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經過

  吳秋愕然地看著彷佛變得陌生的朋友。


  他完全地想起了遺忘已久的記憶。


  巴克斐雷．德拉瓦德這個名字，吳秋其實不太記得清楚，但是「鋼之劍王」這一個別稱，卻是如雷貫耳。


  只要是使劍的魔導師，都會曉得這個名字。


  在貝拉貝特地區的西北方，有三個繁榮王國，而巧合的是，三個王國分別都有一名用劍的高手。


  格倫洛頓王國的大將軍，空之劍聖——安迪．列斯登。


  諾齊米爾王國的國王，刻之劍帝——萊茵維德．查理辛．梅尼納斯。


  以及，肯尼西亞王國的親王，鋼之劍王——巴克斐雷．德拉瓦德。


  巴克斐雷．德拉瓦德，是一個平民出身的魔導師，他在十七歲的時候，參加了肯尼西亞王國十年一次舉辦的魔導師武鬥大會，一舉拿下了冠軍，從此飛黃騰達、名成利就。


  巴克斐雷被國王賞識，成為了統領王城守軍的上將，並且在兩年後和王國的第二公主相戀，在兩人結婚之後，成為了肯尼西亞王國的親王。


  在這段期間，巴克斐雷立下了無數的功績，驅趕了來犯王都的強大魔物，更參與了友邦對抗西方大國泰伯利昂帝國的抵抗戰線，成功擊退帝國的進犯，聲名更一步擴大了。


  吳秋曾經憧憬過對方，巴克斐雷年齡和他差不多，據說還是一個英俊的男子，有他沒有的運氣，有他沒有的所有東西，短時間內就到達了人生的巔峰。


  不過吳秋也只是想想罷了，鋼之劍王巴克斐雷距離他實在太遙遠了，連對方的樣子也不知道，純粹是當作和別人的飯後談資。


  別人有別人的運氣，吳秋有自己的生活，他從來沒想到在路上救出的一個人，居然會是這樣一名大人物。


  林遠的感覺和吳秋一樣驚訝，他怎麼也沒想過眼前這一個男子，竟然會是大名鼎鼎的鋼之劍王。


  其實三大王國的三位用劍高手，名聲還沒有傳到去地球，比起那些真正聞名遐邇的戰略級魔導師，他們還有所不及。


  林遠之所以熟悉對方的來歷，最主要是因為鋼之劍王是肯尼西亞王國的關係者，是王室的一員。


  準確的說法，是因為愛麗絲．瓦爾巴這位肯尼西亞王國的第三公主，這位和萬象研究會有關的魔力移植者，林遠才會去收集這方面的消息。


  林遠在知道了愛麗絲是魔力移植者后，知道她在自己就讀的學校範圍里放出魔物的幫凶之後，一直在悄悄留意對方的動態，並且收集她的國家的情報。


  據星印社提供的情報所說，肯尼西亞王國的瓦爾巴王室，近年來和萬象研究會關係密切，不知道在暗地裡進行什麼神秘交易。


  林遠可以肯定，無論是交易還是被逼的，瓦爾巴王室和萬象研究會的關係一定不簡單，要不然堂堂一位公主殿下，是不會做出幫助恐怖分子進行恐怖襲擊的。


  「奇怪……我可沒聽說你這位親王大人，離開了肯尼西亞王國啊？」


