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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愛別離,求不得

  第七十五章:愛別離,求不得


    濯盥心神一動,從懷中掏出一方絲帕,就著溪水浸濕。


    若然一瞧,道:“可不就是你在人界任職時,你心愛之人送你的素帕嗎?”


    墨闕在一旁聽著,挑眉,眸光戲謔地望著濯盥:“莫不是尊夫人相贈之物?好讓你重回天界之時,聊以慰藉?”


    若然回眸,真誠道:“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是這樣想的。”


    濯盥手中動作不停,隱在玉質麵罩之後的眸子卻深不見底,一言不發將素帕擰幹,抬手掰過若然的小臉,就要往上抹。


    若然錯愕:“你要做甚?”


    濯盥眸光沉得厲害,不鹹不淡道:“我見你臉上妝容被淚漬染花,簡直醜的不堪入目,索性都擦了,看起來幹淨些。”


    墨闕抬眸輕輕一掃,瀲灩波光時明時暗,唇瓣噙起的笑意冰冷蝕骨。


    濯盥手中動作不重不輕,素帕粗糲地磨在若然吹彈可破的肌膚上,一點一點將嫵媚精致的妝容拭去。


    若然驚呼:“輕些輕些,你弄疼我了!”


    濯盥聞言,停住了手,盯了若然一瞬,便氣息紊亂地胡亂將素帕塞進懷中,見她水靈白皙的肌膚被摩擦紅潤,一雙清靈瞳眸隱了些霧氣,誘人浮想聯翩,濯盥暗自長籲一口氣。


    “好了,快去用午膳吧!”


    還不待若然反應,便執起她的手腕,隻輕輕一提,若然整個人便從溪岸站起,一個踉蹌不穩,差點兒摔倒。


    再次驚呼:“你慢些你慢些!”


    若然心中腹誹:定是昨夜濯盥與風流鬼打架,他如今見不得風流鬼,拿她敗火呢吧!


    濯盥轉身,在若然將欲摔倒之際,大手穩穩拖住她盈盈一握的素腰。


    若然站直身子,動了動手腕,才發覺濯盥力大無窮,扣在她手腕上的大手根本掙脫不開,不禁有些惱怒,抬眸望著濯盥,卻見他並未瞧著自己。


    若然眉尖輕蹙,順著濯盥眸光望過去,見身後墨闕筆挺站立溪邊,微風撩動鬢發,邪媚無儔,此刻,妖冶的眸中卻是一片冰冷。


    若然眸光在濯盥與墨闕之間來回徘徊,不禁疑忌:去魔界采摘渡幽花時恐怕就結下了梁子,昨夜又打了一架,也不知誰勝誰負,瞧這模樣,估計都沒撈著好處。


    方才知,濯盥原是神界中人,想必很是厭惡下界中人,尤其是放蕩不羈、不願臣服天界的魔君大人。


    尤其是曾經發生過些許不愉快的兩人。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若然又唏噓不已:魔界與天界的關係何時才能變好呢?

    她呼出一口氣,朝濯盥掌心輕輕捏了捏,濯盥回神,瞧見若然臉上一抹討好的甜笑,不覺唇瓣微微勾起彎弧,煩躁的心情也被衝淡了些。


    若然見濯盥心情尚可,便朝墨闕招呼道:“魔君大人若是不嫌棄,便與我們一同用午膳吧?”


    風流鬼是魔界魔君,不管他到青丘有什麽目的,明麵上卻是青丘貴客,禮數還得盡一盡。


    總不能讓父神為此頭疼不已吧?

    墨闕聞言,神色間的冰霜漸漸融化,眸光越過若然,投向濯盥,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


    “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頓午膳用得十分微妙,石桌上的眾人一言不發,各懷著心事。


    花辭與子離先後進來,若然盯著他們瞧了瞧,子離的神情十分凝重,花辭也略顯僵硬。


    靈楓不在,若然猜忌萬分,但見濯盥眸色無波,不由地壓下心中不解。


    南陌做魚的功夫了得,一盤清水魚爽滑酥嫩,肉汁四溢,口感飽滿,回味無窮。


    若然神思翻湧之時,就著魚肉硬生生吃了一大碗米飯,心情好得不得了。


    用完午膳之後,若然找到濯盥,道:“靈楓呢?你為她療傷,她可好些了?”


    濯盥聞言定了定,眸光溫淺,溫潤唇瓣淡淡輕啟:“她已經走了。”


    “走了?”若然疑惑,“怎麽也不同我打聲招呼便走了?”


    若然望著濯盥,突然想到了什麽,道:“不會是你將靈楓趕走了吧?”


    濯盥未語,隻靜靜垂眸望著若然,眸波不驚,唇瓣抿緊,透出難以言喻的剛毅魅力。


    但在若然看來,他如今不言不語不動的做派,便是心虛承認了。


    圓睜美眸,唏噓不已:“好啊,沒想到你是個始亂終棄的!”


    “我與她並非那種關係!”


