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麵聖
第七十五章 麵聖
翌日,天還沒亮,周子嵐換上昨晚沈音音送來的衣物,走到銅鏡旁,揚起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滿意的點點頭。
他仔細洗漱一番剛出門,就見沈棟已經換好了官服在等他了。
沈棟一抬頭就看到了周子嵐,心裏不由感歎,真是人靠衣裝,一身月牙白錦袍,襯得他身量修長,頭發被一根玉帶梳起,看著和那些世家公子沒什麽不同。
周子嵐見沈棟一直盯著他,上前拱手道,“伯父早。”
沈棟點點頭,“時辰不早了,走吧。”
周子嵐跟上沈棟,他沒去過皇宮,也不知道宮裏都有什麽規矩,一想到一會就要麵聖了,他心裏不由有些膽怯。
沈棟瞟目看了他一眼,像是猜到了他的憂慮,安撫道,“等會我去哪你跟著去哪,若是有人打招呼,你便跟著點頭,不要露怯。”
周子嵐感激的看著他,聽著沈棟的話,不住的點頭。
兩人下了馬車,從側門進入後,一路上碰到不少人,周子嵐在旁邊陪著笑,應該都是沈棟的熟人,一直在跟他打招呼,周子嵐按照沈棟說的,微笑點頭,倒引來不少人側目。
“到了。”
周子嵐聽到沈棟的聲音,轉頭看去,麵前的景色讓他驚呆了,太陽已經露頭,一絲斜陽照過來,打在金鑾殿上方鋪著的琉璃瓦,周子嵐覺得自己的眼睛被閃的有些痛。
不過他並沒有抬手去擋,殿前已經站了不少人,他不能露怯。
沈棟看完他的反應,走到他旁邊輕聲道,“你左邊站著的是丞相宋濂,此人最是狡猾,若是今後分在他手下,千萬不要冒尖,他可是出了名的專打出頭鳥。”
周子嵐轉眸看到一個身材臃腫的中年男子,正在和一旁的人聊些什麽,臉上掛著無害的笑容。
心裏不由得後怕,若是沒沈棟提點,自己定是看不出此人是這種脾性。
不一會周子嵐瞧見,一身玄色錦袍領口繡著雲紋,形高挑纖長的男子走來,舉手投足之間滿是貴氣,長發被一隻玉冠攏住披在身上,隱隱可以看出少年氣來。
周子嵐見人走到宋濂旁邊,站定不動了,不過兩人確未說話,他有些疑惑。
沈棟在一旁道,“那是宋濂的嫡長子宋衡,與你一樣是今年的前三甲。”他不欲多說宋家的事,就衝宋衡能隱忍到今日,一舉拿得第一名,就不是個簡單的。
周子嵐滿臉不可置信,“這兩人,真是父子?”
他看著宋衡清冷俊美的臉龐,又看了看宋濂滿臉橫肉的身量,怎麽都不敢相信。
沈棟卻未多說,隻是讓他看前麵,站著一位身高九尺的壯漢,“別看此人長的孔武有力的,他也與你一樣,也是今年的前三甲,聽說從山東那邊過來的。”
周子嵐看的嘖嘖稱奇,他還以為這位是個武將呢,想不到也是文科的,他對文弱書生有了新的理解。
他左右看了看,問道,“那今年的武狀元呢?可是沒來?”
沈棟的臉色有些陰沉,語氣寡淡道,“在你身後。”
周子嵐回過頭望去,確實有不少人,看著都挺結實的,不過……這些人可都不年輕了,不是說今年的武狀元很年輕嗎?據說十八成名,上一個這般年輕的還是二十年前。
他餘光掃到一人,愣了愣,倒是有一個年輕的,不過一張臉被打成調色盤了,雖然能看出此人樣貌不俗,周子嵐淡淡的回過頭,應該不是此人,哪有武狀元被打成這樣的。
他剛想再問問,就聽到一聲尖銳的聲音,“上朝——!”
