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兩難境地
在孫怡伊斷斷續續的敘述之中，石磊總算弄明白了一切。
孫怡伊的母親在老公去世一年多之後，一次偶然的機會，認識了一個比她略大幾歲的男人。
那個男人自稱是在吳東做生意的，妻子早年去世之後就沒有續弦，並且無兒無女，到潤州來是有一筆生意要談。
之後那個男人每次到潤州談生意都會跟孫怡伊的母親見面，一來二去兩人也算是確立了戀愛關係，大概是男人偽裝的太好了，又以結婚為名頭，就讓孫怡伊的母親賣掉了潤州的房子，帶著錢跟他去了吳東。
無非是些生意上缺錢周轉之類，孫怡伊的母親毫不猶豫的把賣房所得以及自己的積蓄一百多萬全都給了那個男人，沒想到男人拿到錢之後就徹底消失了，之後也才知道她們住的房子也是男人租的。陡然失去了半輩子積蓄的女人，自然再也負擔不起那麼高的房租，又覺得四十歲的女人居然會被騙財騙色，也不好意思再回到潤州，便在吳東城裡租了個小房子，自己找了份工作，算是安定下來。
如果僅僅如此倒也罷了，錢財的損失也只是讓母女倆此後的生活左支右絀，可是，不久之前，孫怡伊的母親突然在家罹發心絞痛，送去醫院一檢查，才知道是心臟出了問題，醫生表示要做心臟搭橋手術。這次是撿回了一條命，下次再發病，很可能就救不回來了。而且，病後的母親已經基本喪失了勞動能力，家裡的小事還勉強能應付，工作是完全無法做了。
在吳東一年多點兒的時間，還多虧孫怡伊的母親是個會計，工作收入也還算不錯，勉強存了點兒錢，原本是打算給孫怡伊讀大學的，可是她這一病，直接淘空了家裡所有的積蓄，孫怡伊甚至放棄了自己的學業。學校勉強同意了讓孫怡伊延遲一年入學，可是孫怡伊卻知道，即便是自己治好了母親的病，只怕明年九月前也不可能湊夠學費。
一開始孫怡伊還想找份正常的工作替母親的病籌錢，可是她一個高中畢業生，又是個柔弱的女孩子，哪裡可能找到什麼高薪的工作？之前是在KTV當服務員，後來聽那裡的同事說在酒吧賣啤酒收入會高許多，有些女孩子一個月上萬都有可能，孫怡伊這才會出現在這裡。
她在這裡只做了五六天，一開始遇到的人還算好點兒，看她漂亮也只是言語上調戲兩句，啤酒銷量還算不錯。如果都能和頭兩三天一樣，一個月下來，她的提成可能真的能達到上萬。可是，酒吧這種地方，其魚龍混雜的一面很快充分的顯露在孫怡伊的面前，她開始遇到那些試圖動手動腳的客人。
其實說起來，今晚這倆還算好了，即便是心存不良，也是想灌醉孫怡伊之後帶她去酒店，而有些，乾脆就是直接上手想佔便宜，好在孫怡伊一直都極其提防，才勉強獨善其身。
可這也只是時間長短問題，僅僅幾天就狀況頻出，再繼續下去，恐怕遲早會出事。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石磊回到酒吧里，卻發現張未三人已經跟兩個女孩子拼了桌，此刻根本就沒有回學校的意思。石磊打了個招呼，便帶著孫怡伊去吧台結了今天的提成，十打啤酒，居然提了一千元，也難怪許多女孩子明知道做啤酒妹會被佔便宜卻還繼續這份工作。
帶著孫怡伊去了附近的一家粥館，看著孫怡伊大口喝著粥，石磊心裡只覺得尤其的堵得慌。
「一一，明天不要再去酒吧賣啤酒了，那種場合，遲早會出事的。」
見孫怡伊放下了碗，石磊柔聲說道。
孫怡伊點了點頭，她其實早就知道這一點，只是母親的醫藥費，以及現在她們娘倆的生活費，壓的小丫頭喘不過氣來，又沒有別的本事，不做這份工作又能怎麼辦么？
但是很快，孫怡伊又覺得未來一片渺茫，母親身患重病，自己還想著在明年的時候進入大學校園，如果放棄這份工作，生活簡直就要絕望了。
囁嚅著雙唇，孫怡伊似乎有話要說，卻又說不出口。
「給阿姨看病的錢，我幫你想辦法，至於你的學費，現在不是有助學貸款么？以你的情況，應該是能夠申請下來的。現在，我們先考慮給阿姨治病的錢。一一，你告訴我，做個心臟搭橋手術，一共要多少錢？」
孫怡伊的眼淚似乎又要衝出眼眶，她淚眼迷離的說：「醫生說手術費用五萬多，加上術后恢復，可能要接近十萬。媽媽有醫保的，醫保可以報銷接近一半，醫生讓我至少準備六萬元。」
石磊點點頭，心說自己下周的額度肯定不會比這周更低，幫孫怡伊支付這筆費用絕對不會有什麼問題。
但是，石磊不知道權杖會怎麼計算這筆錢，幫朋友的母親支付醫藥費，顯然跟直接消費不同。
一邊是孫怡伊，一邊是有可能危害到自己的生命，雖然說石磊和孫怡伊從小一起長大，幾乎把她當成自己的親妹妹看，甚至於很長一段時間，無論是石家還是附近的鄰居，都開玩笑說他和孫怡伊這麼要好，乾脆倆家人結個二女親家算了。在當時孫怡伊的父親還沒有去世的時候，倆家人似乎也挺願意看到倆人最終能這樣走到一起的。
石磊讀高中的時候已經對男女之間的事情有些懵懂的了解，對孫怡伊的確也有些動心。可是，別說還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即便真的是，石磊也不可能捨棄自己的性命去幫助她，石磊還沒高尚到那種程度。
要不去問問權杖？
石磊迅速否定了自己這個念頭。
他幾乎能想象到，權杖是絕不會給出答案的，甚至權杖可能會為了讓這個遊戲更有趣味，故意讓他陷入愈發兩難的境地中。
去跟權杖交涉這一類的事情，不啻於與虎謀皮。
但是，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孫怡伊的母親繼續病下去么？把孫怡伊逼到了牆角，這個小丫頭說不定就毀了。
石磊根本沒有辦法做出一個兩全其美的選擇，也只能安慰著孫怡伊，表示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會有辦法解決的，把孫怡伊送回了家。
孫怡伊的母親雖然躺在床上，可卻一直在等著孫怡伊回來，看到石磊也是一驚，了解了事情經過之後，氣的大罵了孫怡伊一頓，表示哪怕自己死了，也不許孫怡伊再去做什麼啤酒妹。她一直以為孫怡伊還在那個KTV做服務員呢！
看到孫怡伊母親那形容枯槁的模樣，以及母女倆租住的那間由車庫改成的家徒四壁的房子，石磊暗下決心，一定要想辦法幫孫怡伊母女渡過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