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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兩兩不相忘(三十八)

  邰音芮並不是一點兒分寸也沒有的人,剪掉那些花,多半是故意的。何瑜霏有點兒懊惱也有些後悔,早知道她就應該在這下面守著的。她是知道邰音芮的心思的,可邰音芮這樣做,無疑只會讓她自己難堪。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關係恐怕只會更僵。


  何瑜霏微微的有些失神,已經分手的戀人,再做朋友,真是有些勉強了。她神色複雜的看著孟時,許久之後才低下頭認真的開始洗菜。


  余江阮到酒店接阮蓁的時候阮蓁已經等在酒店門口了,他停了車,幾步上了台階,微笑著道:「不是讓您在裡面坐著嗎?這會兒有點兒堵車。」


  他說著就要替阮蓁擰包,阮蓁沒讓,淡淡的道:「我就不過去了,找個地方坐坐,我有點兒事要和你談談。」


  余江阮上前一步親昵的攬住了阮蓁的肩膀,微微笑著道:「剛才不都說得好好的嗎?誰惹您生氣了?何瑜霏還在那邊等著您呢。」


  阮蓁沒說話,氣氛就有些冷起來。余江阮是知道她想談什麼的,知道遲早都得面對,也沒逃避。見邊兒上有一家咖啡廳,帶著阮蓁走了進去。母子倆走在一起挺養眼的,引起了很高的回頭率。


  余江阮卻沒注意這茬,要了個包間。並沒有點咖啡,給阮蓁點了一杯紅茶,他自己的則是一杯檸檬水。


  阮蓁一點兒也沒拐彎抹角的,侍應生走後就問道:「你是真打算和她在一起?」


  她口中的她,指的是孟時。不知道孟時又怎麼得罪她了,她現在連她的名兒都不叫了。


  余江阮坐直了身體,點點頭,認真的回答道:「是的,媽媽。」


  他和孟時結婚的時,他現在並不打算說出來刺激阮蓁,只能是等到合適的時機再公布。


  他一改以前的嬉皮笑臉,那麼一副樣兒明顯就是認真了的。阮蓁揉了揉眉心,過了會兒才道:「你知道她的家世背景么?」


  余江阮知道他們遲早都是會查的,聽到阮蓁那麼問一點兒也不驚訝,點點頭,道:「知道。」


  阮蓁深吸了一口氣,將包啪的一下砸在桌上,冷著臉道:「既然知道你還要和她在一起?你知不知道她爸爸的污點,是會影響到你爸爸的仕途的!」


  她說完也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激動,稍微的緩了緩,道:「你能確定,她和你在一起真只是因為愛情因為喜歡,而不是有什麼目的?阮阮,她的壞話我不願多說,你自己也是帶了腦子的。我現在和你說這些,只是不希望你以後後悔。即便你執意和她在一起,我也是不同意的。」


  余江阮沉默著沒說話,過了會兒,才笑笑,道:「媽媽,為什麼您能接受我和邰音芮在一起,卻不能接受孟時?您撮合我和邰音芮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她當初訂婚的時候,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我也只是凡人,是有七情六慾的。現在她離婚了,想要重新開始就重新開始么?你們把我當成什麼了?」


  阮蓁一點兒也沒想到他會說這些,微微的有些錯愕,道:「芮芮和你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知根知底。再說了,以你的條件和家世,即便不和芮芮在一起,也有那麼多的女孩子。你為什麼就非要和她在一起?我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你說什麼都沒用。」


  她的語氣是堅決的,余江阮一時沒說話,過了會兒,才道:「媽媽,您不同意我和孟時在一起,是因為她的家世吧?如果她爸爸還在那個位置,您就不會反對了是吧?」


  他這話說得挺犀利的,絲毫不顧及阮蓁的面子。阮蓁一下子就惱了起來,站了起來,道:「是是,我在你眼裡就是那種人。你想和她在一起就和她在一起,我管不了也不管了。就當我從來沒有生過你這個兒子。」


  她這話說得有些重了,余江阮也知道自己的話說得有點兒過分了,語氣緩和下來叫了一聲媽媽。阮蓁卻沒搭理她,快步的往外走去。


  余江阮急了起來,抽出一張紙幣放在杯子底下,匆匆的追了出去。阮蓁一直都冷著臉的,她氣得不輕,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余江阮不敢再刺激她,也不敢叫她,就跟在她身後。


  出了咖啡廳,阮蓁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你別再跟著我,從今以後,你的事兒也別再來問我。阮阮,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她的臉上除了失望之外還有深深的疲憊,那張保養得宜的臉像是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余江阮沉默了一下,道:「媽媽,對不起。」


