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真正的用途
通紅的烙鐵印上了菲妮的額頭。
但是，菲妮沒有感到一絲灼熱和疼痛，她只感覺到徹骨的冰寒。
似是要把身體凍住的寒冷，不斷透過額上滲透進來，菲妮牙關打顫，整個人無法思考，彷佛這種寒意把大腦急凍住了。
「許普諾斯，連接負面意志的深淵吧。」
林遠大手一揮，把手中的烙鐵拋給在旁觀看的柯爾克。
柯爾克俐落地接過了烙鐵，以雙手捧著。
「柯爾克，好好看著接下來的事情，這個要塞以後是要交給你的，你要記住怎麼樣去製造出咒炮的咒彈。」
林遠吩咐了一句之後，口中吟唱出起動這個核心的關鍵咒文。
簡短卻又繁複的咒文，在球形的密閉空間之內響起。
菲妮身處的祭儀石台，漸漸浮現出一圈圈的魔法陣。
以咒文所組成的魔法陣。
時機已經成熟，林遠咧嘴大笑。
「希望的使徒，承受來自於人類的無窮無盡的詛咒吧！」
在平台下方的空洞，響起了詭異的聲音。
彷佛是某種東西在沸騰，某種東西正在湧出的聲音。
石柱下方的不死人，改變了手鈴的節奏，稍為加快了搖晃的速度。
叮。
嚓。
回應這種清脆的聲音的，是那越來越響亮的沸騰的翻滾聲。
某種東西，出現在平台的邊緣。
那時黑色的淤泥。
沸騰著的漆黑的淤泥。
濃稠黏糊的淤泥，散發著甜美誘人的香氣，吸引著無知的人去吸食。
平台上的眾人無動於衷，知曉這一種淤泥的真面目的他們，不會被這一種香氣所迷惑。
淤泥不停從下方的空洞湧出，蔓延到整個儀式的平台上。
淤泥涌動到平台上眾人的腳下，卻沒有接觸到任何一個人，自動避開了所有人的身體。
除了林遠之外。
「聖女菲妮啊，妳所擁有的希望，到底可以承受多少來自人類的負面思念呢？就讓我來看看吧？」
林遠踐踏在滿地的污泥上，濺起了無數的負面思念的具現體。
源源不絕的黑色的淤泥，爬上了中央的祭台上。
滿面驚恐的菲妮，以最後的力氣掙扎，想要躲開不斷接近的漆黑物質。
可是，這註定是徒勞無功的。
漆黑的淤泥纏繞著菲妮的身體，漸漸覆蓋了她的全身。
沸騰著冒出氣泡的漆黑的淤泥，侵佔了菲妮的五官，從人身上所有的開口之中，入侵了她的體內。
「咕……嗚……啊……哇……」
菲妮發出窒息般的喘息，身體不斷抽搐，上下抖個不停。
漸漸地，無數的淤泥堆積在菲妮的身上，很快就已經看不到她的身體了，在祭壇上只有一團球形的污黑物體。
「啊？還在反抗嗎？真不錯啊。」
佇立在滿地的淤泥之上，林遠愉快地笑著。
「呵呵，只是，妳到底能夠忍受多久？到底能夠對抗多久？到底能夠堅持多久？就讓我來拭目以待吧。」
他露齒而笑，一面的高興和興奮。
「除了人類的慾望之外，我還把所有幻夢境之中收集到的人類的負面思念，也一同堆積在那個深淵裡，由數百萬人所產生的黑暗，無窮無盡的絕望、慾望、消極、不滿、怨恨、寂寞、痛苦、恐懼、悲傷，還有更多更多的，無法以語言道出的負面的黑暗，人類的個體，又可以容納這些東西多少呢？」
沸騰的淤泥，持續不斷地從意念的深淵之中湧出，如流水波浪一樣，朝平台上的祭台流去。
菲妮化成的漆黑圓球，吸納著一股股的淤泥，體積越變越大，隨後離地而起，漂浮在平台之上。
懸浮的漆黑圓球，扯動地上的思念淤泥，拉卷到半空中，繼續不斷吸收著污垢的構成物。
「順便把這兩個東西也扔進去吧。」
林遠伸手一揮，在幻夢境之中抓出了兩團魔力的團塊。
「憤怒和憎恨的權能，不是正好適合成為咒彈的一部分嗎？」
被幻夢境禁錮著的權能魔力，被林遠強行塞入漆黑球體之中，引發了一陣劇烈的沸騰，噴出了不少負面的淤泥。
負面思念的集合物很快平復了波動，繼續吸收地面上大量的漆黑污泥。
彷佛永不止息的淤泥，在許久之後，終於停止冒出了。
漆黑的負面思念的淤泥，凝結在平台之上不再流動。
「啊，飽和了嗎？」
林遠輕聲一笑，抬頭望著儀式平台上的漆黑圓球，這東西已經停下了吸收淤泥的動作。
那詛咒的集合物，融合了大量的負面思念之後，已經有十米的大小。
「終於完成了呢，咒彈。」
