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機會
索爾斯壓根想不到事態會展到這樣。
弓城，煙城和螺城的三城同盟，就在不久之前，正式宣布向岩城臣服了。
完全不理解是怎麼一回事的索爾斯，就在剛剛從三城同盟派來的使者的口中，知道了一切的詳情。
使者那悲憤的表情，索爾斯還歷歷在目。
「林遠！」
索爾斯連忙趕到市政廳，顧不得有其他人在場，憤然地對主座上的林遠的大吼。
正在忙碌處理三城同盟臣服一事的文官們，面上帶著驚恐，卻也不敢隨意停下手上工作。
悠然安坐的林遠，喝了一小口微溫的茶水。
「索爾斯，別大吵大叫的，你這樣會阻礙到別人的。」
索爾斯儘力抑壓著心中的情緒，他在誓約的束縛之下，不能對林遠做出任何反抗的行為，就算是口頭上的，也會令他受到一定的懲罰。
他必需要好好地斟酌語言。
「林遠大人，三城同盟不是我們的敵人，」索爾斯從喉嚨中出乾澀的聲音，「為什麼你做事之前，不和我們商量一下，你的那種手段……實在是太過分了！」
林遠放下手中的茶杯，面上不見一絲波動。
「三城同盟，他們也不是朋友，這樣就足夠了。」
索爾斯很想動自己的痛苦權能，可是他明白這樣只是徒勞無功，反而會引來殺身之禍。
「……你不應該製造出那種瘟疫的，三座城邦可是有整醒二十萬人口啊！一個不小心，會造成挽回不了的事情的！」
「放心啦放心啦，不回挽回不了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林遠軟綿綿地擺了擺手。
他招招手，讓一旁待命的僕從，替他添加新的茶水。
「而且你看，現在兵不血刃地拿下了三座城市，對大家都有好處呀。」
索爾斯五官都快要擠在一起了。
「林遠大人！我們沒有必要得到那三座城市，隨便增大勢力版圖，會引來其他人的敵意！這樣只會讓我們更加不利！」
「魔力結晶的礦脈，一早就將我們引到去世界上最不利的地步了。」
林遠捧起冒著熱氣的茶杯，隔著升騰的蒸氣，直直望向滿面不服的索爾斯。
「那種東西在手，你以為就算我們什麼也不做，就能夠安然無恙嗎？再過不久，所有勢力的注意力，都會朝向這塊土地，覬覦這裡的一切。」
索爾斯無法反駁，他知道這是無法避免的事實。
「可是，你也不應該……」
「正因為有必要，我才這麼做，」林遠打斷了索爾斯，「再等下去，只會失卻先機，我現在需要的，並不是穩固的根基，而是盡量擴展自己的力量。」
他一口氣喝掉所有的熱茶。
「所以事不宜遲，待會兒我就會帶著三城同盟的使者，飛回去和他們的頭頭見面，就我和赫菈絲同去，其他人都留在這裡吧。」
「什麼？這樣太快了！我們這邊還沒有準備好！」索爾斯激動地俯身向前。
「不過我想，對方應該已經準備好了，」林遠嘴角含笑，「真要騙到別人，先要騙到自己人才行啊……嘿，算了，總要給別人一個機會嘛。」
「索爾斯，」林遠收起面上的輕浮表情，對索爾斯正顏道：「你給我留意附近的一切，不要讓麻煩的人引起混亂。」
索爾斯察覺到林遠是認真的。
「你現了什麼嗎？」
「現是現了，不過對方留下的痕迹太過大，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才做出這麼顯眼的事情。」
林遠想起昨天生的事件，然後對索爾斯詳細地解釋。
索爾斯知道了來龍去脈之後，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為什麼要那麼做？這樣子不是純粹的徒勞無功嗎？而且還留下了這麼多的線索……太奇怪了吧？」
「誰知道呢？說不定真的是瘋子所做的。」