沈棟扔下一句,“跟著我。”抬腿就走了。
周子嵐連忙跟上,走到金鑾殿內,站在百官後麵,看到前麵的人跪下,高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也在後麵有樣學樣,一瞬間仿佛他也是其中一員,周子嵐壓下心中的激動,不是仿佛,他即將就是了!
趙源仁道,“平身。”
下麵跪著的百官道,“謝陛下!”
趙源仁掃過眾人,問道,“昨日已經放過榜了吧?”
趙玨道,“回父皇,是的。”
趙源仁點點頭,“據說今年的文武兩科,都是少年兒郎,上前來讓朕瞧瞧。”
周子嵐連忙走到中間,深吸一口氣朝前走去。
趙源仁看著下麵站著的三人,不解道,“不是四人嗎,怎的少了一人?”
百官聽到趙源仁的話,不僅議論紛紛。
“真麽回事?怎麽少了一人?”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讓皇上等他!”
林依昌咱在一眾武將當中,沒瞅到自己的兒子,覺得自己拳頭硬了,突然在前麵看到一個人,上前幾步,一腳把人踹了出去。
趙源仁正在等著呢,突然聽到一聲驚呼,“哎呦!”就看到一個人趴在了大殿中央。
林育明猛地被踹了一腳,因為沒防備,腳下不穩,直接趴在了地上,手指在地上摳了摳,發現遁地走的計劃行不通,隻得爬起來。
“點下何人?”
林育明盯著一張豬頭走到周子嵐身側,行了一個大禮,“草民林育明,是今年的…武狀元。”
林育明從未覺得武狀元這個名號如此丟人,他現在就想一頭紮在地裏不出來。
宋衡哼笑出聲,不過聲音不大,沒人注意到。
趙源仁聽到這個名字一愣,轉而笑了起來,“林育明,抬起頭來,讓朕好好瞧瞧你這少年英雄,可真是不簡單,多少年了,朕都多少年沒見過這麽年輕的武狀元了。”
宋濂在下麵道,“回陛下,二十年了吧。”
趙源仁點點頭,像是想起了什麽,目光瞥到躲在人群中的林依昌,心裏歎了口氣。
林育明慢悠悠的抬起頭來,周子嵐見狀眼睛都瞪大了,這人不是……
趙源仁一看到他的臉,直接笑了,“你這臉是怎麽回事?我薑國的武狀元能被人打成這個樣子,看來你這武狀元可參雜了水分啊,哈哈哈。”
文武百官看到林育明的臉,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特別是武官,一個比一個笑得歡。
林依昌捂了捂臉,早知道昨日就不下那麽重的手了,也不至於他跟著這臭小子一起丟人!他隻希望這小子聰明點,千萬別犯蠢!
下一秒林依昌的幻想就破滅了。
林育明聽到皇帝的話,憤憤道,“陛下您可要為我做主,我這可不是一個人打出來的,是三個人!足足三個啊!”
趙源仁聽到一愣,隨即大笑起來,下麵的文武百官笑得更是大聲,就連周子嵐都沒忍住。
林育明聽到別人都在笑他,麵臉幽怨,都怪他爹,讓他這麽丟臉!
林依昌氣的磨牙,狠狠的盯著林育明的後腦勺,他能過去抽死他嗎!
趙源仁笑夠了,問道,“哦?誰敢打我們武狀元,為何要打你呢?”
林育明歎了口氣道,“是誰草民就不多說了,不過最過分的就是我爹!那恨不得打死我!至於為何打我,我也不多說了,不耽誤陛下的時間。”
林依昌忍不住了,怒吼一聲,“林育明!你個混賬東西!看看這是哪!再給我胡說,回家我抽死你!”
林育明哆嗦了一下,乖乖閉上了嘴。
明明是一場冊封大會,生生被這父子整成了單口相聲。
趙源仁卻抬了抬手,道,“無妨,整日你們都挺沉悶,朕還就喜歡他這個活潑的性子。”
林育明頓時挺了挺腰板,這次站在趙源仁身旁的張文都忍不住了,笑著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