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你可知道我的心在動(二十九)
何瑜霏有些心不在焉的,上次見董芙蘿的時候,她是感覺到她對她有敵意的。那是女人天生的直覺,其實董芙蘿表現得也很明顯的,見面的從頭到尾,她壓根就沒將她放在眼裡的。
董家郃事後是對她做了解釋的,說他姐姐就是那樣子的,對誰都一樣。
她表現得很大度的,開玩笑問董家郃他和他姐姐的關係是不是特別好。董家郃當時有些僵的,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點頭。
她心裡總有些怪怪,仔細想想,那次見面她好像也沒什麼失禮處,真不知道到底是哪裡讓董大美人不高興了。
何瑜霏想著想著的就走了神,忽然回過頭看向余江阮,討好的道:「你幫我問問董家郃,他家裡人都喜歡些什麼好不好?」
余江阮的眉頭就皺了起來,看了她半響,才道:「董家郃那麼細心,到時候東西肯定都是準備好的。」
何瑜霏有些不太自在,「也對……想吃什麼,我去廚房看看。」她說著站起來就走了,余江阮皺著眉頭看著,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廚房裡,才收回了視線。
孟時剛到四合院門口孟濤就騎著摩托車過來了,他停下車,摘下頭盔,笑嘻嘻的道:「我說你最近挺忙的呀?店裡也不見人,去哪兒了?」
孟時呵呵氣,道:「你怎麼過來那麼早?提前下班了?」
「不是想著餃子嘛,就提前過來了。」孟濤撓撓後腦勺,跟著孟時往裡走。
他急著回去,只跟老太太打個招呼就要走。孟時將餃子遞給他,他看了下,道:「這是從哪兒帶來的?要是忙不過來說聲嘛。」
孟時沒回答,粗聲粗氣的道:「你管那麼多幹嘛,孟叔不還等著你嗎?」
「也是哈。」孟濤笑笑,揮揮手讓孟時別送就走了。
老太太最近的忘性有些大,孟時剛進廚房她就問她是不是拿過她的針了,孟時說沒有,她嘀咕著放哪兒,回卧室去找去了。
孟時也跟了過去,問老太太:「您都去過哪兒了?」
「哪兒也沒去……」老太太說著在她常放針線的盒子里翻著。盒子里沒有,她又四處的翻看著。
孟時找了一圈沒找到,看小几上放了一杯茶。孟時去放茶的小柜上一看,針線果然都放那兒了。老太太起身倒茶時大概是隨手放下了,轉身兒就忘記了。
她朝著卧室叫了聲外婆,說針線都在這兒呢。
老太太顫巍巍的走了出來,直說人老了,記性也不行了。孟時就說哪是老了,我也經常忘記東西放哪兒了。有一天還差點兒將客戶的快遞忘了,還是孟濤提醒才想起來。
老太太慈愛的看著她,說這身體,也不知道還能陪我們小時多久。
孟時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竟然一下子說不出話來。攬住老太太將頭靠在她的肩上。
老太太拍了拍她,慈愛的道:「哪那麼感性,我不過隨口說說的。」她嘆了口氣,連提都提不得,要是以後她真不在了那該怎麼辦?老太太惆悵起來,滿是皺紋的手輕輕的拍著孟時。
晚上躺在床上,孟時怎麼也睡不著。悄悄地爬了起來,打開門穿過院子到大門口蹲著抽煙。她穿著件黑色的外套,小小的縮在門邊兒,不注意看不到。她一直都在控制著,到現在老太太依舊不知道她會抽煙的。
一連抽了好幾支,她才長長的吁了口氣。怔怔的看著空蕩的小巷。暖黃的路燈落在濕漉漉的地面上,不知哪家在請客吃飯,划拳喝酒的聲音傳出去老遠。孟時甚至能想想得到那熱氣騰騰笑鬧聲一片的場景。
鼻尖兒都凍得麻木了,她抽了抽鼻子,正要站起來,身後就傳來了一道溫和的聲音:「小孟還沒睡?」
孟時回過頭,禮貌的叫聲趙爺爺。趙爺爺是退休工人,兒子媳婦都在做生意,他在家接送孫子。
孟時的腳邊兒還丟了個煙蒂,老頭子一眼就看到了。不過他沒說什麼,孟時在院子里也是獨來獨往的。有時候會給大家送吃的,但話很少的。她也忙有時候幾天也見不著人影。
孟時打過招呼后就要進院子了,才剛邁開步子老頭子就試探著道:「小孟啊,你是不是有什麼困難的事兒?大家鄰里鄰居的,要有什麼事就告訴大家,大家也能幫忙想想辦法的。」
