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嚴立德世家
呃……這真是一個好問題,為什麼?巧言擅辯如陸小鳳都一時語塞,是啊,為什麼?憑什麼?
「上官飛燕是無辜的,我推測幕後兇手一定另有其人,而這個上官瑾就是關鍵。」陸小鳳試圖說服嚴立德。
「上官飛燕私闖我的宅邸,刺殺我父親,不無辜。」嚴立德十分樂見上官飛燕死去,是的,是的,即便人被就走了,嚴立德還是推測出她會被滅口。所以他看住了霍天青,而上官飛燕的愛慕者中,除了武功高強、輩分奇高的霍天青,沒人能救他,可以說嚴立德坐視上官飛燕死亡。
嚴立德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陸小鳳只能道:「幕後之人還算計了你,嚴兄可不是以德報怨的人。」
嚴立德微笑,「我卻是不是這樣的人,所以我已經開始報復了,你想知道嗎?」
陸小鳳心裡急得抓耳撓腮,對一個好奇星人來說,不能探知真相,簡直要他的命。「可嚴兄不想告訴我。」陸小鳳無奈道,他知道的。
「回答正確,可惜沒有獎勵。」嚴立德調侃道。
「我能知道為什麼嗎?」陸小鳳發現自己一碰上嚴立德只能無奈。
嚴立德笑了,「大智大通回答問題還收五十兩銀子呢,白問我這麼多問題,陸小鳳你的生意經可比我這珠光寶氣閣少閣主還精明啊。」
「好吧,好吧,我投降認輸,嚴兄想要我做什麼?」陸小鳳舉雙手投降。早就說過陸小鳳是個聰明人,自然看出了嚴立德在抬身價,若是真的不想告訴他,直接拒絕就是,說這些廢話做什麼。
嚴立德微微一笑,對朱厚德招手,為二人引見道:「這是我遠房表弟張光,喜好武功,家裡讓他走文道,一時想不通就離家出走了……」
「我沒離家出走,父親同意了的!」朱厚德強調。
「是我說錯話了,是奉命入江湖歷練。」嚴立德一付「你說什麼都是對的,雖然我知道真相,但絕不拆穿你」的模樣,看的朱厚德牙痒痒,「我想請你照看他一下,畢竟在這個江湖,黑白兩道吃得開,論見多識廣,心懷狹義又樂於助人的,只有一個陸小鳳了。」
陸小鳳讓這樣的盛讚嚇得連連後退,道:「可別誇我了,賞賜被人這麼誇獎還是答應花伯父假扮鐵鞋大盜的時候呢,險些被一劍刺個對穿。嚴兄你這麼誇我,我是真怕了啊。」
「放心吧,表弟只有半年的時間,不會麻煩你太久的。」嚴立德笑道。
「能照顧小爺是你的榮幸,知道嗎?」朱厚德仰著脖子驕傲道。
「是,是,是,那小爺您先回去把手包紮好吧,又崩開滲血了。」陸小鳳好脾氣的指了指朱厚德手背的傷口,劉瑾在旁邊嚇一跳,拉著朱厚德趕緊回後堂了。
「嚴兄,這位張小兄弟身世不凡吧?」
「自然,能用得起太監內宦的家世怎麼會平凡。皇族宗室,獨子,日後還要繼承家業,偏偏喜武厭文,他父親才把他託付給我。我朝宗室不求什麼通達賢明,也不能是他這個樣子。」
嚴立德說得這樣明白,陸小鳳反而放心了,沒有私下揣測,只以為是哪家王爺的子嗣,畢竟誰也不會看到一個人,就聯想到太子殿下啊。陸小鳳終究是江湖人,對朝堂關注不多。
「陸小鳳答應了,嚴兄該告訴我上官瑾是誰了吧?」陸小鳳還是頭一次接到做熊孩子臨時監護人的挑戰,但他自信自己能做好,迫不及待兌換報酬。
「嗯,陸小鳳你沒發現嗎?在大通錢莊假銀票案的時候,兇手是你的朋友洛馬;在鐵鞋大盜死而復生一案中,兇手是你的朋友宋神醫;現在又遇到了金鵬王朝一案,你不妨在你的朋友里找找,總會找到兇手的。」嚴立德不要臉的預言道:「我預言,你所有參與的案子,最後兇手都會是你的朋友,你信不信?」