林遠一邊說話，一邊拿出了一本蒼白的魔導書。
「索爾斯，這一本食屍鬼之書你好好拿著，這個東西，你應該已經從龐老爺子那裡聽說過了吧。」
索爾斯接過了食屍鬼之書，有些不適應地拿在手上。
魔導書時刻不停的脈動，引起了他本能的厭惡感。
「那麼，我就出了。」
林遠穿起了一件做工精細的黑色長袍。
這是他特地定製的衣服，沒有任何的特別能力，只是一件好看的長袍。
「氣勢是很重要的東西啊。」林遠滿意地看著身上的衣服。
「林遠大人……還請你……手下留情。」
知道阻止不了對方的行動，索爾斯唯有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斷提醒和忠告。
林遠裝模作樣地揮動長袍的大袖。
「我不會亂來的，只要，對方乖乖聽話，我怎麼可能會亂來？」
＊
漢尼爾．巴克覺得事情有點兒失去控制。
「回來得太過快了……」
雖然已經準備好一切，但是對方的行動有些出想像。
從早上前去岩城的使者團，到了下午就回來了。
當然，並不是整團三十多人全部回來，只是身為大使的心腹手下，帶著兩個陌生的年輕人，乘騎著飛行的魔物，急急忙忙地回來了。
他看著從雙足飛龍背上下來的人，盡量隱藏起心中的殺意。
就在剛才，心腹將所知道的一切，告訴了巴克。
「……就是你這傢伙嗎？」
那個外表平凡的黑少年，就是引起三座城邦疫症的主犯。
「既然對方送上門來，怎麼可能不好好招呼人？」
丁雲偷偷地拉扯巴克的衣角，讓他不要擺出明顯兇狠的神色。
「……我明白的，先要讓那個傢伙吐出治療這一場瘟疫的方法。」
為了遮掩眼中露出的凶光，巴克垂下了高傲的頭顱，作出一副迎接對方的模樣。
「這位大人，雖然您來得突然，但我們已經準備好為您接風洗塵了，這邊請！」傑斯．亞當斯皮笑肉不笑地招待著仍然不知姓名的年輕人。
「那就有勞你了。」
年輕人溫和地微笑，然後，他從長袍之中，拿出了一個布制的水袋。
「這位大人……請問這是？」
「你們不是應該很想要這東西的嗎？」
年輕人面不改色地把水袋放到亞當斯的手上。
「只要喝一小口，就可以回復到正常了。」
亞當斯的呼吸停止了。
巴克和丁雲的目光，也離不開那個看似普通的水袋。
「居然……這麼簡單地就交出來了？」
他們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能夠解決瘟疫的解藥。
「還是說……是假貨？」
「你們可以去找人測試一下，」年輕人維持著不變的笑容，「結果很快就能夠出來了，請放心，這是百分百有效的。」
亞當斯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重要物品，交給了他的盟友。
丁雲無法剋制心中的激動，收下了水袋之後，連忙一溜煙地跑走了。
「真是抱歉，有點失態了。」
亞當斯慚愧地低頭道歉。
「真的是非常失禮，現在才問這種問題……請問閣下的名字是？」
年輕人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我是……我是阿爾卡那，就你所知，現在支配著岩城和石城的人。」
＊
林遠毫不客氣地享用著美食。
坐在煙城宴會廳之中的上座，林遠在三城同盟的高層的陪同下，進行著友好的交流。
赫菈絲面無表情地站在林遠身後，盡責地保護著主人。
「阿爾卡那大人，食物還合你心意嗎？」
林遠對問的弓城城主丁雲，微笑著點頭。
「相當不錯，你們真是有心了。」
在經過了初步的交流后，林遠已經知道了在場人士的身份。
他向另外兩名城主點頭致意，向他們敬了一杯。
「敬阿爾卡那大人。」
