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錢
李青石仰起頭，看都沒看那個翻譯一眼，直接就自覺的跟著警察走了，而那個警察身後其實還跟著兩個警察，只是剛才他們沒有露面而已。
「你也一起走。」剛才的警察對著翻譯說了一句，然後就給身後兩個人使了眼色，要他們看著李青石和這個東洋人的翻譯。
就這樣，李青石和那個翻譯同時到了警局裡，被分別關起來審問，本來李青石以為，那個翻譯現在死了主子，估計警局也不會把他當一回事看，可是沒有想到，還沒有等李青石這邊審訊結束，李青石老遠就聽見了剛才那個翻譯說話的聲音。
「這次可是多謝了警官大人了，這事您千萬要秉公執法，不能讓我們那位軍爺死的不明不白的啊！」那個翻譯說話的腔調很是奇怪，也許也並不奇怪，只是在李青石這樣長時間沒有接觸那些諂媚嘴臉的人來說，這樣說話的腔調實在讓人噁心的想吐。
「你放心吧，那個小子我們肯定會看牢，他跑不了的。」那個和翻譯說話的警察信誓旦旦的承諾著，李青石聽了以後，臉上還是全無表情。
「你不是上海本地人吧？」那個審訊李青石的警察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這麼一句，李青石十分警惕的看了他一眼，他想，這個警察一定也聽到了剛才那個翻譯說的話。
「我只是隨便問問，好奇而已。」那個警察一臉玩味的樣子看著李青石，讓李青石心裡莫名的不爽，而很快，那個警察又掛出了輕鬆的笑容：「其實你這樣莽撞的年輕人，我們今年都抓進來好幾個了，每一個都沒什麼好下場。」
「你想說什麼？」李青石眯著眼睛盯著那個警察。
他的態度算是這幾次因為得罪了東洋人而被抓進來的人裡面最好的了，至少沒有咆哮怒吼著申明自己是無辜的，所以警察的態度也沒有那麼強硬：「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去惹東洋人，他們可不是什麼好人。」
「那又怎樣？」李青石反問。
「你不是上海本地人，在這裡估計也是親戚朋友都沒幾個的吧？」警察乾脆不再繼續寫筆錄，反正寫了也全都是瞎說的假話，他雙手隨意的搭在桌子上，看著毫不畏懼的李青石，眼裡終於流露出了一些些對國人的同情：「你的下場恐怕還沒有前面幾個進來的人好。」
「……」李青石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看地面。
監獄里的環境很差，可能是前幾天下過雨，而又一直沒有陽光照射進來的緣故，直到現在，監獄的牆角還是潮濕的，甚至還長出了一小圈嫩綠色的青苔，李青石看著那一小撮青苔，突然就笑了。
他已經坐在這裡半天了，可能陸承昇已經察覺到了異常，但是又能怎樣呢？之前審問他的那個警察的話又回蕩在耳邊，他在這裡無親無故，的確不太可能有辦法出去了，那就更別說要救他的妹妹李瑤了。
想到這裡，李青石又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就是李青石在這裡嘆氣的時候，突然門口傳來了腳步聲，李青石條件反射的回頭，竟然看到了陸承昇和陸承哲兩個人正在朝自己的方向走來。
雖然隔著鐵門，但是李青石心裡的那種激動還是順利的傳達到了陸承昇和陸承哲的眼裡，陸承哲走過去，輕輕拍了拍李青石抓在鐵門上的手：「老兄，你夠可以的啊，才半天就跑到這裡面來蹲著了。」
李青石聞言，苦笑一聲，說道：「我打死了一個東洋人。」
「我們都聽那些獄警說了，不過，」陸承哲回過頭看了一眼陸承昇：「我們還是要聽聽你的話，畢竟那些獄警，收了誰的錢就幫誰辦事，一直沒個譜。」
「恩。」李青石悶悶的答應了一聲：「這件事情，說來話長。」
「你最好長話短說，」陸承昇用手輕輕摸了摸監獄的牆壁，只是這樣一個輕輕的動作，居然帶下來一大片牆漆，而他的兩根手指上還沾上了一層白粉。陸承昇輕輕搓了搓手指，對著李青石說：「他們給我們的時間不多。」
李青石愣了一下，然後很快就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給陸承昇和陸承哲大概說了一下：「……結果就是現在你們見到的這樣。」
「恩。」陸承昇不置可否的答應了一句，恰好這時候獄警來喊話讓他們趕緊走人了。
他們兩個進來見李青石的時候並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是拿了錢打點了一下，他們就直接進來了，所以認錢不認人的獄警現在對他們自然客氣不到哪裡去。
兩個人應聲出了監獄，陸承哲臨走前還給李青石說了一句讓他放心之類的話，但因為他走的太快，聲音又不夠大，所以李青石並沒有聽清楚。
「三爺，我們一會去做什麼？」陸承哲看著他們前面走路的那個獄警，刻意壓低聲音問陸承昇。
「去維也納。」陸承昇的回答簡短明了，卻讓陸承哲心裡咯噔一聲，這時候還去風流快活？那不管李青石的死活了？
「去……去那裡做什麼？石頭他還在裡頭關著呢。」陸承哲繼續壓著聲音提醒到，可是陸承昇卻像是懶得理會他一樣，甩給他一句自己體會就趕緊出了警局，上了黃包車。
那個帶他們出去的獄警見陸承昇兩個人一身氣質不凡，還以為會是個低調的官宦公子，可是沒想到，他居然是坐著黃包車來的，就是那麼一瞬間，獄警的臉上又露出了可鄙的嘲笑。
陸承哲默默的也坐上了一輛黃包車，反覆的思考著剛才陸承昇的話，到底去維也納是為了什麼？現在要緊的可是李青石啊，維也納有什麼比李青石的命還重要？而在去維也納的路上，陸承昇還特意讓陸承哲去他們暫住的酒店拿了一個手提箱過來。
「這裡面裝的是什麼？」陸承哲疑惑著，剛才他拎著手提箱的時候覺得沉甸甸的，但是又猜不出來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更不明白陸承昇怎麼突然讓他折回來取這個箱子。
「錢。」陸承昇輕輕吐出了這個字，直到他們到了維也納，見到了李瑤，陸承哲才明白陸承昇讓他拿著箱子跟著一起來維也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