陸小鳳愣了愣,哈哈大笑道:「嚴兄真是個風趣人,江湖人誰不知道陸小鳳最會交朋友,我認識的人都是我的朋友,若是日後再遇上什麼案子,只要是人犯下的,自然是我認識的,我認識的,自然又是我的朋友。」
是啊,嚴立德只是掐頭去尾,危言聳聽罷了,不過這預言聽起來還真有些嚇人呢。
「嚴兄不要顧左右而言他,說好的告訴我上官瑾是誰呢?」
「你不是大大的聰明人嗎?是你的朋友,又與金鵬王朝一案有關,你隨便排除幾個,兇手就出來了。」
「嚴兄實在暗示自己是兇手嗎?」陸小鳳挑眉。
「原來我已經是你的朋友了啊?」嚴立德莫名反問。
陸小鳳哈哈大笑,道:「陸小鳳先走一步,下月將往蜀中,若是張小兄弟有興趣,到時我來接他。」
陸小鳳不對「朋友」二字發表看法,從洞開的窗戶中飛身而出,須臾不見。
朱厚德再次精細的包紮好傷口,回到客廳,客廳已經被打掃的十分乾淨,清香渺渺。
「為什麼讓我跟著那個陸小鳳。」朱厚德不滿道:「父……親讓你陪著我的。」
「術業有專攻,在江湖上陸小鳳比我的名聲更響、威望更高。讓合適的人辦合適的事,您父親一定也是這樣教導您的。況且……」嚴立德眉目流轉,輕聲道:「你不覺得讓我做這樣的小事太浪費了嗎?」
「哼!自大!」朱厚德被嚴立德難得表現出來的綺麗風光所吸引,他才不承認這個男人有什麼好看的呢。只是不自覺的學著他抬起下巴的角度,努力讓是自己的臉不要太燙。
嚴立德此生容貌絕佳,身為中原人與白種人的混血,且又經過多代繁衍改良,眉目精緻,膚色白皙細膩,比中原人眉眼更深一些,輪廓鮮明立體,卻又帶著西域人所沒有的儒雅氣質。嚴立德走出去,也是能引起交通堵塞,引來投花擲果的人物呢。
朱厚德不好意思偏了偏頭,又忍不住偏回來,好奇問道:「陸小鳳真有那麼好嗎?」
「好,絕無僅有的好,你想要見識一下江湖,就怎麼也繞不過陸小鳳這個人。江湖人說陸小鳳有兩雙眼睛和耳朵,他能看見的和聽見的比別人都多;有三隻手,他的手比任何人都快,都靈活,所以他的成名絕技叫『靈犀一指』;最重要的是他還長著四條眉毛,這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兩撇鬍子像眉毛,人看到他的四條眉毛,就知道這個人是陸小鳳了。你不要小瞧這無用的四條眉毛,多少人闖蕩江湖一輩子,連名字都沒有留下。而他只憑藉四條眉毛,甚至一襲紅披風就能讓人記住,這多麼了不起。陸小鳳是一個絕對能令你永難忘懷的人,在他充滿傳奇性的一生中,也不知遇見過多少怪人和怪事。也許比你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所聽說過的都奇怪。殿下,您要見識這江湖,有三個人決不能錯過,花滿樓、陸小鳳和西門吹雪,而陸小鳳是另外兩人的朋友。」
「不過初出茅廬的江湖人,什麼叫『充滿傳奇的一生』,你也太誇大了。不過能讓你這麼推崇,我還真要見識一下。」朱厚照被嚴立德挑起好奇心,但嘴上不忘嫌棄道:「大名鼎鼎的江湖第一富人霍休都只有這點兒手段,陸小鳳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嚴立德微笑,「霍休手段粗糙,所以當年在金鵬的時候,他沒能力奪得皇位;這些年在中原,他沒能立業成家;最後,他還沒能實現野望,吞併珠光寶氣閣,他是個失敗的人。見賢思齊,見不賢則自省,你見了這樣的笨蛋,日後就不會犯這樣的錯啦。」
朱厚照翻白眼道,「還真把自己當師傅了,見天兒的啰嗦。」