螺城的城主傑斯．亞當斯和煙城的城主漢尼爾．巴克，豪邁地一口乾掉杯中的美酒。
在確認了林遠帶來的解藥，能夠有效地解除城裡的疫病之後，三城同盟好像放下了芥蒂，熱烈地招呼著林遠。
「阿爾卡那……為什麼要用假名？」
赫菈絲的思念在林遠心中響起。
「而且，就這麼隨便吃敵人準備的東西，你就不怕他們在食物中下毒嗎？」
林遠大口大口地消滅桌上的美食。
「赫菈絲，妳不覺得林遠這個名字，聽起來不夠威風嗎？」
「你報上假名……就是為了這個理由？」
「哈哈，這是是其中一個原因，」林遠在心中回應，「在這個時期，還是不要把真名暴露好。」
林遠感覺肚子已經八分飽，停下了手上進食的動作。
「另外妳擔心他們會下毒，就真的是想太多了。」
林遠露出了清爽的笑容。
「這些東西全部都有毒呀。」
赫菈絲差點兒維持不了嚴肅的神情。
「三位大人，」林遠擦了擦嘴角，「接下來，應該繼續你們的誓約儀式了，在你們完成了儀式之後，我會立刻提供足夠的解藥，讓所有生病的患者恢復健康。」
「……當然，這是當然的。」螺城的城主僵硬地微笑。
他們從林遠口中得知，經過了魔法的儀式之後，才能夠算是真正的臣服於新的支配者。
「……是的，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漢尼爾．巴克上前幾步，替林遠空調的酒杯斟滿酒。
「準備好……送葬你了！」
一切都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煙城的城主提起魔力，抽出了隱藏的短刀，斬向正在把酒杯送到唇邊的林遠。
赫菈絲的度比他更快。
在巴克抽出利刃的下一秒，赫菈絲已經來到了林遠的身前，一腳把高大的男人踹出了房間之外。
在巴克飛出了大門的時候，林遠身下的影子之中，開始詭異地蠕動。
一個身穿黑色緊身衣的人影，憑空在影子中浮現。
那人手上拿著一柄漆黑的短劍，從林遠毫無防備的身後，一劍刺了下去。
漆黑的短劍毫無障礙地刺穿了林遠的頭顱，劍尖從他的眉心穿出。
「成功了！」
當刺客心中這麼想的時候，他看見應該立刻死亡的目標，腦袋竟然一百八十度轉過來，黑色的眼睛緊盯著他不放，像是要把他吸進去一樣。
「噫！」
刺客看見了無盡無窮的恐懼，在那雙眼睛之中灌注入他的身體內。
前所未有的恐懼感，在他的大腦之中肆虐。
被恐懼支配了的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無法再提起一絲力氣，身體內的魔力完全沉寂下來。
他所經歷過的一切訓練，在此時此刻完全沒有派上用場。
「很可惜，這種物理攻擊，對我是沒有效的。」
維持著腦袋被利劍刺穿的模樣，林遠身體安坐不動，右手以不可能的角度，反轉過身後，貼上了刺客的身體。
「辛苦了，刺客先生，再見。」
還在宴會場之中的兩位城主，震驚地看著自己派出的刺客，瞬間化為了一具乾屍。
「你、你……你……」丁雲驚嚇得重椅子上掉了下來。
傑斯．亞當斯也無法反應過來。
「真是可惜，英明的城主們。」
林遠的頭顱和手臂，轉動回正常人應有的姿態。
他慢慢地伸出手，把大腦插著的利劍拔了出來。
幾縷淡黃色的輕煙，在林遠被刺穿的眉心中飄散而出。
略為刺鼻的氣味，在宴會廳中散開。
林遠左右伸展脖子，隨手把黑色的短劍拋在地上。
他的眉心，不見利劍的穿破洞口，
林遠的身上，連一點傷痕和血液也沒有留下。
他對著目定口呆的兩個城主咧嘴一笑。
「機會已經給過你們了，你們的選擇，當真沒有令我失望，那麼，接下來就是懲罰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