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要做清流
「給保衛處公號留言，讓他們把監控發我郵箱，我馬上回來。」說著，顧沉那邊傳來推椅子的聲音。
知道他有事兒，紀苒柚也理解。
一邊夾住手機在電腦上登錄微信頁版，她一邊口是心非：「我已經到家了，你不用擔心還要馬上回來，正好我可以碼碼字看看數據什麼的。」
顧沉奇怪：「誰說我馬上回來是擔心你？」
本只是客套一下，沒想到某人居然不順杆子往上爬？！紀苒柚當即斂了表情：「哦？是嗎？那你乾脆不要回來好了——」
「我想你。」
不知道是身邊有人還是其他原因，顧沉說這話的時候，聲線壓得極低。醇醇如酒如情人囈語，成功醺紅紀苒柚白皙細膩的耳垂。耳廓微小的絨毛隔著手機，像是被他溫熱的吐息吹出搖曳的姿態……
「咔噠」，開門聲。
「嘩啦」，轉椅輪子的拉動聲。
接著是陌生男人彙報工作的聲音。
「第二輪融資可以啟動」「第一個季度新簽約作者數量已經完成」「期權池那邊江總說了沒問題」……
一系列名詞讓紀苒柚聽得興緻缺缺，索性真的點開作者後台，她學著那人的語氣在電話另一邊給顧沉彙報——
「昨天，我收穫了五十三條三星以下差評，噴子像是約好了一樣匯聚一堂。」
「昨天，有人說我更新慢，後方劇情不穩，像是找槍手代寫……什麼？代寫？！」倏然頓住滑鼠，紀苒柚點進那人的主頁。
對方收藏有土豆的文，有盡淘浪大叔的文，還有好幾篇面熟的言情。賬號等級高、題材廣，但評論無一例外都是辣雞？！大段大段的黑料甚至只改了基友和自己筆名？！
更可怕的是，還有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在下面跟隊形？！
截圖發到基友群后，紀苒柚委屈地對顧沉道：「我最近好像真的很招黑，這帖子的二樓明明昨天還說我，還有下面好幾個昵稱，我都眼熟。」
「還有我的金主真粉，你這麼喜歡小孩子三天沒打賞了，我該不會真的進入枯涸期了吧？」
「等等。」顧沉用手捂住手機麥，對進來彙報的主管低聲交代了兩句，中年男人點點頭出去。顧沉放開手，解鎖平板的同時，聲音一下子從溫潤變得很溫柔，「你刷新。」
紀苒柚照做。
第一眼，除了新增的評論條數，她沒看到其他內容。
第二眼，視野放得開闊了些。紀苒柚瞧著右上角粉絲榜第一的「你這麼喜歡小孩子」變成了「寶寶乖」。
緊接著，「寶寶乖」砸出第一個五位數打賞，第二個五位數，第三個五位數，第四個五位數………
連續二十個五位數看得紀苒柚目瞪口呆，腦子混混沌沌還沒反應過來這是幾個意思，熟悉的男音裹挾笑意從耳畔傳來。
「寶寶，現在呢？」顧沉頓了頓，「感受到我的熱和誠意了？」
顧沉……金主……真粉……誠意……
一秒，兩秒，三秒。
「啪」一下直接掛斷手機扔桌上，紀苒柚火急火燎登錄企鵝，私信後援會。
【小二姑娘戀中】：我說仙女你說在！仙女在不在！！加急！！加急！！
【二復後援會】：二爺你怎麼了？尾巴被燒到了嗎？！=￣￣=
【小二姑娘戀中】：我最近好像有幾章開了船，有幾章的篇幅好像還比較大，麻煩你幫我找一下具體章節！！我要馬上改！！
【二復後援會】：掃-黃又來了？！你的尺度不大啊，老船長豈是浪的虛名！！別人都是污在皮面上，你看看你那些「讓我們盪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唱得完全污到骨子裡啊！！
#是污到骨子裡，我才這麼心虛啊#
咽了咽口水，紀苒柚面無表情把鍵盤敲得規律又淡定。
【小二姑娘戀中】：你知道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國、敬業、誠信、友善是什麼嗎？
【二復後援會】：有點眼熟……
【小二姑娘戀中】：作為共-產主義接班人，我要高舉-黨的旗幟，努力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不是污到哪兒的問題，而是從今往後，我要做一股又-紅又-專清流。
一本正經，胡言亂語。
後援君被嚇得一愣一愣，抖著手指複製完章節序號，沒忍住補充一句。
【二復後援會】：北京烤鴨宮保雞丁，我只獅子頭。
【小二姑娘戀中】：涼拌三絲水晶肥牛，正宗還是梅菜扣肉？！
暗號，get。
【二復後援會】：二爺你沒有被盜號啊？！