「易地而處,若我是霍休,絕對要把上官飛燕的屍體扔到珠光寶氣閣,或者再製造一些命案,然後報官,讓官府處理。畢竟我是朝堂中人,一言一行都受到朝廷的約束。最好能把我這樣的惡行說成是影響太子的罪魁禍首,這才能引起陛下的重視,束縛我的手腳。我武功高,又有珠光寶氣閣做後盾,江湖手段怎能奈何我。一封扔到御史府的匿名信也引不起波瀾。」嚴立德拿自己舉例,道:「當然,這樣做的前提是他知道我要什麼,我想在朝堂上施展拳腳,就必須有個好名聲。若我是單純的江湖人,殺人越多威勢越盛。江湖人和朝堂人永遠是兩套思維,從金鵬王朝逃出,霍休真把自己當成江湖人了。」
「都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你說得這般詳細,就不怕有一天我把這樣的手段用到你身上嗎?」朱厚德不懷好意的的打量嚴立德。
嚴立德聳肩,瀟洒道:「要給別人一滴水,自家先要有一碗水;要給別人一碗水,自己先要有一桶水;想要給別人一桶水,自己必須是條大河啊。還有,殿下也太小氣了,教會徒弟餓死師父這樣的俗話誰教您的,照這麼說,誰都敝帚自珍,武功如何改良、學問如何進步,大明如何昌盛?殿下啊,老臣不得不忠言逆耳了!」
朱厚德最討厭就是朝中白鬍子老頭的「忠言逆耳」,嚴立德陰陽怪氣的演出來,太子殿下猛翻白眼,不想和他說話,並向他扔了一隻茶杯。
「謝殿下賜茶。」嚴立德用內力托著茶盞,沒漏出一滴水,穩穩接住了。
「不是說江湖人與千里眼、順風耳嗎?別叫我殿下了,小心穿幫。」
「表弟啊,那就趕緊回去歇著吧,養精蓄銳帶你看好戲呢。」嚴立德說完轉身就走,好似真把他當成自家表弟一樣。
「少爺……」劉瑾擔心喚道,朱厚德被氣得不輕。朱厚德現在還是個小少年,朱家的基因太過頑固,經過數代美女改良,容貌依然只是清秀,若不是常年居移氣養移體,甚至會淪為路人啊。
「回去,好好休息,我倒要看看他心心念念的江湖什麼樣兒。」朱厚照冷聲道。
劉瑾在背後腹誹,明明是您想見識江湖吧。嚴大人若是對江湖念念不忘,則么會投身朝廷。
就在嚴立德和太子打機鋒的時候,陸小鳳已經飛快的找到了花滿樓,「花滿樓,我知道誰是兇手了?」
「誰?」
「上官瑾!」陸小鳳肯定道:「金鵬王是假的,早就沒有復國之志;丹鳳公主是假的,屍身早已腐化;嚴獨鶴遠在蜀中,嚴立本有嚴立德這樣的兒子,不屑對當年那筆財產出手;上官木已死,最後的託孤大臣只剩下上官瑾了,只有他這麼清楚的知曉往事,只有他能設這樣的局。」
「上官瑾又是誰呢?」花滿樓問道。
陸小鳳尷尬的摸摸鼻子,道:「我猜是霍休?」當初就是霍休鼓動他接下金鵬王朝的案子,為丹鳳公主出頭。陸小鳳突然想起嚴立德可怕的語言,難道日後他還要一個一個把朋友都送進去?
「霍休?他已經是天下第一富人了啊。」花滿樓半是驚訝半是嘆息。
「可能有錢人的想法和我這個窮光蛋不一樣吧,越有錢越想更有錢?」陸小鳳不確定道。
「那你找到證據了嗎?」花滿樓再問,總要把這樣的惡人繩之以法。
「沒有。」陸小鳳無辜攤手,若有證據,還發廢什麼話。
「那你準備怎麼辦?」
「直接找霍休對質。他是我的朋友,總要給朋友最後喊冤的機會。」陸小鳳幾乎能判定幕後兇手就是霍休,可他不願意承認這個結果,也許是他想岔了呢?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上哪兒去找霍休。」若霍休真是這場殺局的幕後黑手,那他也就是青衣一百零八摟的總瓢把子。一百零八樓,他躲在那一樓呢?
