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後悔
第三十四章:後悔
話說若然那邊,一個個的正齊齊被鉗製著,走在通往仙堂的路上。
走到一半,仙仆見四處無人,便立即鬆開了他們。
為首的仙仆上前,諂媚般地朝若然點頭哈腰道:“小姐辛苦,小姐辛苦!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啊,還請小姐諒解!”
若然虛虛地揉了揉被押製的手臂,朝那仙仆擺了擺手,滿不在意道:“理解理解,你們也是奉命行事嘛!”
花辭見狀,差點驚掉了下巴!
這什麽情況?說好的押送他們去仙堂關禁閉的呢,怎麽走到半路就把他們給放了?
濯盥則淡定站在若然身後。
為首的仙仆訕笑道:“是是是!那個……小姐自然知道仙堂之路如何走,便不需要我等護送了,那我們就先退下了?”
花辭聞言,恍然大悟:敢情這是一群會見風使舵的狗腿子?
想到如此,花辭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
若然點頭,領著濯盥和花辭,朝仙堂走去。
一眾仙仆朝著若然的背影恭敬拜別:“恭送小姐!”
若然大步流星,聽到這四個字後蹙了蹙眉:他們是去受罰,恭送什麽呀恭送!
花辭失笑。
穿過甬道,不一會兒,三人便來到了仙堂門口。
仙堂牆麵被刷成了莊嚴的白色,堂門高大寬闊,屋簷上的琉璃瓦層層勾疊,簷角連翹,處處透著肅穆之氣。
這仙堂原是建造來供奉梨雨軒曆代大有作為的舞仙們的,她們仙逝之後仙身就會被安定在這裏,維持生前的樣子,完整地封在冰製的靈柩之中。
還未走到殿前,便能感受到一股沁人的寒意。那寒意就像冬日的冰雪,雖不刺骨,卻透透涼涼。
走在前頭的若然,神色淡定的推門而入,門開那一瞬間,仙堂內的冷冽之氣便撲麵而來。
花辭頸脖間寒風陣陣,上前抱住若然的胳膊,咽了咽口水,道:“小姐,你說這仙堂裏會不會有妖怪?”
若然失笑,趕忙安撫道:“傻瓜,這裏可是天界,妖魔鬼怪怎麽敢上來呢?更何況你如今也是個正兒八經的山茶花仙子了,妖怪見到你,唯恐避之而不及呢!”
濯盥不看花辭膽小的模樣,快她們幾步,揮袖間,堂中的燈盞便被點燃,一瞬間,有些幽暗的大堂漸漸亮起來。
淡黃色的燈光落在堂內的牆壁上,這樣瞧著,心中也起了些暖意,就連寒涼的仙堂也不覺得有多可怕了。
花辭心中欣慰,朝著濯盥討好一笑。
濯盥裝作沒看見,去靈位前取了三張蒲團,一一放在地上。
花辭尷尬地將裂開的嘴角收回。
若然領著花辭坐下,期間花辭一直沒敢放下抱住若然的手。
濯盥不悅,忍不住嘲弄花辭:“沒想到你一個山茶花仙子,膽子這樣小,難道就不怕妖魔鬼怪看了笑話你?”
離去五千年,從前別在若然發髻間的山茶花修得仙籍,明明是件十分欣慰之事。未曾想,她膽子竟然這樣小,自己害怕,竟然躲在主子身後!
看來真得要好好兒調教調教了!
花辭羞惱地瞪了一眼濯盥。
為了證明她不是個膽小的山茶花仙子,更為了不讓妖魔鬼怪有機會笑話她,花辭立馬鬆開了抱住若然的手臂。
濯盥挑眉瞧著花辭,沒再說話。
若然憋笑,擠眉弄眼向濯盥使出警告的眼色。
濯盥恍若不覺。
仙堂裏的一片沉默。
突然,花辭開口問道:“小姐,你消失兩日,是去了何處?難道真是去人界看看凶獸饕餮是何等凶殘的?”
脆脆的聲音突然回蕩在偌大的仙堂,一時之間,讓人有些不適應。
花辭噤了聲,有些怕怕地縮了縮脖子。
若然遞給花辭一個安撫的眼神,淺笑盈盈:“那日聽你說霜素之死,我心中很是鬱悶,原本是真想去人界看看被饕餮荼毒之景,誰知我竟如此不辨方向,誤打誤撞,去了雪族,,”
濯盥聞言,眸光一閃,唇瓣抿成一線,轉眸緊緊盯著若然。
花辭大驚:“小姐去了雪族?若是被軒主知曉,定會大鬧一場!”
在這偌大的六界,誰人不知自從出自雪族的雪族公主青女——雪妃娘娘,曾經將噬獸放逐,害得六界生靈塗炭,害得舞神離魂天外,誰人不知,自噬獸一戰之後,梨雨軒與雪族不共戴天?
若然此次去雪族,若非全須全尾的回來,染月軒主定會殺去雪族,將雪族鬧個底朝天!
若然知道花辭心中的憂愁,安慰道:“怕什麽,我這不是全須全尾的回來了?放心,你小姐我不傻,我在雪族那將一日裏,用的是你的名字!”
花辭驚訝:“我的名字?”
若然點頭:“對呀,否則他們定然知曉我來自梨雨軒,就我們梨雨軒和雪族的關係,定不會待我客客氣氣,也定不會將我好好兒的放回來,指不定覺得我是梨雨軒派來竊取情報的,若是把我放回,豈不就是‘放虎歸山’?他們不傻,你小姐我呀,也不傻。”
若然說話時,眉宇間一片輕鬆之色。
花辭亮晶晶的眼眸突然又閃出驚歎之色:“小姐果然高明!可若是他們某日來天界,發現小姐騙人怎麽辦?”