  那麼一會兒,阮蓁的臉上已經恢復了淡淡的表情,道:「你走吧,我在這兒等司機過來。」


  余江阮知道她是被自己的話給傷到了,即便他說的事實,那話那時候他也是不該說出口的。他知道現在就算再怎麼解釋也沒用,而且他也不打算退讓,應了聲好。


  不過他卻沒有走,等著阮蓁上了車,這才發動了車子。隔了那麼久,他才給司機打電話,叮囑他照顧好寸步不離的照顧好阮蓁。


  掛了電話,余江阮伸手揉了揉眉心。坐在車裡久久的沒動。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響了起來。他才伸手將手機撿了起來,本以為是孟時打來的,誰知道卻是司機打來的。跟他說夫人訂晚上的機票回京都,現在和邰小姐一起吃晚餐。


  余江阮說了聲知道了,掛了電話后又給孟時打電話,讓她不用準備了,他媽媽打算今晚回京都,不過去吃飯了。他隻字不提和阮蓁起了爭執的事。


  孟時也沒多問什麼,問他什麼時候回去,菜炒早了會涼。余江阮忍不住的微笑起來,說馬上。問她有沒有什麼想吃的,他帶回去。


  孟時依舊回答沒有,想了想又讓他帶點兒水果和零食回去。因為何瑜霏在。余江阮應了聲好,掛了電話忍不住的微笑起來。他和孟時要在一起,路還很長,可是,他不會害怕。也不會,讓她害怕。


  余江阮的車還沒進院子里,就見何瑜霏在門口打著電話,她的臉色不是太好,見著他的車過來就掛了電話。


  余江阮搖下車窗,問道:「臉色這麼難看?誰打的電話。」


  「沒有誰。」何瑜霏回答。


  余江阮也沒多問,從副駕駛座上擰了兩包零食和水果遞給她,道:「先擰進去吧。」微微的頓了下,他接著道:「我媽今晚回去,和邰音芮一起。」


  何瑜霏啊了一聲,隨即道:「阮姨怎麼也不給我打電話?」


  她說著就要給阮蓁打電話,余江阮制止了她,道:「她和邰音芮一起不會有什麼事,別打了。」


  何瑜霏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是和阮蓁起爭執了,不過她也知道這是遲早的事。就將手機放回了兜里,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就道:「趕緊停好車進去吧,菜差不多都好了。」


  余江阮點點頭,想了想,還是問道:「是不是董家郃給你打電話了?」


  除了董家郃,他還真想不出何瑜霏有什麼可瞞他的。也想不出誰會讓她的臉色那麼難看。


  何瑜霏的身體一僵,還是點了點頭。余江阮示意她先等一下,就將車停在邊兒上,打開車門下了車,邊往裡走邊道:「這事遲早都是要處理的,我建議你還是去見見他,早說清楚的好。」


  何瑜霏沒說話,余江阮也沒多說什麼,將車鑰匙丟給她。何瑜霏看著手中的車鑰匙,默默的跟著余江阮進了屋子。


  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四菜一湯。其中還有何瑜霏自己動手炒的肉片。她有些心不在焉的,連菜也沒怎麼夾。余江阮就像沒看見似的,只知道給孟時布菜。


  孟時小聲的問他何瑜霏怎麼了,他也只說沒事。何瑜霏一碗飯沒吃完就拿著余江阮的車鑰匙出來了門。手放在方向盤上,她才發覺自己的手在微微的顫抖著。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董家郃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補了一下妝,然後開著車子出了小巷。何瑜霏還是靜不下來,一路上都是心不在焉的。她不知道,她和董家郃還有什麼好談的。事實確實也如此,她現在,就應該和他老死不相往來的,可是,她卻做不到。


  何瑜霏到的時候董家郃的車早就停在停車場里了,她在車裡坐了很久,才慢慢的打開車門下車。


  到包間的時候董家郃早到了,他一身西裝筆挺,和往常一樣打理得一絲不苟的。可卻消瘦了很多。


  看見何瑜霏,他站了起來,打招呼:「來了。」


  他面前的桌上還放了一個文件袋的,何瑜霏微微點點頭,淡淡的道:「抱歉,路上堵車,來晚了。」


  她的語氣同樣是陌生的,酸澀無可避免的湧上心頭來,在此之前,她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她和董家郃之間,會像陌生人異樣那麼客套的打招呼。