  林遠打量著巴克斐雷俊美的臉龐，對方說的全部都是事實，他沒有說出任何一句謊言，這名男子的確是鋼之劍王本人。


  「據我所知，德拉瓦德親王在一個月前的國家慶典之上，有在群眾之前露面，而且還是和王室的成員一起……那麼，這是怎麼回事？」


  聽見這個消息，巴克斐雷神情變得黯然，他就著眉頭掙扎了好一會，長長嘆出一口氣。


  「瓦爾巴王室……已經被別人控制了……」


  巴克斐雷的表情在瞬間變得猙獰。


  「是萬象研究會！他們控制了王室，他們控制了國王陛下！」


  林遠表情變得相當精彩，兩者不是合作關係，而是被單方面支配，這一點他真的沒有想過。


  「這算什麼鬼？萬象研究會的事迹，真是到哪裡都可以聽得見啊……他們真是名副其實的攪屎棍啊……」


  林遠嘀咕了幾句，搖搖頭后重新望向單膝跪在地上的巴克斐雷。


  「巴克斐雷，你其實很幸運啊，我們這裡也剛好萬象研究會有非常深刻的恩怨，總之，先告訴我是情的詳細經過吧。」


  巴克斐雷看見林遠擺擺手，讓自己站起來，他再次恭敬地低下頭，緩緩地站起身。


  巴克斐雷嘴巴張張合合，就是沒有說出半句話來。


  他偷偷窺探林遠的神情，看見對方暫時沒有不耐煩，不過因為誓約的絕對命令，他遲早也要說出真相。


  然後，巴克斐雷咬著牙說出了第一句話。


  「我……我就先做個總結吧……我之所以會流落到這個地方，我之所以會身中詛咒……全都是我……全都是我妻子所做的……她在某一天偷偷地對我種下了詛咒……讓我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林遠這一次沒有感到意外，如果整個瓦爾巴王室都被控制了，這是必然的事情。


  能夠對一名擁有鋼之劍王這個別稱的高階魔導師，在他沒有發覺的時候偷偷地施展詛咒的人，最適合的人選就是他最親近的人。


  瓦爾巴王室的第二公主，巴克斐雷的妻子，愛莉娜．瓦爾巴無庸置疑是最適合的人選。


  「不過一定發生了什麼意外的事情吧，要不然你一早已經死掉了，而不是活得好好的站在這裡。」


  巴克斐雷微微點頭承認林遠的話，他的確是在千鈞一髮之際逃出來的。


  「那個時候我還是很迷糊，我知道國王陛下和萬象研究會這個犯罪組織有勾結，但如果是為了國家興盛，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但我怎樣也差不到，他們竟然膽大包天地控制了整個王室……」


  巴克斐雷以痛苦的表情訴說著事情發生的經過。


  那是在某一天的凌晨，原本在睡夢之中的巴克斐雷，突然被身上的疼痛給刺激得清醒了過來，他發現自己的身體發生了變化，頭髮開始迅速地掉落，面部長出了紫青色的肉瘤，整個人變得面目全非。