孟時怔了下,然後笑笑,伸手揉了揉鼻尖,道:「您誤會了,我就睡不著,沒什麼事兒的。謝謝您,您也早點兒睡。」
老頭子鬆了口氣,點點頭,道:「沒事就好……女孩子還是少抽煙。」
孟時笑笑,應了聲好。禮貌的道別後進屋去了。
孟時第二天很忙,只能等到下午才有時間去給余江阮輸液,她本是想給他發簡訊,讓他自己弄飯吃的。編輯了簡訊后她才發覺她管得有點兒多了,然後刪了,只告訴他下午才能過去。
余江阮很快回了句好。孟時看了手機屏幕好會兒,剛要站起來,手中的手機一下子滑落在地上。她低低的罵了聲,趕緊的撿起來。屏幕上已經摔出了一條裂痕,她心疼的擦著,又有些懊惱。
她試了試,其他功能都還好,只有屏幕壞了。一條小小的裂痕,還能將就著用。她鬆了口氣,放回了衣兜里。等實在不能用了再換。她有些惆悵,要花錢的地方太多,她不能不多存點兒備用的。
知道她回去,余江阮給她留了門。客廳里靜悄悄的,她換了鞋,關上門才叫了聲余江阮。並沒有人回答,她將衣服和圍巾掛好,然後咯噔咯噔的跑上樓。
余江阮並沒有在卧室,她又去了書房。余江阮果然在,正喝著紅茶噼里啪啦的在電腦上敲著什麼。孟時敲了敲門,就道:「忙完了嗎?現在給你輸上?」
余江阮抬頭看了她一眼,摘下眼鏡,輕輕嗓子,道:「就在這兒吧,我還有點兒事。」
孟時應了聲好,去樓下拿藥水。再上來時她才發現書桌上的另一台電腦上場景是別墅大門口。原來是裝有監控的,她剛進來的時候還覺得他膽大呢。
她紮好針,將藥水掛得高高的,才叮囑道:「用力的時候注意點兒,別動著針頭了。」
余江阮嗯了一聲,做完后她就找不到話說了,看了看才問道:「吃飯了么?」
余江阮輕笑了一聲,看了看時間,端起紅茶呷了一口,道:「這都幾點了,你覺得我會還沒吃東西嗎?」
孟時也知道自己這問題問得有點兒蠢,還沒開口辯解,余江阮就道:「廚房最上面的柜子里有紅茶,自己去沖。我讓阿姨烤了點兒曲奇,在烤箱里的。」
他將杯子推了推,道:「替我續一杯,謝謝。」
孟時應了聲好,端著杯子下樓去了。還在廚房門口她就聞到了很香的曲奇味兒,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曲奇應該是才烤好的,只是不知道她進來的時候怎麼沒見著人。
她燒了水,打開茶櫃找著。余江阮的茶很雜,好些都是沒開封的。唯一打開了的就只有紅茶,那些估計都是這幾天才採購的。
找出紅茶,她又拿了精緻的碟子將曲奇擺了上來。水燒好后拿了個木托盤裝了端上樓。她忍不住伸手捻了一塊放嘴裡。又香又脆的。
上了樓,她將東西擺在余江阮的邊兒上。看了看藥水,剛想找個地兒坐下,余江阮就道:「要看書那邊自己去找。」
孟時嗯了聲,也沒客氣,去書架那邊去找了。這邊的書比帶去老宅那邊的多好幾倍,很雜,遊記列傳什麼都有。書保護得很好的,看著封面很舊了都沒一點兒褶子的。
她踮起腳尖找著,沒多大會兒就拿了本書回來。窩在太師椅上看著,時不時的捻上一塊曲奇,啜一口紅茶。書房裡溫馨而又寧謐。
孟時看得津津有味的,翻書也只發出很小的聲響。她好久沒那麼閑適愜意過了。看書歸看書,她還是記得正事兒的。藥水沒了不用余江阮叫,她就將書放下,起身將藥水換了。
她換藥水的時候余江阮才發覺,她看的還是上次在老宅里看的那本古玩鑒賞的書。對於女生來說挺枯燥的書,她竟然也看得津津有味的。最重要的是,她是能看懂的。
余江阮的眸色微深,孟時於他來說就是一神秘的存在。隨著相處的時間加長,她身上時不時的就會冒出點兒讓他覺得驚訝的東西來。
孟時並沒有發現余江阮情緒的變化,換了藥水又坐了下來,繼續看書。這次的藥水要多些,也要滴得慢些。她隔那麼會兒才看上一眼。直到藥水滴完,她才活動了下身子,剛站起來肚子就咕的一聲。她揉了一下肚子,臉上有些不自在。
余江阮看了看時間,道:「吃了東西再走,阿姨做好的,只要熱熱就行了。」
孟時說好,給他拔了針頭。剛在收拾東西,余江阮就伸手抱住了她,下巴親昵的蹭著她的額頭,低低的道:「明天再回去好不好?」
孟時是不習慣這樣的親昵的,但也沒有避,她沒回答,余江阮也知道她是不肯的。抱了會兒就鬆開了她,揉了揉她的頭,道:「走吧,吃了東西我送你回去。」