  這樣的情緒之後再短短的片刻,她很快整理好。董家郃叫來了侍應生,上了咖啡。他原本就是話很少的人,兩人這樣坐在一起,他更是沒有話說。待到侍應生下去了,才將面前的文件推到何瑜霏的面前,聲音低沉的道:「這是我名下的不動產和車。京都準備的婚房,東青的那套別墅,我已交代律師過戶到你名下。還有車,我留了一輛。」


  像是怕何瑜霏誤會似的,微微的頓了頓,他開口道:「我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原本都是我的錯。」


  何瑜霏強忍住要掉下來的淚水,道:「我不需要你的道歉,這些東西我也不會要。我自己一廂情願的事,根本怪不得誰。我爸爸那邊我會解釋,你不用過去了。」


  她揉了下眼角,看向了董家郃,慢慢的道:「你如果真覺得對不起我,回答我一個問題。」


  董家郃沉默了一下,道:「你說。」


  何瑜霏的嘴角勾了一下,道:「你當初,和孟時怎麼回事?」


  董家郃沒想到她會問這話題,一時間沒有說話。過了會兒,才苦澀的道:「是我對不起她。」


  他那張俊朗的面孔上浮現出痛苦的神情,何瑜霏覺得自己是在找虐。過去的就該讓它過去,可她卻很好奇。她和董家郃在一起幾年,無論是他,還是他的家人,都從未提起過孟時。


  董家郃停頓了片刻,何瑜霏原本以為他會繼續說下去的,誰知道他卻沒有,暗啞著聲音道:「抱歉,這問題,我回答不了。」


  「是我唐突了。」何瑜霏淡淡的一笑,站了起來,道:「還有事,先走了。」


  她的身體僵得厲害,剛打開門,就聽董家郃在身後啞著聲音道:「霏霏,對不起。」


  何瑜霏的動作微微的頓了那麼一下,沒有回頭。她想,她真的是該死心了。


  董家郃在包間里,久久的沒有動。何瑜霏的問題,像一把利刃,將那些他無法忘記的傷疤挑起,血肉模糊的密密的疼痛著。他出了說對不起,剩下的話,他幾乎是難以啟齒。就像那麼多年裡,他從來不敢去想,她過得怎麼樣,過的是怎麼樣的生活一樣。


  他緊緊的閉著眼睛,胃裡隱隱的泛疼了起來。他那天胃大出血,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那天,他就想,他為什麼不就此死去。死,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他太累太累,有時候他甚至會茫然無比的想,他為什麼要活著。


  從得知孟時的父親在獄中身亡,而她杳無音訊后,他就已是行屍走肉。他的眼前忽然浮現出孟時和余江阮站在一起的樣子,疼痛加劇。他在疼痛中恍恍惚惚的想,這是老天給他的懲罰,讓他活著,生不如死。


  桌上放著的手機一遍遍的震動著,他卻什麼也聽不見。就那麼久久的閉著眼睛。過了許久之後,他才回過神來,視線落到震動個不停的手機上,接了起來。


  電話才接通,那邊的人就驚慌的道:「董經理,我們公司上新聞了。」


  董家郃揉了一下太陽穴,站了起來往外走,道:「你慢慢說。」


  他的語氣鎮定,臉上一片麻木沒有什麼表情。彷彿早有預料一般。


  那人有了他這個主心骨,壓下心底的慌亂,道:「不知道從哪兒流傳出一段視頻,說我們公司正在建的樓盤是從別人公司活搶過來的。視頻里一群打著我們公司旗號的工友衝進去打砸對方的辦公室……」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董家郃打斷,他看了看時間,道:「我現在在外面,你把視頻的地址發給我,然後通知公司高層二十分鐘后開視頻會議。」


  他有條不紊的說完,掛了電話卻用力的摁著眉心。抬頭看了看黑沉沉的天空,他回過神來,接著打電話。


  董氏的公關一直做得很好,這次那段視頻竟然會不聲不響的流出,背後的人必定是用了手段。


  他坐進了車裡,點了一支煙抽了起來。撥了一個熟悉的號碼,是秘書接的。董家郃開口就淡淡的道:「請你們孟總接電話。」


  「您是哪位?」秘書從善如流的問道。


  「我姓董。」董家郃回答道。


  「不好意思,孟總正在開會。您要有什麼事我可以代為轉達。」秘書客客氣氣的道。


  「不用了,你讓他開完會給我打個電話。」董家郃說完不等秘書說話就掛了電話。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兒,將手機丟到一邊,發動了車子。


  余江阮看到這則消息的時候正在剝橘子,他拿了遙控器將電視的聲音調大點兒。孟時看的電視還是很老式的電視,擺得離得遠,下面的小字都不怎麼看得清的。


  他聚精會神的看完,連手裡的橘子都忘記剝了。一則新聞才剛剛看完,孟時就從浴室出來了。余江阮將橘子分成小塊小塊的放進碟子里,對著孟時招招手,道:「過來我給你吹頭髮。」