    他不是始亂終棄之人。


    若然一怔。


    濯盥蹙眉,身姿筆挺,宛若青鬆,眸光沉得厲害:“當年,我隻是隨手將種子撒在地上,感念萬物皆有靈起了悲憫之心,將避毒破水珠安置其上,增加她存活的幾率。誰知便是此般淵源,釀成如今這番局勢。我若早知她會惦念我數千年,還竟尋到青丘來,給我徒增這麽些許煩惱,當初便不會將這楓樹種子播撒出去!也不至於如今她心中生起如此妄念!”


    他承認靈楓確實是他趕走的,源自於他有私心,他的私心也不過是想更心無旁騖地陪著若然罷了。


    可惜有些緣分,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若然抿了抿唇,道:“是,,是我言重了。當初也怪我沒有顧忌你的感受,我們都會覺得你同樣也是十分惦念靈楓的,如此曼妙的緣分,六界企盼。誰知,其實你心懷之事是其它,情也不在靈楓身,,”


    若然眼波流轉,將手腕處的珠子往濯盥跟前遞了遞。


    “這珠子便是你送給她的?”


    濯盥望著一截雪白皓腕出綁著的一顆珠子,點頭:“是,她既然送給了你,你便好生收著吧。”


    若然垂下眸子,不知為何,心中很是苦澀。


    “你當真不愛靈楓,哪怕一分一毫?”


    她為了你,犧牲太多,在原地等了數千年,離魂果也吃了,修為也消耗不少,你當真對她無情無義,連一絲一毫的感動都沒有?

    濯盥眸光堅毅,斬釘截鐵:“不愛。”


    若然幽幽歎了一口氣:這便是落花有情,流水無意了吧!


    “你懷中的素帕,是否為一姑娘所贈?”


    濯盥眸光一閃,隨即恢複平靜,道:“是。”


    若然眨了眨眼眸:“你所愛之人,是這位姑娘?”


    濯盥停頓了一瞬,望著謎麵前精致誠懇的眉眼,道:“是。”


    若然悟了:也並非濯盥無情無義,原是他心中早已有了人,再也裝不下靈楓了。


    若然歎了一口氣:“我心中莫名有些悲涼。”


    濯盥峰眉一蹙,出言詢問:“為何?”


    若然抬著一雙眸子,眸中光芒清淺,略有一絲感傷。


    “愛別離,求不得,原來世間並非所有事,付出便會有回報。”


    濯盥笑了,如同撥雲見日,雲開霧散,溫和而又自若:原來竟是為了這些小事。


    他伸手點了點若然的鼻尖:“你放心,我會永遠陪著你,你想要的,我都給你。傾盡所有,也定會讓你如願以償,永不再受沉淪八苦。”


    若然扯了扯唇瓣:“我如今快萬歲之齡,可不是從前那個受不得半點兒苦的小娃娃了!”


    濯盥眼中笑意不減道:“我年長你幾萬歲,在我眼中,你確實還是個小娃娃。”


    若然癟了癟嘴,道:“我不與你說了,想去人界看看靈楓。她不打招呼便走,我還是不太放心,魔君那一掌拍的實在沉重,我想看看她是否平安。”


    濯盥垂下眼瞼,眸底泛出一絲暗影,卻轉瞬即逝,輕聲道:“我送你過去吧!”


    若然清倫絕豔的臉上露出微微錯愕。


    濯盥淡淡道:“花辭還未大好,子離要照顧花辭,林修又被南陌上神安排去幹活兒,隻能我送你去。”


    “你放心,青丘去人界的路我已經記得了!”


    若然眸波流轉,想了一瞬,出言:“正巧今晨修習了太子殿下送我的手劄第一章,若是遇見什麽蠻不講理之徒,我還想試試如今這修為到底如何,你在我身邊,我怕緊張發揮不穩,,你隻管好好呆在青丘等我回來便是!”


    若然壓根兒沒記住青丘到人界的路,隻是覺得此時靈楓定然是不想見濯盥的,免得尷尬,濯盥還是呆在青丘好了。


    濯盥知曉若然心中所想,溫潤的唇瓣緩緩抿出柔柔的彎弧:“好,一路小心。”


    若然盈盈而笑,眉眼精致,靈動出塵,輕輕點頭:“嗯。”


    人界,山林。


    若然問了一路的土地公,終於尋到了靈楓所待的青山之中。


    “本君終於想明白了,那日你為何要奪了本君那顆心。”


    突如其來一聲,回蕩在幽林間,將若然嚇了一跳。


    若然驚呼:“誰!”


