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翻手
第87章翻手
宗浩羽看著秦歡這副模樣,先是一愣,過了一會,嘴角咧開一個弧度,笑了起來。
他伸出手,想要勾住秦歡的脖子,卻被秦歡一個側身躲過了。
身體的錯落,上下代表地位懸殊。
即便是從下至上的死亡角度,秦歡還是美得不可方物。
宗浩羽終於像是一件被禁錮的藝術品,被秦歡壓製在身下。
他聳了聳肩,看起來態度說不上在乎。
反而用一雙淡色的瞳孔,饒有興趣地看著秦歡。
這樣的角度,這樣的神態,像是在看著自己心中的神明。
或許從某種角度來說,秦歡確實算得上宗浩羽的神明。
繆斯與藝術之神,是宗浩羽將秦歡鎖在心中的位置。
然而,他的藝術源於痛苦。
在宗浩羽的心中,藝術之花綻放於痛苦深淵。
越是美麗,越是不堪;越是絢爛,越是痛苦;越是綻放,越是絕望。
那些精雕細刻的藝術,是來自無聲的痛苦的呐喊。
隻有極致的痛苦,才會激發出直擊靈魂的絢爛。
不可否認,宗浩羽是個藝術家。
但他也是一位劊子手。
他身上帶著純粹的天真。
因為純粹才顯得更加殘忍。
宗浩羽的眼神有些癡迷。
他看著眼前的秦歡,想要伸手將秦歡擁入懷中。
這是最奇怪的一點。
雖然他曾經將秦歡鎖在自己身邊,但從未有過想要擁抱的感覺。
藝術品,就應該高高掛起,不該玩弄。
世俗會將物品染上風化的痕跡,它們應該置於高台,放入閣樓,不染塵埃。
這還是第一次,宗浩羽有了想要擁抱珍品的感情。
在所有人看不見的地方。
宗浩羽伸出手,死死地拽住秦歡,用力之大,讓秦歡的表情都有些繃不住。
秦歡垂目低眼看向宗浩羽,卻看見他因為興奮而顯得有些扭曲的臉。
秦歡有一瞬間覺得毛骨悚然。
雖然她知道宗浩羽本就不是什麽正常人。
但這樣的宗浩羽似乎瘋得更加深了。
她看見宗浩羽緩緩張開薄唇,淡色眼眸中帶著扭曲的瘋狂。
“好……”
好什麽?
“漂亮……”
秦歡身上蔓延起雞皮疙瘩。
就像當初被宗浩羽盯上那樣。
有一種無處藏身的感覺。
但現在的她已經不是以前的自己了。
秦歡的身體在叫囂著危險,趕快離開。
但心中卻執拗地迎難而上。
為了站在他們的麵前,自己用了那麽多年。
為了讓自己克服心中的恐懼,她付出了那麽多。
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前功盡棄。
身體湧上一股惡心的感覺,讓秦歡控製不住地想要幹嘔。
秦歡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創傷反應。
在宗浩羽抓住自己的那一刻,她的手都忍不住地顫抖。
是懼怕?
不,不是。
秦歡清楚而理智地否認。
是和宗浩羽同種瘋狂。
想要殺了他們。
為了當初那個“被殺死的自己”。
細碎而粘稠的觸感,像極了黏糊糊的八爪魚。
吸盤劃過手背,泛起濕潤與惡心。
但他們的動作卻親昵無比。
落在攝影師的眼裏,雖然覺得他們的動作有些異常,卻折服於相互拉扯的勢均力敵。
相愛相殺,何嚐不是一種感情的體現。
傅淮之沒有錯過秦歡表情錯愕的瞬間。
他臉上的笑容都沒有了,抿著唇看著他們。
漂亮的禮服勾勒秦歡的腰身,巨大的墨色裙擺遮住秦歡的雙腿,隻留下一雙深色高跟鞋在地麵降臨。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似乎怕自己驚擾了眼前的美景。
隻有傅淮之伸出手,抱住秦歡纖細的腰身,把她從傅淮之的身邊抱了起來。
“嘖。”宗浩羽癟癟嘴,發出刺耳的聲響。
傅淮之的宗浩羽對視,像極了一隻張揚的虎和一條吐著蛇信子的毒蛇在對視。
互相各不相讓。
“哢嚓。”
按下快門的聲音讓當事人忍不住回頭看去。
攝影師被他們的視線嚇了一跳,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小聲地開口解釋:“我是覺得剛剛那個感覺很好,所以照了下來。”
說著舉起相機,把剛才的照片發給他們看:“我覺得可以開一個新的。”
他見在場的人都沒有否決自己的提議,於是越發大膽:“三人怎麽樣?”
“現在修羅場的題材也很火,大家也可以試試看。”
秦歡好不容易才控製住身體,那種不受自己控製的無力感剛剛褪去,就聽見這位攝影師“大膽”的話,忍不住把自己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
攝影師的個子很嬌小。
明明是個男孩子,身高卻和自己差不多。
這副為了“美”而不顧一切的樣子,像極了宗浩羽。
秦歡還沒有說什麽,就聽見宗浩羽發出懶洋洋的聲音:“好呀。”
“不行。”
與此同時,傅淮之否決的話語也同時響起。
讓在場的氣氛越發怪異。
宗浩羽充耳不聞,自顧自地翻動攝像機,看著攝影師拍攝的照片,對著他招了招手。
“你這個地方的光影不夠好,沒有照出歡歡最大的優勢。”
“她最大的優勢是什麽?”攝像師虛心求教。
宗浩羽現在的樣子格外專業,顯得很讓人信服。
他看著秦歡,像是用眼神勾畫秦歡的輪廓:“是吸引力。”
他的聲音很輕,但每一個字都像是石塊一樣落在秦歡的心上:“她的身上有一種別的人都沒有的吸引力。”
“在人群中,你會一眼看見她,為她吸引,覺得她猶如一道豔俗而別具一格的煙火。”
“許多人都認為她是花中玫瑰,綻放而帶著尖銳的刺,可我認為,她更像是罌粟。”
“從頭到尾帶著一股致命的吸引力,身上又帶著毀天滅地的破碎感。”
“等待一個機會將世間所有人都拽入深淵。”
攝像師被他的形容詞嚇了一跳,有些驚訝地看著還在喋喋不休的宗浩羽。
宗浩羽張開手,似乎在邀請秦歡進入他的世界。
那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似乎在說。
看啊,這個世界最懂你的,還是我這個讓你恨的人。
秦歡收回視線,然後輕笑了聲。
那笑聲裏帶著明顯的嘲諷,像極了一朵傲然的玫瑰。
“那是你眼裏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