早就說過一百遍,陸小鳳是個聰明人,「嚴立德前幾日燒了珠光寶氣閣後山的一座無名小樓,這座小樓曾是霍休的產業。恐怕當時嚴立德就知道霍休是兇手了吧,他們本有淵源,不知為何嚴立德沒有下死手。但不妨礙我推測霍休的行事風格,他一定還在山西,青衣樓如此勢力龐大,霍休不是個低調的人,而山西最有名的樓閣是……」
「永濟樓。」陸小鳳和花滿樓異口同聲道。
「我去找他。」陸小鳳興奮道,他將解開最後一層面紗,窺探真相。
「我也去吧。」花滿樓不等陸小鳳勸阻,再道:「若霍休真是兇手,那飛燕定是在他手上罹難,總要將惡人繩之以法,才能告慰飛燕在天之靈。」
這樣的理由,陸小鳳沒辦法阻止,只能結伴同行。
擁擠樓就在太原,甚至離珠光寶氣閣也很近,陸小鳳和花滿樓不過半天時間就趕到了,陸小鳳猜測在四位託孤大臣曾經關係還好的時候,他們這樣選址,一定曾想守望相助。
永濟樓在一座山上,陸小鳳和花滿樓上山的時候,山上沒有遊玩的客人,山腳下的農家告訴陸小鳳這山的主人回來了,封山遊玩,命所有人都不準上去。山是別人的山,封也只封三天,理所應當又無關大雅的事情,眾人也就從善如流,只當放假。
陸小鳳向農人打聽完,回頭問花滿樓:「你說,這山上可有什麼等著我?」
「山花爛漫,滿樹芳菲。」花滿樓笑道。
「哈哈哈,自然是,再多的魑魅魍魎也擋不住這漫山遍野的花香。」陸小鳳哈哈大笑,幕後之人顯然猜到他要來了,可難道因為如此,他就怕了嗎?
整片山空無人煙,入得永濟樓,只見大門虛掩,陸小鳳直接推開了,不懼任何陷阱。花滿樓雖看不見,可他對陸小鳳絕對信任,沒有質疑他的任何判斷,直接跟著走進來了。
走了一會兒,陸小鳳停下了,花滿樓問:「怎麼停下來?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是我們前面寫著一個大大的停字,所以我停下了,剛剛在門口虛掩的門上有個大大的推字。」
「所以,寫什麼你就照做,陸小鳳你可是天下第一聰明人啊。」花滿樓調侃道,正常人來闖龍潭虎穴,不是該謹慎小心嗎?
就在兩人說話的功夫,暗箭噼里啪啦射過三輪,恰巧他們站著不動的地方沒有箭支,然後那個寫停的牌子倒了下去,左轉的牌子立了起來。
陸小鳳指著那牌子道:「所以我是大大的聰明人啊,走……」
陸小鳳像個傻子一樣主人家讓停就停,讓走就走,讓左轉絕不右轉,讓前進絕不倒退,走到一間密室中,石門轟然落下,兩人也是好不驚慌,安靜待著。在這密室中還有一道門,門一打開,裡面散發這亮眼的金光,入目全是金銀珠寶,玉石瑪瑙。
「花滿樓,咱們面前是一間放著金銀珠寶的密室,嗯,還有一張石桌,上面有兩個杯子,杯子里是……酒,至少是二十年的玉泉酒。暴殄天物啊,玉泉酒當即開封當即喝,這放了這麼久不知跑了多少酒味兒!」陸小鳳跌足長嘆,至於那屋子金銀珠寶在他們二人眼裡就和這石桌一樣平常,很有可能在陸小鳳看來,還不如他的玉泉美酒呢。花滿樓出身花家,眼睛又看不見,如何會被這些虛假金銀所迷惑,至於陸小鳳這個想吃肉還嫌刷鍋麻煩的窮光蛋,這輩子更是沒發財命。
「咦,這碗底有個喝字,花滿樓,咱們喝不喝?」
花滿樓微微一笑,沒有回答,直接端起酒盞幹了,陸小鳳隨後,然後兩人就倒在了地上。
陸小鳳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花滿樓就躺在自己身邊,叫醒花滿樓之後陸小鳳才有心思和早就坐在那裡的霍休說話。
「霍休,真的是你?」