    轉身之際,一席黑袍裹身昳麗的男子,映入眼簾,帶著詭魅的氣息,邪笑著環手抱胸,慵懶依靠在一顆古樹旁,見若然明顯驚愕的表情,俊顏上蕩漾的笑容更加邪魅無儔。


    若然微微喘了一口氣,沒好氣道:“我都說了,是為威脅你去參加太子殿下生辰宴。”


    墨闕早知若然會這樣回應,嘴角露出一絲玩味,道:“不,你有私心。”


    若然聞言臉不紅心不跳,道:“我確實是有私心,為報太子殿下恩情,便隻能出此下策,奪了魔君大人的心,以此相要挾,,”


    墨闕哂笑,直直打斷:“不,你還有另一個私心。”


    還不待若然反應,墨闕一個閃身便來到她跟前,速速俯下身子,鼻尖幾乎要貼近若然的鼻尖,濕熱的氣息噴灑在她唇上,酥酥麻麻。


    若然打了一個冷顫,圓睜美眸,急急後退,卻被墨闕扣住素腰,動彈不得。


    若然將欲羞惱之際,隻聽上方傳來一陣低沉魅惑的聲音。


    “你的私心,也是你的弱點,那便是你原來,,不辨方向。”


    墨闕將鼻尖緊緊貼近若然的鼻尖,四目相對,一雙清澈剪瞳裏赫然呈現出一雙妖冶的眸子,輕佻浪蕩的魅惑氣息悉數噴灑在她唇上,若然緊張得一動不動。


    “你捏著本君的心,一來,是你第一次來魔界,根本不認識回青丘的路,借此威脅本君將你平安送回青丘;二來,才是要報你所為的恩吧?”


    濕熱的氣息悉數噴灑在若然唇瓣上,燙人得很。


    若然屏氣凝神,僵硬著身子動也不敢動,生怕墨闕下一瞬便俯身吃了她!

    麵上還算鎮定自若,心中早已掀起驚濤駭浪,哀嚎遍野:這便是蠻不講理之徒吧?


    罪過罪過,出門千萬不能烏鴉嘴,否則說什麽靈什麽!

    逃也逃不了,打也打不過,,


    但被墨闕戳破了小心思,若然總歸臉麵掛不住,小心翼翼、支支吾吾輕聲糊弄著:“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墨闕感受到來自若然櫻桃小口中噴灑的溫涼氣息,清豔絕倫的容顏近在眼前,一雙清澈剪瞳忽閃,睫毛有意無意掃在他臉上,心底奇異的情愫瘋狂滋養。


    他又想起那日在魔宮,不過啄了一口耳垂罷了,竟怕得哭出聲來。


    不知今日她會不會哭呢?


    墨闕垂眸望向近在咫尺的一口櫻桃粉紅,心中燥火被挑起,眸光漆黑如墨,有意無意加重手中力道,加近彼此距離。


    若然睜大眼眸,仰著腦袋,僵硬著拚命後退,眸中閃過恐懼之色,驚叫連連:“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眼前的墨闕嘴角噙著一絲挑釁玩味,好整以暇地望著若然的掙紮,沉溺其中。


    怎奈細腰不敵粗手,吃痛不已,清靈的眸子裏已然染上一層薄霧。


    墨闕一怔,記起清晨之事,突然感覺頭疼不已,緩緩鬆了手。


    若然輕易便掙脫開來,速速後退,保持一大段距離。


    墨闕抬步往前踱了一下,若然尖叫,恨不得原地跳起:“你別過來,站那兒!”


    墨闕駐足,欣賞若然恐懼的模樣,哂笑:“怕什麽?本君又不吃你!”


    話落,俯身拂了拂衣袍上的虛塵,動作優雅,還顯得有些斯文。


    但若然卻感覺到了一股修羅煞氣,她吞了吞口水:“傳聞魔界修煉邪功者居多,依靠吸食女子陰氣助攻修為,魔君方才舉動,可不就是要吃了我嗎?”


    墨闕擰眉:“你竟還以為本君是靠那些手段才能達到如今地位的?”


    梨雨軒的染月和青丘的南陌,到底是使了什麽法子,把女兒養得心思十分縝密、修為深厚的同時,又單純得對男女之事一竅不通的?


    若然扯了扯唇瓣,皮笑肉不笑:“魔君大人天縱英才,如今我又得知你體質特殊,竟能修煉到如此境界,加之你帳中豢養眾多美人玩物,不得不令我懷疑是靠吸食女子陰氣修煉邪功達到巔峰,,”


    罪過罪過,往後出門再說些不吉利的話,她定要撕爛這張烏鴉嘴!

    再加一條:往後再不知死活、鋌而走險、與虎謀皮,她定要打斷自己的腿!

    墨闕幽暗深邃的冰眸凝著若然,心中五味雜陳,也不知先該生氣,還是先該解釋。


    “本君不吃人,體質特殊卻能登臨如此境界,全是本君勤修苦練得來的!”


    若然神色漸漸平靜,看著墨闕,緘默未語,眸子裏淡靜如海,瞧著還是有些防備之意。


    墨闕眼角輕輕挑起,唇瓣腥紅妖冶,轉而換了一個話題。


    “話說,你為報千熠恩情,他有什麽恩情需要你來報的?”


    若然聞言,更不想提及此事,神情十分不自在,打著哈哈:“都是些陳年舊事了,不提也罷!”


    星曜宮打雜記,不提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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