孟時說不用的,余江阮俯身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菜是放冰箱里的,三菜一湯。孟時隨便熱了熱兩人就開動了。阿姨做得很清淡,寡然無味的。余江阮吃了兩口就放下筷子了。
孟時倒是吃了一碗飯的,她收拾碗筷,余江阮則是上了樓。下來的時候他已經換了衣服,手裡拿了車鑰匙。
孟時看了他一眼,就道:「我自己回去就行,你早點兒休息。」
下午就過來的,現在已經八點多了。這一去回來肯定得十點了。余江阮微微笑笑,道:「我這一天都快呆得發霉了,還不允許我出去走走。再說我不都好完了嗎?」
今天確實是好多了的,就連喉嚨也好得差不多了。精神也比前幾天好了很多。
孟時不說話了,他上前拉了她的手,帶著她往外走。孟時的外套有些大,人顯得特別的瘦弱。他忍不住捏緊了她的手。
到了車邊,余江阮很紳士的替孟時拉開車門。然後俯身在她的臉上吻了吻,才快步繞過車身,坐到駕駛室上。
「有沒有什麼想吃的?」車子發動,他開口問道。他的聲音很溫柔的,還帶了些寵溺。
孟時沒敢去看他,搖搖頭,輕聲道:「不用,不是剛才吃過了嘛。」
余江阮挑挑眉,道:「你確定你真吃飽了的?」
她的飯量並不大,但他注意到了她幾乎沒吃什麼菜的。孟時反問道:「你沒吃飽?」
余江阮點頭,道:「你沒覺太淡了嗎?」
飯菜是何瑜霏讓阿姨做的,他生著病,是特意做得很清淡的。他這幾天已經吃夠了清淡的東西,哪兒還吃得下。真的是淡得出個鳥來。
孟時摸摸鼻子,道:「你生著病,本來就該吃清淡的。」
余江阮看了一眼前方的道路,笑看著她。孟時被看得有些發毛,瞪了他一眼,道:「你那麼看著我幹嘛?」
余江阮沖著她眨眨眼,道:「我不是早開葷了嗎?」
他臉上的笑容太曖昧,孟時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小聲的嘀咕著罵了句流氓,將臉別到一邊不說話了。她的耳根子都紅透了。看著可愛得很。
余江阮忍不住傾身吻了她一下,舌尖兒卷了卷,溫柔的叫了聲小時。他的心頭痒痒的,伸手攬住了孟時的肩膀,又狠狠的啜了啜那柔軟的粉唇。
啜得生疼生疼的,孟時紅著臉瞪圓了眼睛,道:「好好兒開車!」
余江阮心滿意足了,微微笑笑,道:「得相信我的技術,是不是?」
孟時的耳根都紅透了的,小聲的說了句嘚瑟。余江阮的心情好了起來,神氣得很。沖著她眨眨眼睛,道:「有嘚瑟的資本,是不是?」
簡直是自戀得無可救藥,孟時緊緊的閉上嘴,不說話了。余江阮輕笑了聲,也不逗她了,認真的開車。
過了會兒,他又問道:「吃點兒宵夜好不好?」
孟時有些惱他的,木著臉說沒胃口。他就微微笑著道那陪我吃點兒。說著話,他的車也停下來了。簡直就是獨裁主義。
他在這邊兒還是很熟的,熟門熟路的進了門。店是一家牛肉麵館,已經過了飯店了還是客人滿座。他找了個位置坐下,要了兩碗面,看了看時間,道:「吃面要不了多久的,這裡的配菜很好吃。熬的湯也很正,你嘗嘗,以後帶老太太過來試試。」
孟時其實還是沒吃飽的,那菜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吃的。她點頭,余江阮抽出紙巾,很仔細的將桌子又擦了一遍。這邊雖然地兒不寬,但還是很衛生的。他知道孟時在這方面是很講究的,才那麼擦給她看。
他其實多想了,孟時雖然講究,但一向都是隨遇而安的。好的壞的都是能接受的。也不挑剔什麼。
面很快就端了上來,是清湯的,聞著很香的。孟時深吸了一口氣兒,余江阮將筷子遞給她,微笑著道:「吃吧。」
面是館子里自己做的,很有韌性,這點兒就不是別的地方能比的。湯熬得很好,不是加香料的。加香料和熬的認真嘗是能嘗出來的。
孟時很快就吃了一小碗,她只大概猜出湯里都放了些什麼東西。尋思著下次帶老太太過來,老太太肯定能辯出來。用舌頭辨認香料,這是老太太慢慢教她的。香料之間是有一定的區別的,仔細辯是能辯出來的。
她的心思兒不在上面,不像老太太一樣,嘗過的東西都能辯得出十之八九來。
