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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薛遜列傳

  隨著宣旨太監尖利的問話聲,嗡嗡響的院子須臾鴉雀無聲,人人都在等著薛遜的回答。


  薛遜叩首再拜,匍匐在地,道:「薛家本職貨值商賈,不善朝堂事務,無功無德,薛遜不敢受賞。」人雖謙卑跪在地上,脊背卻挺直著,只見嶙峋風骨。


  氣氛頓時冷凝。


  宣旨太監拉下臉來,心中轉悠著該如何圓場。他沒想到薛遜如此不識抬舉、冥頑不靈,可上次薛遜駁了陛下的旨意,這次陛下又在地大庭廣眾之下宣旨,如此給薛遜做臉,明顯是要啟用他的,而且一定是必須是薛遜。宣旨太監現在倒是可是不管不顧的放狠話,可若是薛遜扛得住,那下次想要啟用薛遜,除了更豐厚的獎賞和褒揚,更重要的就是舍了他這個「仗勢欺人」的閹人了。宣旨太監一時又想,他代表的好歹是陛下,若是如此軟弱,陛下會不會覺得他無能,從而失了聖心。現在失寵和日後死亡又有什麼區別。可是,再反過來想……


  宣旨太監腦海中激烈交戰,一時想不出辦法來,史圭在旁邊看了,趕緊道:「賢弟高風亮節,效仿先賢三辭三讓,讓人敬佩。公公,今日是薛家小兒滿月,只敘親情,不問國事,還請公公上座,讓我等同沐天恩。」


  史圭給了台階,宣旨公公也乾笑一聲道:「咱家恭賀薛少爺滿月了,薛老爺快快請起,今日你可是主人家。」


  不管再僵硬,場面總算圓回來了,忠叔揮手讓戲台上趕緊裝扮唱起來,來賀的客人也欲蓋彌彰的放開音量高聲笑談,彷彿要讓這熱鬧的氣氛驅散剛才的驚險。


  王子騰默默站起來,敬陪末座,他這次也代表娘家人探望薛王氏,卻一言不發,只靜靜觀察。


  宣旨公公很給面子,喝了水酒才告辭。


  宣旨公公一走,院子又安靜下來,看著大家不自在,薛遜也不強行留客,站起拱手施禮,道:「小兒賤辰,承蒙諸位不棄前來相賀,今日事忙,遜就不留諸位了。」


  「薛老爺客氣了……」赴宴的客人也謙虛萬分,紛紛拱手告辭。


  忠叔作為大管家代主送客,客人也不挑剔薛遜的禮節了,現在不止是薛遜,他們都想趕緊奔回書房,找長輩家人、清客幕僚好好商議。


  剛才還熱鬧萬分的院子瞬間走個精光,史圭放下手中的酒杯,道:「你就不能改改你這驢脾氣,不要命了!」


  「兄長何出此言,不過是順勢而為而已。」薛遜苦笑道,「你當我想啊。」


  王子騰一直坐在主桌上,此時才笑道:「玉重兄別著急,妹夫想必胸中有數,咱們等著助他一臂之力就是。妹妹在內宅恐怕還不清楚消息,我去告訴她,順便看看我那外甥。」


  「也好,勞煩二舅兄了,你到了今天還沒見過阿素呢,剛好敘敘兄妹之情。」薛遜笑這吩咐銀霜:「帶二舅兄去見太太。」


  王子騰一走,史圭好奇問道:「子騰有些奇怪啊?」他們賈史王薛四家是老親,同輩之間常以兄弟相稱,史圭對王子騰也是了解的。


  薛遜一揮手,讓準備收拾殘羹剩飯的丫鬟婆子退下,金獸知道主子有話要數,直接讓通政司所屬人手把住院門,讓伺候的下人退得乾乾淨淨,遠處影影綽綽飄來的戲曲聲也漸漸停了。整個寬闊的庭院,只有薛遜和史圭還坐在當中主桌。沒有比這更私密的談話地點了,比書房更好。


  「大舅兄遊戲人間,不願受世俗羈絆,二舅兄也是嫡出,不過晚出身幾年,家族資源就全不再他身上,自己求而不得的卻是別人棄如敝屣的,換誰也高興不起啦啊。」薛遜嘆道。


  「可是你查出了什麼?」史圭悚然而驚,腦子裡瞬間滑過兄弟相殘之類的慘劇,他也是知道通政司的。


  「上回去京城的時候發現的,世伯病重還養了盆香氣濃郁的鮮花。兄長說我能怎麼做,哪個都是我的親戚,只能當著兩位舅兄的面暗示世伯,只盼著有我這個外人點破,他們好一致對外呢。可惜,現在看來並沒有什麼效果。」薛遜嘆息道,現在代錶王家行事的依舊是王子騰。