「為什麼不是我呢?」霍休換下平日里的錦袍,穿著一身粗布麻衣,盤腿坐在老舊的草席上,像個老乞丐喝著渾濁的劣酒,別問這麼遠的距離陸小鳳是怎麼判定那是劣酒的,這是酒鬼的獨門秘籍。
「你就是上官瑾?」陸小鳳問道。
「是啊,多少年沒人叫我這個名字啦。嚴立本號稱吃人不吐骨頭,最會經商做生意,他哪兒比得上我啊。」
「是啊,所以你是天下第一富人,可為什麼還有去算計珠光寶氣閣的珍寶呢?他們可都是你的老朋友了。」
「誰還嫌銀子多呢?」霍休感嘆道。
「可那不是你的銀子。」
「怎麼不是我的銀子,現在只有我姓上官,這本該是上官家的財寶,姓嚴的不過是小偷,現在還回來理所應當。」霍休搖搖頭,以老前輩指導小新人的態度道。
「你無妻子兒女,一個人用的了多少銀子,何必呢?」
「何必?那都是我的銀子!你有一個老婆,白天你也不用她,難道你要讓她給別人用嗎?」霍休理直氣壯的反問道。
「老婆和銀子怎麼能一樣。」陸小鳳失笑道。
「老婆和銀子就是一樣的。」霍休嘆道,「你的問題問完了吧,沒有疑惑了吧?」
「問完了。」霍休就是上官瑾,一切都是他乾的。
「問完了就好,可以死了,做個明白鬼。」霍休感嘆,「你不該把花滿樓帶來的,白白搭上一條命。」
「你就這麼自信能勝過我們二人。」陸小鳳擺出戰鬥的姿勢。
霍休搖搖頭,道:「老頭子怎麼會做那種不保險的事情呢,與人爭鬥總會受傷,還是保全自己最划算啊。」霍休又開始傳授心靈毒雞湯,不知觸動的哪個機關,在他和陸小鳳之間割裂一道深深的鴻溝,然後一個鐵籠子從天而降關住了他。
對,鐵籠子關住了霍休自己,不是關住了陸小鳳和花滿樓。
陸小鳳好奇道:「這既是你的保全自己?」
「自然是。」霍休自豪道:「這籠子乃是海外玄鐵打造,刀槍不入,你們沒辦法傷我,永濟樓唯一的出口就在我腳下,等會兒我出去了,你們就留在這小樓里慢慢餓死吧。放心,這是青衣樓的第二樓,也配得上為你們二人陪葬啦。」說到這個霍休就一陣生氣,他的第一樓被嚴立德給燒了,這個仇遲早要報。
霍休還在洋洋自得,陸小鳳出其不意的發出暗器穿過鐵籠欄杆,直接往霍休身上打去。霍休一個鷂子翻身,以非常不老年人的動作接住了這些暗器,原來是銅錢。霍休慢吞吞數著幾枚銅錢,列好了放回自己懷裡,道:「用銅錢做暗器,所以陸小鳳你這輩子是發不了財的。」
陸小鳳好奇道:「就算你走了又有什麼用,嚴立德還在外面,他不會放過你的。」
「陸小鳳啊陸小鳳,枉你自稱天下第一聰明人,怎麼就這麼笨呢。霍休這個臭名昭著的青衣樓總瓢把子自然是葬身永濟樓了,唯一可惜的是正義的代表俠探陸小鳳身和惡人同歸於盡,還帶累了花滿樓。」
「你要假死?嚴立德可不是好糊弄的。」
「唉,這就不必你操心了,假死對我我說是個熟練活兒,再說嚴立德,他可和你們不一樣。」霍休笑道:「你們啊,是那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而嚴立德,他有句名言叫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朋友如此,敵人更如此,只有我有價值,嚴立德怎麼捨得殺我,你以為嚴立德不知道我就是上官瑾嗎?他為什麼不來殺我?」霍休洋洋自得說完了自己的陰謀,為什麼發反派總是死於話多,大概他們臨死前總要秀一秀存在感,好顯示自己的聰明才智,人都是有表現欲的啊。
「我把機關按下去,我們就永遠不會再見面了,陸小鳳,送你你個忠告,下輩子別多管閑事了。」霍休得意的按下機關,準備如天人般從兩人面前消失,留他們在永濟樓哀嚎等死。