孟時忍不住的就微微笑起來。余江阮抽了一張紙巾遞給她,她說了聲謝謝。她比余江阮吃完得要快些,然後就起身結了賬。吃完東西,余江阮並沒有立即上車,而是帶著她到隔壁的甜品店。
孟時今天真是吃得有些撐了,余江阮帶的甜點她只吃了一點點兒。余江阮白天睡了,這會兒精神好得很,神采飛揚的。要不是孟時惦記著老太太,他還挺想帶她去廣場逛逛的。
孟時一上車就開始打盹,車子停下她才睜開眼睛。剛要下車,余江阮就拉住了她的手,微笑著道:「就沒一點兒謝禮?」
孟時探過身子,在他的臉上蜻蜓點水般的點了點。余江阮仍是拽著她的手不放,指了指唇。孟時瞪著他,道:「你還有完沒完的?」
雖是那麼說,還是又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她的唇要離開時被余江阮摁住了後腦勺,深深的吻著。舌頭靈活的探進了她的唇舌中,用力的啜著。像是要將她融入骨血中。
孟時有些吃疼,漸漸的也知道配合他。回吻著,或是吸吸他的唇。余江阮漸漸的就不淡定了,大掌強勢的從衣服下擺鑽入。孟時穿得很寬鬆的,很容易就讓他達到目的。
有車燈照過來,孟時慌亂了起來,緊緊的抓住他的手。余江阮才不管這些,指尖兒靈巧的就解開了束縛。好在車是停在巷口的,路有足夠寬。車子並沒停下來。直接就駛了過去。
孟時掙扎開,有些慌亂的道:「我我……回去了。」
余江阮也知道自己失態了,可他一點兒也不想放開她。替她整理好衣服,攬著她額頭抵著額頭的,啞著聲音道:「我們去酒店好不好?」
他的聲音啞得厲害,嘶啞而又性感的。很是誘、人。孟時紅著臉結巴說我要回去,余江阮並沒有勉強她。在她的額頭上吻了吻,這才道:「走吧,我送你過去。」
孟時這次沒反對,小巷裡冷冷清清的,余江阮握住孟時的手放在他的大衣口袋裡。又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尖。
兩人慢慢的走著,余江阮低聲的問冷不冷的,孟時搖搖頭。到了門口,他伸手抱了抱孟時,微笑著道:「回去吧,我明兒晚上過來。別太想我。」
臉皮也真是夠厚的。孟時小聲的說誰會想你了。余江阮微微笑笑,正要在孟時的額頭上吻吻,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老太太打來的,問她回來了沒有。她就說已經到門口了,馬上進來。老太太問她是不是余江阮送她回來的,她猶豫了一下,說是的。老太太就說讓她請余江阮進去喝杯茶再回去。
她想說不用了的,誰知道話還沒說出口老太太就掛了電話。她將手機放回了衣兜里,有些無奈的對余江阮道:「外婆說讓你進去喝杯茶再走。」
余江阮笑笑,道:「我也正有此意的,只是怕打擾到老太太。還沒睡我就進去打個招呼。」
孟時不知道余江阮說的是不是場面話,想說不用了的。余江阮已率先往前走。孟時只得跟了上去。走了幾步,余江阮又回過頭來,低聲的道:「我今晚就住這邊好不好?」
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在打什麼主意,孟時瞪著他。老太太就已打開門了,兩人迅速的分開。余江阮叫了聲外婆,笑著道天兒那麼冷,您怎麼出來了。
老太太就說等這麼久也沒見你們進來,我出來看看。孟時的臉不自覺的又紅了。余江阮的臉皮厚,若無其事的,只是趁老太太不注意的時候回頭對著孟時眨眨眼。
茶是已經泡好了的,小几上還擺了乾果。蘋果也削成了小塊小塊的放著,擺得整整齊齊的。老太太那麼晚沒睡估計就是慢慢的弄這些東西了。
孟時去洗了手,問道:「外婆您怎麼還沒睡,不是告您晚上都不用等我的嗎?」
老太太笑眯眯的道:「天黑的時候打了個盹兒,現在睡不著了。就等著你回來了。」
老電視里放著天氣預報,聲音關得很小的。老太太很會體貼人,怕吵到鄰居。
她說著就招呼余江阮吃蘋果,余江阮道了謝。看到東青有大雪的時,老太太就道:「大晚上的開車危險,小余在這兒休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