  薛遜是不知道王大人的苦逼,他查出二兒子在他面前耍心機,排擠兄長,難道是什麼高興的事情嗎?他罵也罵了教也教了,可是有什麼辦法,掰開揉碎了講,王子勝反而歡呼起來,要把這下一任家主的擔子交給王子騰。王子勝清楚得很,他自己沒有周旋朝堂的本事,主動把位置讓給二弟,佔了好名聲,日後二弟只有供著他的份兒,不管是誰,只要能讓他一直過萬事不操心的紈絝生活,他就願意為那人馬首是瞻,現在是老爹,日後是老弟,沒差。


  王大人也想給王子騰一個教訓,可時間不等人,現在局勢改變猶如狂風暴雨,他自己都不敢保證屹立不倒。現在培養誰都來不及了,依舊只能讓王子騰代錶王家行事。


  「唉,說什麼王家,別扯開話題,我可不會上當,該說你為何拒接聖旨才是。」史圭突然反應過來,拍了拍額頭道。


  「我這不是待價而沽嗎?上回還只是三品散官,這回就直接封侯了,我再矜持矜持,兄長說下回是不是就該封公封王了。」薛遜玩笑道。


  史圭一片巴掌拍到他後背,斥道:「君父威嚴,你可有半點敬畏?你也算在官場打滾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水土之濱莫非王臣的道理都不懂嗎?」史圭氣不打一處來,真以為皇帝是好脾氣的嗎?駁了他一次又一次,薛遜再有本事,皇家不用就是不用,天下人才眾多,難道就沒有能收拾局面的嗎?

  看看那些名傳千古的大儒,也有端著架子不入仕的,可後來了。哼!打了皇家的臉面,就一輩子當個山野村夫吧。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多少人前仆後繼,匍匐在地,謙卑等待著皇家的欽點。


  「兄長放心,人無我有,天下還有隻我能辦成這件事情,所以,不必擔心。」薛遜微微一笑信心十足。


  「那你可想過日後,等到你沒用了,難道陛下不記恨起今日的狂妄無禮?」


  「兄長啊,你也太偏心了。皇家人要我的東西,直接聖旨就下來了,可和我商議過?如此強盜般的行徑不是他無禮,倒成我狂妄了?」


  「別給我打太極,你不為自己想,就不為弟妹蟠兒著想嗎?」史圭怒拍桌子道,要是講理就不是皇家了。


  「所以,我會讓自己一直有用的,兄長安心,至少可保百年太平。」薛遜湊近史圭耳邊,輕聲說破「百年」二字。


  「你……」史圭轉頭愣愣看著他,半響無言,這還是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薛遜嗎?怎麼變得都不認識了,還有覬覦家主之位的王子騰,年少的夥伴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被光陰改造得面目全非。


  薛遜笑道:「二舅兄剛剛還是有句話說對了的,我等著兄長助我呢,兄長可願?」


  史圭幹了面前無滋無味的素酒,薛家還在孝期,這看似轟轟烈烈的宴請,酒水也是無滋無味。史圭嘆息一聲:「說吧。」


  「還請兄長擔任海戰都指揮使。」


  史圭咬牙切齒的問道:「你想幹什麼?」


  「兄長想到哪裡去了,我再有不是也是大慶子民,不會做通敵賣國的事情。兄長該問的是皇帝要什麼?他這麼幾次三番的作態是要什麼?」


  「你能告訴我嗎?」史圭嘲諷道。


  「他要薛家從新扶植起南方市場,穩定物價、平息流民、發展生計、重現繁華,然後在這些之後,再把薛家打入塵埃,以報今日怠慢之罪。」薛遜好整以暇道。


  史圭還想勸什麼,薛遜卻抬手止住他的話頭道:「如今已棋到中盤,再無回頭的可能,兄長不必勸我。你先考慮考慮都指揮使的事情吧,想清楚了再回復我,我能等。」


  薛遜說完大步走出庭院,一直跟在旁邊的金獸小碎步跟上,走到無人的地方,金獸才好奇問道:「主子,咱們什麼時候有百年大計了?」


  「沒有啊,我說過嗎?」薛遜無辜回望,一臉一定是你站的太遠聽錯了的表情。


  金獸默默咽下一口老血,好吧,主子說沒有就沒有吧,想來那只是穩住史大爺,拖他上賊船的託詞。


  薛遜大步往主院走去,今日發生了這麼多事,必須和薛王氏交待清楚才行,在夫人交際中她的態度代表著薛家的態度。


  「浩哥快來,坐,我有事要向你請教呢!。」薛遜一進門,薛王氏就趕緊迎上來,她今天才出月子,頭上還系著抹額,因要招待客人,一身銀紅色衣衫,打扮的靚麗出彩。


  「剛巧我也有話要和阿素說,來,你先說。」薛遜笑著扶她坐下,他是習慣成自然了,薛王氏的身材還沒有恢復過來,但卻不迴避薛遜的親熱。


  「浩哥,今日外面是怎麼回事兒?吵吵嚷嚷的我也沒聽明白。還有二哥,剛剛來與我說了許多閨中趣事,又叮囑我好好與你相處。你知道,我是庶出,即便是姐姐在閨中也少於兩位哥哥相處,今日二哥說的那些趣事,我都記不得了。況且二哥從未對我如此親近,可是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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