  孟時乖乖的過去,他用濕巾擦了擦手,將吹風插上。孟時撿了一塊橘子放進嘴裡,道:「何瑜霏去哪兒了,你不打個電話嗎?」


  余江阮說了句沒事兒,想了想,道:「你院子里的那些花別送人了,我們開車回京都,帶些回去。剩下的讓老鬼和孟濤時不時的來看一下,或是專門個花匠來照看好不好?」


  孟時一下子樂了,看了他一眼,道:「請花匠一月多少錢,這些花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全部賣了也不值倆月的工資。余先生你會不會算賬的?」


  她還是精打細算的,不肯亂花一分錢。余江阮知道她是捨不得這些花的,揉了揉她的頭,道:「那我們帶走部分后剩下的全搬到老鬼店門口去,他那邊地方寬敞,他也沒什麼事兒,給話兒澆澆水正好讓他靜靜心陶冶情操。」


  孟時輕輕的嗯了一聲,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靜默了起來。余江阮給她吹著頭髮,突然聽到她輕輕的道:「我想再去看看外婆。」


  東青的天氣漸漸的熱了起來,桃樹,梨樹,櫻桃樹上已經結了累累果實。老宅里倒是一如既往的涼爽,連風扇也不用的。


  何瑜霏昨晚回來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十二點了,喝了酒,但好在清醒。請代駕司機送她回來的。挨余江阮訓也是一聲不吭的。她不說話余江阮反而訓不下去,於是不了了之。


  孟時起床沒多久就接到了甄老師的電話,她一個朋友剛買了新鋼琴,音沒調準,請她過去幫忙試試看。她雖然已經不打算調音了,可甄老師的面子是抹不開的。就答應了下來。


  她給何瑜霏煮了粥,又蒸了花捲放著,出去遇見賣新鮮豆漿的,又拿了保溫盒買了些回去放著。


  那家人住的地方離她這邊挺遠的,但主人出差,要在十一點左右才能到家,時間倒是很寬裕。


  上了公交車她就給余江阮發簡訊,讓他中午自己解決,她不能給他送便當了。最近余江阮的胃都已經被她給養刁了,立即就問她要去哪兒。他啰嗦得很,孟時沒將調音的事告訴他,只說想休息。


  余江阮沒任何意見,讓她好好休息,午飯他訂好讓人給她送過去。晚餐也讓她別做了,出去吃。要麼隨便煮麵。


  孟時有些心虛,讓他別管她,她自己會弄吃的。余江阮在忙,叮囑她幾句就掛了電話。


  公交車走走停停的,線路長,人群上上下下的,到了終點時車中的人寥寥無幾。


  孟時看了看時間,還差二十分鐘才到十一點。這車坐得她的四肢都快僵了,她活動了一下身體,看了看甄老師發過來的地址,然後照著地址找了過去。


  這邊雖然已經靠近郊區,但卻並不偏僻,一溜兒的全是獨門獨戶的別墅。這些別墅都是剛建不久的,被稱為東青市最漂亮的別墅區。


  綠化是花了大價錢的,完全看不出時間尚淺。孟時找到門口,正要打電話,就見有一五六十歲的老伯在打理草坪。她敲敲門,然後上前去說了來意。


  那老伯上上下下的將她打量了一遍,然後讓她去屋裡等著。說他家少爺還沒過來。


  這邊冷清清的,偌大的別墅來寵物阿姨都沒有。主人應該是不常住這邊。一進客廳孟時就看見一架嶄新的白色鋼琴。她原本是想先調音的,孰料那老伯卻不同意。說是鋼琴是他們家少爺花大價錢買回來的。他什麼都不懂,孟時弄壞他也不知道。非要等他們家少爺回來才讓調。


  孟時本想打電話和甄老師溝通一下的,隨即想都已經來了,等就等吧。那老伯倒是挺客氣的,招呼孟時坐下,給她倒了一杯茶后就繼續出去搭理草坪去了。


  這邊的別墅都很大,一個花園能抵別家的幾個院子了。雖然主人不長住,可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是一直精心打理著的。在陽光下散發著綠油油的光澤。


  孟時正看著,聽到有腳步聲進來,她回過頭。一個年輕男人拿著一件外套懶洋洋的走了進來。見著她,蔣青楓做出了一副驚訝的樣子,似笑非笑的道:「抱歉,久等了,不過,還真是巧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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