按……再按……嗯?怎們按不動了。霍休大驚失色,轉身過去雙手按那機關,機關還是毫無反應。
「不可能,不可能,我的機關呢?我的機關呢,不可能是你破壞了,從你一進小樓我就看著!」霍休惡狠狠問道:「誰,是誰?」
「我當然沒這個本事,可是誰讓陸小鳳朋友多呢,若論機關之術,江湖上有誰比得上朱停呢?」
「哼,小樓所有機關都是從裡面封死的,在外面即使是朱停也破不開,你詐不到我!我不信,肯定有辦法的,肯定有辦法的。」霍休強迫自己鎮定,他可是天下第一富人啊,怎麼能穿著麻衣粗布死在這裡。
陸小鳳的回頭對花滿樓道:「看,名副其實的籠中鳥。就是有人來救咱們了霍休也出不來,他剛剛不是說了嗎,這籠子刀槍不入,怎麼都切不開。」
「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盼著霍休能幡然悔悟吧。」花滿樓說了見到霍休的第一句話,對這種作惡多端死不悔改的人,花滿樓實在沒有什麼好說的。
然後陸小鳳就信心百倍的等著人來救自己,等啊等啊,不知等了多久,他們在地下密室,不見天日無法判定時間,陸小鳳摸著自己焉巴的肚子道:「這有一天了吧,難道陸小鳳最後竟是被餓死的?」
「哈哈哈!陸小鳳啊陸小鳳,你最後還是要和霍休死在一起!嚴立德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他要我死,獨霸我的財寶,讓你們陪葬不是理所應當嗎?」霍休原本垂頭喪氣的坐在地上,可等了半天既沒等來救援,也沒等來死亡,霍休坐不住了,挑撥道:「不過或者總有希望,多活一天是一天,沒有空氣,這屋裡的油燈遲早會滅,沒有吃的,人早晚餓死。我是沒辦法了,可你們不一樣,人肉也是可以吃的。你們誰要吃了誰,啊?哈哈哈哈……」
一想到那個場景霍休就暢快得不行,道德販子陸小鳳和花滿樓,最後居然是自相殘殺相互啄食而死,這就是多管閑事的下場!至於他們會不會餓死都不食同類?在霍休的觀念里,這絕不可能,沒有比活下來更重要的。
霍休的大笑聲被突如其來的腳步聲打斷,嚴立德從台階上走下來,一路猶如分花拂柳賞景游春,好一個文質彬彬貴公子。
「陸小鳳這種混蛋不知道,但花滿樓是絕不會的。」嚴立德微笑道。
「是你!是你!我就知道是你!」霍休撲到籠子邊緣緊緊握著欄杆嘶吼。
嚴立德沒理那瘋狗,只對花滿樓道:「花七公子受驚了。」
花滿樓沒受驚,陸小鳳很受傷!
「嚴兄,難不成我是擺設嗎?我也受驚啊!」陸小鳳衣服哀怨嘴臉,自從見了嚴立德,他就知道自己得救了。
「自己作死誰攔得住,沒得帶累花七公子。」
「嚴兄喚我七童便是。」經過生死一刻,花滿樓對嚴立德的好感是蹭蹭往上漲。花滿樓沒搭理陸小鳳,一旦脫險,陸小鳳又自動回到了生物鏈最底層,這大約就是損友吧。
「大老闆朱停在外破解機關呢,我們走……」嚴立德回身為兩人引路,霍休卻在此時暴起發難,陸小鳳剛剛打出去的暗器銅錢又被還回來了。速度更快、威勢更猛,陸小鳳兩人走在前面,不可能為嚴立德分擔。
「嚴兄,小心!」花滿樓高聲提醒。
嚴立德頭都沒回,大袖一展,就把銅錢全部捲入懷中,道:「上官姨父,咱們的武功同宗同源啊。」
「嚴立德,立德侄兒,你放了我,青衣樓就全給你了,還有裡面的財寶,金銀寶藏全給你。你放我出來,我還有很多只有我自己知道的銀子,都給你,都給你。你要武功秘籍,還是要朝堂人脈,我在朝廷中也有安插人手,你想入朝堂,我能給你幫助的。立德侄兒……」上官瑾看他們越走越遠這才慌神了,趕緊開出條件。