  就在他打算求救的時候，他卻連聲音也發不出來了，身體里的魔力也被抑制著，只能夠無力地癱在地上。


  就在他以為自己會就這樣死去的時候，他的妻子愛莉娜出現了。


  愛莉娜神情冷酷地握著銳利的短劍，接近了動彈不得的巴克斐雷。


  巴克斐雷立刻明白了，所有事情都是自己的妻子所做的。


  「我的妻子……愛莉她……她其實一直在留意我的一舉一動，她看見我失去活動能力的時候，本應該給我致命一擊的，但是……愛莉在最後一刻清醒了過來！」


  也許是看見丈夫痛苦不堪的模樣，愛莉娜在最後關頭拋開了手中短劍，開始痛苦地抱著腦袋，不斷地呻吟著。


  然後，愛莉娜的神情不再冰冷，她滿面淚容地抱起丈夫，迅速地說出了所有的秘密。


  「……愛莉說出了一切，她說陛下已經被萬象研究會控制了精神，並且用同樣的方法對付了其他王室成員……現在的她雖然暫時清醒過來，但是任何時候都會再次失控……」


  巴克斐雷的聲音混雜著憤怒和悲痛。


  根據愛莉娜所說，萬象研究會其實已經嘗試過對巴克斐雷進行精神控制，但是因為他的魔力特性，讓他們的控制失效了，所以才要除掉他這個不安因素。


  「她要求我立刻逃走，走得越遠越好，這樣才能夠尋找幫助，去解決王室的困難……愛莉沒有辦法完全解除我真正的詛咒，只能夠消除一部分……但這樣也足夠我逃出王都了……」


  巴克斐雷在逃出王都之後，原本打算去其他地方的城市將領救援，雖然他的模樣大變，也無法說話，但他仍然能夠書寫文字，足以傳達消息了。


  不過，他卻在到達了另一個城市之前，發現「自己」的行蹤。


  巴克斐雷看見自己妻子，和一個長得非常像自己的人在城市中進行親民巡視，立刻打消了現身的打算。


  萬象研究會看來已經發現巴克斐雷的消失了，所以事先準備了下一步動作，準備好一個一模一樣的替身了。


  巴克斐雷知道已經不能再求助國內的人士了，無論其他人相不相信他的說話，最後都會對上萬象研究會，甚至連整個王室都會成為敵人，他需要向更有力的人士尋求幫助。


  他選擇了向國外前進，尋找附近國家的協助。


  不過因為他的醜陋容貌，無論怎麼去掩飾行蹤，還是非常引人注目的，所以在離開肯尼西亞王國之前，他在郊野荒山上被敵人發現了。


  一場激烈的戰鬥展開了。


  哪怕是有詛咒在身，巴克斐雷的實力仍然強悍，等閑之輩並不是他的對手，圍攻他的十多個魔導師，都無法阻擋他，正當他要逃出包圍網之前，愛莉娜在後方現身了。


  這成了戰鬥的關鍵。


  愛莉娜不是參與了戰鬥，而是把利刃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萬象研究會的目的很簡單，他們以愛莉娜的性命，在威脅巴克斐雷。


  逼於無奈之下，巴克斐雷唯有停下腳步，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逃走，愛莉娜今天就會死在這裡。


  萬象研究會是認真的，就算這位第二公主死亡，他們也會弄出一個替身出來，對於控制了整個王室的他們來說，這是很簡單的事情。


  巴克斐雷沒有打算器械投降，他知道一旦真的完全放棄，那就一切都結束了。


  巴克斐雷嘗試接近並救走妻子，但是每當他接近一步，愛莉娜就會開始自殘，讓他更加束手束腳。


  「然後……那個叫做那由多的男人，就出現了……」


  林遠發現熟人的消息，更加仔細地聆聽著。


  那由多一出現，就把愛莉娜的一條手臂給斬下來了。


  然後他面對狂怒的巴克斐雷，要求對方自盡。


  巴克斐雷當然不會束手就擒，但是當他發起反抗的時候，那由多就毫無遲疑地把愛莉娜的另一條手臂也斬落了。


  「我別無選擇……我不能讓愛莉就這樣死去……」


  別無他法的巴克斐雷，舉劍自盡了，當然，這只是一個障眼法，他雖然用劍刺穿了自己的心臟，但還沒有真的死亡。


  他在貫穿自己身體的同時，他裝作無力支撐身體，墜落了懸崖下，險之又險地倖存了下來，並且成功地逃過了萬象研究會的搜索。


  以最終的結果來說，巴克斐雷沒有死去了，但他的心已經枯竭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一旦進行反抗，受到傷害的只會是他最愛的人，就算他向其他勢力求援，也絕對不會有好結果的。


  萬象研究會掌握了一個國家的中樞，就算被人揭發了，也不能保證全部國民都相信，最差的情形，也有可能發展成國家的內戰，甚至變成國家之間的戰爭。


  他不能隨便地說出一切。


  「沒有找到我的屍體，沒有確認我真正死亡，他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絕對會準備好所有的手段……而我……卻一點方法也想不出來……」


  在迷惘之中的巴克斐雷一路向南方行走，穿越了兩個國家，直到來到了混亂城邦之中。


  迷迷糊糊的巴克斐雷在某一天受到了大群魔物的襲擊，勉強的退了魔物之後，他也身受重傷，然後便遇上了剛好經過的吳秋。


  「那個時候，我已經什麼都不想去想了，所以就跟著阿秋四處遊盪，以狩獵魔物維生……直到昨天為止……」


  吳秋看見搭檔痛苦的神情，輕輕地拍了拍巴克斐雷的肩膀。


  林遠點了點頭，他非常清楚巴克斐雷的迷惘和痛苦，他感覺得很清楚，對方那種無能為力的自責的心情，沒有半點的虛假。


  「原來如此……整個王室都受到精神控制了嗎？怪不得在愛麗絲公主會這麼做……」


  巴克斐雷聽見了林遠的自言自語，卻是皺起了眉頭。


  「阿爾卡那大人……請問為什麼你這麼說？愛麗絲公主可是……」


  「……嗯？」林遠感覺到一絲矛盾的地方，立刻抬頭望向巴克斐雷。


  巴克斐雷繼續說了下去。


  「……愛麗絲公主可是在一年前，就已經因病不幸逝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