林遠呼吸著空氣中的漆黑咒彈散發的污穢芳番，滿面都是興高采烈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麼就來發射試試看吧！就讓我來看看集合了無數人的污穢思念的集合體，究竟有怎麼樣的威力吧！」
密閉的空間之中，內壁上浮現出無數的扭曲咒文，散發著黑暗的光芒。
林遠大聲說出了最後的關鍵詞。
所有的異界咒文，爆發出強烈的黑暗光彩。
「集合了億千萬咒言的詛咒魔彈啊！」
空間在搖晃，大氣在波動，整個世界彷佛染上了消抹不去的黑暗。
「為這個世界添加上新的傷痕吧！去毀滅吧！去腐蝕吧！將一切籠罩在永不消失的咒言之中吧！」
＊
龐恆發覺地面在輕微震動。
他急忙查看異常的發生源，然後看到了剛剛已魔法構築成的要塞，正在改變形態。
「……什麼？」
正正方方的要塞核心，前半部份在震蕩之中左右分開，打開了出了一個大缺口。
然後，在那個深不見底的洞口之中，伸建出一條長長的管道。
那是有五十多米長的巨大長形管狀物，正不停地后地下上升，最後整體完全出現，固定在地面上。
軍營中的士兵看見這個東西突然出現，全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獃獃地望著那個巨大的物體。
「這是……炮管？」
看見眼前出現的固定炮台，龐恆呼吸一頓，他想起了不久前赫菈絲所說過的話。
他知道這座要塞的設計，也了解這裡應有的模樣，可是這個巨大的固定炮台，並不在那些設計圖紙之上。
「林遠隱藏起來的構造嗎！」
固定炮台出現之後，從要塞中傳來的振動反而越來越大，響亮刺耳的震蕩聲同時間傳播在空氣中。
在要塞的後方，有數條巨大的管道連接著湖水，此時此刻，這些管道開始發揮應有的作用，抽取出大量的湖水，灌入了要塞的內部。
巨大的固定炮台，底座緩緩左轉，炮管也在調整長角度，提高了幾分。
然後，在炮口之上，浮現出一個魔法陣。
一個以扭曲文字構成的魔法陣。
一個散發著難以理解的黑色光芒的魔法陣。
看見這個魔法陣，龐恆突然覺得身體一陣不適，一種嘔心感自胸口中傳來。
「嗚……嘔……」
在龐恆身邊的士兵們，有幾個人趴在地上，難受地張口嘔吐，其餘的士兵也一面痛苦，隨時都會不支倒地。
整座軍營的士兵同時發生不適，讓龐恆立刻明白，這就是目睹了那個魔法陣的後果。
「全軍聽令！快低下頭來！不要看那個炮台！」
龐恆強忍著身體的嘔吐感，用盡全力大聲呼喊。
士兵們趕快低下頭，有些人甚至閉上眼睛，不再看那個會令他們不適的物體。
四臂族的亞隆．墨鴉，是在場唯一沒有感到不舒服的人，他在四處遊走，協助幾個已經暈倒的士兵，搬運他們去後方休息。
一陣香甜的味道，突然瀰漫在空氣中。
龐恆嗅到這種甜膩至極的味道，感到頭暈目眩，差點沒倒下來。
「這是……什麼……」
他吃力地支撐著身體，強行轉動反感抗拒的頸項，望向了不遠處的要塞。
在固定炮台的炮口上，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大球體。
龐恆青筋暴起，幾欲嘔吐，那個黑色的球體，帶著令人本能地反感的某種東西，僅僅是看著，就令人感到厭惡。
無數扭曲的文字在黑色的球體上閃爍不停，發出黑暗光芒的魔法陣，在飛快地轉動。
一陣無法形容的詭異聲音過後，固定炮台便擊發了，在耀眼的黑色光芒過後，把黑色的球體射向了遠方的天空。
黑色的球體拉出了黑暗的軌跡，消失在天際上。
與此同時，地面上的要塞散發出大量的水蒸氣，以剛剛抽取出來的湖水冷卻著固定炮台，把整座要塞的巨大熱氣衝散。
在蒸氣瀰漫的還境之中，龐恆克服難受的感覺，眼睛一直跟隨著黑色的球體，直到再也看不見那令人厭惡的物體。
「那個方向……難道……」
龐恆感覺自己已經知道林遠的真正目的了。
黑色的球體消失的方向，是東南方。
在那邊，正是權能者勢力的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