嚴立德繼續引陸小鳳花滿樓二人出去,未曾回頭。
「立德侄兒,你回來,回來,嚴立德,嚴立德!」霍休的慘叫還在底下密室回蕩,陸小鳳等人卻已重見天日。
「哎呀呀,多謝大老闆啦,改天請老闆娘喝酒,好好謝你!」陸小鳳一出來就看見朱停把玩著自己小指長指甲,百無聊賴的等在門口,陸小鳳趕緊迎上去表示感謝。
「事兒完了,那我走了。」朱停對嚴立德頷首,餘光都沒分給陸小鳳半分,飄然遠去。
「我現在已經這麼不討人喜歡了嗎?」陸小鳳摸著他好不容易長出來的鬍子道。
「哪個男人聽到你要去找自己老婆喝酒,都會不高興的。」嚴立德眨眨眼,對花滿路道:「馬車已備好,在密室困了一天,先回去休息吧。」
說的好似馬車只為花滿樓準備的一般,陸小鳳是誰,臉皮也是天下第一厚,貓腰鑽進馬車,隨花滿樓一起走遠。
「花滿樓,你說這一天他們做什麼去了?」陸小鳳指著外面的夜色道。
「管他做什麼,侄兒和姨父的事情,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花門樓閉目養神。
「說的也是。」上官是皇族,嚴姓是皇親,現在金鵬王朝只剩下上官雪兒需要他操心了,也許她有血緣親人,也不必他那麼操心?
「明早去找小姑奶奶,瞧瞧她可還好。」陸小鳳玩笑道。
「陸小雞,算你有孝心,還知道惦記姑奶奶。」一個清脆的童聲從外面春來,陸小鳳掀開帘子,坐在車轅上假裝馬夫的小廝不正是上官雪兒嗎?夜色深沉他,他們又飢又渴,居然沒發現。
「小姑奶奶你過得不錯啊。」陸小鳳笑道。
「當然,我要去我閻鐵珊叔叔那裡,就不必你瞎操心啦。」上官雪兒也笑了。
「嚴兄不是叫上官瑾姨父嗎?怎麼你要叫他爹叔叔?」
上官雪兒翻白眼道:「侄孫子,姑奶奶再教你個乖,世上還有遠親一說,五服之內都是親戚。」上官雪兒乃是皇族遠親,若是金鵬王朝還在,她也只能混個宗室女的名號。
對陸小鳳而言,金鵬王朝一案已經塵埃落定,他自當瀟洒退場,對嚴立德而言,重頭戲還在後面。
嚴立德請了朱厚照在永濟樓,觀賞囚籠里的霍休。
「表弟已知真相,有何感想?」嚴立德問道。
「這人可真蠢,既無自知之明,又無忠誠勤勉之心,德不配位,金鵬皇族都是這般,怪不得要亡呢。」朱厚照毒舌道。
「豎子爾敢!」霍休還在籠子里掙扎,他雖在江湖,但一直以自己的出身為豪。
「是啊,表弟看過反面教材,日後就不會再犯了。金鵬王朝亡國,表面原因是哈薩克騎兵襲擊,實際上當年金鵬國內內憂外患,上層貪財好武,奢侈無度,下層百姓貧困苦不堪,就是沒有哈薩克騎兵也遲早要完。」
「你可真是見縫插針教訓我不要只好武事,和朝中老頭兒一樣無趣。」朱厚照不高興了。
「金鵬一朝,皇族、皇親均是高手,放在中原武林也是以一當百,可有什麼用,不還是亡國了嗎?表弟看我的武功難道不好嗎?在亂軍中也只能掙扎求生。」
「勉強有那麼點兒道理。」朱厚照嘟囔道。劉瑾一直像個影子一般站在他們身後,心中也終於明白陛下為什麼讓金尊玉貴的太子殿下入江湖遊玩,大概關鍵就在眼前的嚴立德身上吧。
朱厚照的情緒來得快可去得快,很快又興奮起來,道:「你說闖蕩江湖必須要見識三個人,陸小鳳我見識了,的確是個有趣的人。花滿樓剛剛也看見了,沒發現哪兒好啊?」
「花滿樓花滿樓,自然要在鮮花滿樓之時,才能見到他的好。」嚴立德攬著朱厚照騰空飛出,笑道:「先回去休息,再代你去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