊到達昱光天的時間？」夜星小聲地道。
夜星小聲的問題卻被清泉掌門聽到，掌門看向夜星道：「正是。天魔當時正帶著流光沙漏去往凡界，碰巧在天梯出口遇到你們，便順手將你們關了起來。」
「這莫不是天意？天魔順手做的壞事，沒料到竟成為自己失敗的開端。」一位道長說道。
「師兄為何這麼說？」
「若不是凌雲天艦隊失蹤，我們也不會去尋找，陸小扇也不會發現流光沙，仙官們也不會及時追蹤到天魔。」
「那倒未必，沙漏失竊乃是大事，仙官們遲早會找到。」
「誠然，然而卻不能如現在這般及時。」
「那倒也是。」
「所以啊，莫以惡小而為之。」
「聽說凡界全球已經在急劇升溫，上一劫中的場景已經開始了嗎？」一位道長擔憂地道。
「仙官們會阻止的。」
「但願如此吧。若有我等能效力之處，萬望掌門指派。」
清泉掌門點點頭，又嘆道：「我等堅守陣地便是為曦和神宮效力了。」
一位道長又想起一事問道：「凡界曾傳說六十年前有大量隕石落入泥胖國的火山口內，那是天魔嗎？」
「正是。那場流星雨，其實是天魔攜帶著沙漏進入地心，啟動了沙漏。泥胖國乃是魔界在凡間的出入口，直達地心一個稱之為惡魔裂隙的所在。」清泉掌門答道。
一位道長好奇地問道：「魔界是怎樣一個所在？」
「不知道，至少近百萬年來沒有天仙進去過。」
「無非是另一重空間，充滿了天地間所有的陰性能量。」一位道長猜測道。
最後決戰的地點會是在魔界嗎？陸小扇希望如此，這樣的話，所有地面上的生靈、凡人、天仙，都不會被波及。
「請問掌門，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玄誠子終於問到了正題。
「這正是我今日召集你們前來要商討的重中之重。」清泉掌門輕輕敲了敲桌子，提高聲音道：「根據玄元天尊的安排，停止流光沙漏、修補已經造成的時間空洞，我們是幫不上忙的。我們目前能做的，是聯合華夏族裔，將下層天界及凡界的天魔勢力肅清，封鎖泥胖國之下的魔界出口。」
「請問掌門，有具體的作戰方案嗎？」
「有，各位請看……」
……
大半天時間過後，終於商討完畢。夜星、陸小扇、自然天尊與昔朝終於有機會聚在一起談談私事。尤其是陸小扇與夜星，這段時間大家都經歷了太多，卻沒能互相陪伴共同見證。
四仙在長生觀的花園內，找了個有石桌的涼亭坐下。陸小扇為四仙沏上了太極聖境特有的明郁仙茶。
陸小扇率先問道：「太傅大人，你們什麼時候來聖境的？」
「這……怎麼說？」自然天尊捻著長須道：「要說曾到聖境，那是三百年前。要說初來聖境，則是三天前。」
夜星迫不及待地接著道：「三天前，我與九長老正在太極境中與人談話，忽然間感覺天旋地轉，隨即暈了過去。醒來后發現身處艦船內。一問方知全體隊員都遇到了同樣情況。出艙一看卻是在天梯出口那個山谷中，甚覺蹊蹺。此時卻發現我們親手繪製的地圖尚在，說明之前的經歷不是夢幻。由於之前在太極聖境已待了一個多月，這回輕車熟路便趕了過去。一進聖境，那位逍遙子道長見了我與九長老，直呼眼熟。回頭想想真覺好笑，數個時辰前正與三百年前的他飲茶論道，轉眼間又相見，卻已是三百年後。」
陸小扇掩嘴一笑道：「凡間有句話，每一個相遇都是重逢。」
幸好已與你重逢。夜星心裡想著，忽然記起件重要的事：「小扇，我有件重要的東西要交給你。」
「什麼東西？」
夜星捧出風雷劍：「風雷劍。你的先祖托我帶給你的，還傳了一套劍訣。」
「風雷劍？你見過我的先祖？」
「嗯，你剛被陰陽使抓走時，我與九長老去了趟崑崙。」
「我先祖……她是怎樣的？」陸小扇想象中的王小凡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婆。
「她象你十五六歲時的模樣，一襲白衣。」
「一襲白衣？這……我在沉夢池中惡夢連篇時，就是被夢中一位白衣少女喚醒，她將我扔到一座雪山頂上的冰水湖泊中，我才醒過來。」
「哦？看來她已經找到你了。」自然天尊道。
陸小扇點點頭道：「嗯，我想也是。此前與曦和神宮的仙官們下到惡魔裂隙時，我曾中了天魔的散魂術，仙官說幸好我元神中被標記了崑崙印，才將我認得救出。」
「你的先祖終於承認了你。」夜星想起冷若冰霜的王小凡，慶幸地道。
「早就承認了，不然也不會贈劍傳訣。」自然天尊道。
陸小扇很感動：「有機會，我要去崑崙親自拜訪她。」
「小扇，你還沒告訴我，自從被陰陽使團抓走後，你都經歷了些什麼？」夜星抓住陸小扇的手，一臉關切地問道。
陸小扇便從陰陽使團的地牢講起，從下午一直講到晚上星斗滿天。夜星聽得忽悲忽喜，心情跌宕起伏。
「小扇，你受苦了。」夜星覺得很心痛，她遇到那麼多危險困苦，自己卻不在她身邊。
「我還談不上受苦，昔朝才是真正受苦，一苦就是二十多年。」陸小扇回憶起觀看昔朝經歷的感受，心中愴然。
昔朝神色淡漠，只冷冷說了聲：「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