若然撇了撇嘴:“發現又怎樣?不過是用了個假名字,誰人還沒有個難言之隱?他們必會體諒。再者,我堂堂梨雨軒千金,那日身在雪族那等虎狼之地,用一個假身份隻是權宜之計,管他們如何作想呢!”
花辭靠近若然,緊緊盯著她一雙眸子,嚴肅問道:“小姐,莫不是還遇見了雪族的落絮王子?”
若然點頭:“是啊。”
花辭驚道:“那即使這樣,也沒有被他懷疑身份?”
若然想了想:“沒有吧。我在梨雨軒幾乎不出門,估計他在天界從未來過梨雨軒,所以不知我生了一副怎樣的容貌,見到我時,問出我的名字,也並未懷疑。”
若然有些心虛,其實當時她被人喊打喊殺,不得已泡在水裏,還暈了一會兒,並未好好注意落絮的表情,說不定人家知道自己的身份,隻是不說呢?
可是如果知道,為何不點破呢?
不管如何,她總歸是幫忙殺了無目獫,他們雪族欠了恩情,於她而言,看破不說破,是最大的回禮。
花辭一邊感歎若然的瀟灑自然,一邊沉聲說出她擔心的另一個問題:“小姐可小心點,如今你將容貌公之於前,若是被宵小之輩蒙騙了心,軒主定是十分生氣!”
濯盥目光閃爍,盯著若然的眸子更加深邃了。
若然蹙眉,狠狠敲了敲花辭的腦袋:“你在胡說什麽?”
花辭捂著疼痛的腦袋,倔強頂嘴:“小姐,我沒胡說,小姐生得如此姿容殊勝,又心思單純,可千萬不能稀裏糊塗地被人騙了去!”
若然咬牙切齒:“我是不是很久沒有教訓你了,你皮又癢了?”
花辭抱頭求饒。
忽然,一個聲音醞釀許久,悄然生出,靜靜回蕩在偌大的仙堂之上:“我有一事不明,為何芸筠會來梨雨軒鬧騰?”
若然聞言轉眸,對上濯盥深邃的眸光,隨即,歎了口氣:“說到此事,我也覺得不可思議,或許是因為凝酥見我與落絮王子走得有些近了,心生嫉妒,故此,想派芸筠來梨雨軒打秋風呢?”
走得有些近了?
濯盥看著若然的眸子愈發幽暗。
若然已經省略了在雪族時將凝酥與芸筠二人重傷、在人界的樹林中將偷襲的芸筠重傷之事。
若是被花辭或者濯盥匯報給染月聽,指不定會怎麽鬧騰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花辭十分厭惡凝酥,連帶著那個驕縱的芸筠也不喜歡,她臉色都不好了,憤憤道:“這個凝酥公主,想什麽呢?”
六界誰人不知,雪神滕六囑意凝酥公主做雪族王妃,她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上次那個慘死的仙侍也是,不過是端茶遞水時無意碰到了落絮王子的手,結果當日便殞命了,死相淒慘。
天界怎會有如此蛇蠍之人!
竟還貴為天界公主!
若然沉聲道:“以後你們千萬要小心些芸筠。今晨在梨雨軒大門前與林修胡攪蠻纏,還灑了千年蛇毒,怎料蠢得可以,隻腐蝕了我梨雨軒的大門罷了,還被我毀了她的靈鞭。”
花辭驚呼:“千年蛇毒?先前我便知曉她是靈蛇之身,怎料竟然煉製出了千年蛇毒?今日她此舉,分明就是想害死林修!”
若然垂眸:“也怪我誤入雪族之時,承蒙了些落絮王子的照顧,惹得她心中不快。之前觸碰過落絮的仙侍都被當日毒殺了,而想除去我,隻是時間問題吧!我體內有女媧石,固然不怕,隻是你們往後小心行事,得小心些了,最好離芸筠遠些。等我出去,便將林修要來近身侍候我,今日他算是徹底得罪了芸筠,從今往後還不知怎麽被芸筠尋機欺負呢!一切由我而起,我要保護他。”
她如今回了天界,不到萬不得已之時,是見不到落絮的,最好將此人忘了才是。
隻是,她真的能忘了嗎?
初回天界之時,半夜過來渡靈力之人,,
每日晨起,不動聲色送來糖果之人,,
若然想起種在落絮體內的魂記,眸光閃了閃。
還有那時在雪族的溫泉中莫名暈倒,再次為她渡靈力之人,,
她心中不免泛起苦澀:怎麽會是他呢?
若然搖了搖頭,事已至此,不做他想。
濯盥見若然眉宇間愁雲慘淡,沉聲:“凡事還得自己強大,才能自我保護。若是可以,你便將林修交給我,讓他和花辭一同在我手下修行。”
若然一掃不快,眼裏冒起精光,隨即一拍手:“這是個好主意啊!”
濯盥靜靜看著若然,唇瓣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花辭看著濯盥的側顏,縱使被麵罩遮掩,也難掩堅毅冷冽。
她忍不住暗自嗚呼哀哉,一想到還有個林修陪她一起受苦,心裏好歹稍稍好了些。
“咕咕咕——”
此時,若然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出來。
出了雪族之後,她在人界耽擱了一會兒,又趕了一夜的路,急急回去換了身衣服,鞋襪都未來得及穿,就被關禁閉受罰。
若然心中有些苦:以後再也不一言不吭玩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