【小二姑娘戀中】：下了床不認人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小妖精。:)
………
靠資本上位，咿呀ipo上市后穩定的股價比康元高是真的，根基聲譽資源各方面都還處於初期，沒有實質性代表作在影視圈和文圈穩住腳步也是真的。
對經營公司的興緻來得不高，因著江淵那邊舉薦的職業經理人還沒回國，顧沉最近倒是投入了不少精力。
做事有條有理，善於學習管理。該謙遜的時候謙遜，該凌冽的時候氣場亦不容小覷。
不波不瀾，運籌帷幄。
跟了顧沉幾天，海歸秘書除了感嘆有的人真的天生開外掛，還在思考……
「以前我們讀大學那陣可真水，有事沒事抱著把吉他到草坪上彈著裝文青吸引妹紙，老大你們現在學業這麼重？一辦完事情要回學校？」
顧沉脫下西服外套扔在沙發上：「課程還好，主要是陪我女朋友。」
最近家裡人逼婚逼得緊，一天五場相親走得秘書快要瘋魔。
聽到如此敏感的字眼，他一句「你們感情可真好」落罷，趕緊低頭翻日程錶轉話題：「話說，元旦放假前我們會去西大第二次招實習生，你要過來嗎？」
「不了，」換好休閑呢子大衣，顧沉一邊對著書架模糊的反光整理衣領，一邊解釋：「我要陪我女朋友。」
秘書心口正中一箭：「康元余總發了一個元旦后的合約面談過來，你也不準備去？」
顧沉摸口袋：「不了，我要陪我女朋友。」
秘書再中一箭：「那一月中旬s市互聯高精尖論壇，主辦方給我們發了邀請函過來，你也不準備去了？」
「不了，」手機鑰匙錢包都在，顧沉拿起圍巾朝外走，「我給江淵打了電話讓他去。」
頓了頓，顧沉還是那句話：「我要陪我女朋友。」
「……」
所以，自己面對的究竟是一個股市巨巨影視公司萌新掌舵人，還是一台忠犬復讀機？！
好似知道對方思量，顧沉停住腳步，朝秘書揚揚唇：「你這年齡應該知道找女朋友不容易……我好不容易有了我家那小祖宗，真的是怎麼供起來都怕把她委屈著了。」
外聽一分抱怨，內涵十分甜度，百分百暴擊成功。
秘書，卒。
默默撿起自己碎一地的玻璃心，秘書跟著推門出去：「你的意思是一直到過年，都不準備來公司看看了？」
想了想，他換了種表達：「我的意思是，我和其他迷妹迷弟們，都看不到你了？」
專用電梯從一樓爬上來，速度不算快。
顧沉點頭確定。臨上去前，他忽然問：「聖誕節公司是不是給員工發了國色天香的門票？你可以給我兩張嗎？」
「當然，帶上女票給大家見見呀！」
忙不迭從文件夾里抽出兩張，秘書遞過去：「這是聖誕主題街的券。」
找了找，他又遞兩張：「這是冰雪世界的券。」
繼續找，他再遞兩張：「這是美食街的券，入口那家烤兔腿是真的好吃，絕對特色，一券一個。」
「嗯。」顧沉挑了挑眉，揮了揮才接過來的，「這個你可以多給我兩張嗎？」
迎上秘書詢問的目光，顧沉面不改色心不跳：「噢，因為我吃得比較多。」
給對方道了謝，「早點下班辛苦了」，顧沉進電梯。金屬門緩緩合上，最後定格住的俊顏噙笑，宛如含著天山化雪的暖光。
一直到電梯抵達一層停住，秘書還皺著眉頭——老大在公司為數不多的幾餐，二兩飯，小青菜，一點低脂克製得要死的蛋白食品，說自己吃得多？！
什麼鬼。
………
c市華燈初上，夜景繁盛，來來往往的車輛宛如穿梭在銀光火樹中。
顧沉夜歸經歷得不少。從前淡漠覺得無趣，現在心裡裝著柔柔軟軟一個人，他偶爾經聞嘈雜的廣場舞歌聲，都覺得生動悅耳，帶著一絲熨帖的俗世氣。
她寫他的文字，他做她的圈子，她站得高，他尚能趕，一切剛剛好。
除了……
跟蹤的人究竟是誰？
等顧沉回來期間。
楚冰河高效率查出了那人的id，指路某寶再指路了夜逃在一個群的聊天記錄。
原來還認為花都只是劇爛，紀苒柚和楚冰河聊完，直接去微博轉了一段花都的剪輯，一個微笑的表情說明一切情緒。
結果她剛發完，夜逃搶了沙發：「謝謝二爺指正，希望大家的作品可以更多地被搬上大熒幕，高質高量長虹！」
回復了一個「加油」，紀苒柚想，這等渣人應該不會跟自己吧？有賊心沒賊膽。
況且，那個模糊不清的身形纖細，更像是女人？
上次聚餐在ktv被人說輪，紀苒柚知道自己氣不過直接跑出去的行為很幼稚，但第二天收到企鵝私戳道歉的時候，顧沉難得給她加了一杯奧利奧奶昔，說「他會全部買單」。難不成是所謂裴夢涵的閨蜜？！
亦或是，瑩草說的余康老婆元小薇？！
想要個版權不至於跟蹤人吧！再者說，他們不好花都那一口嗎？！自己這樣的劇情流在他們爽點為主的世界里應該是矯揉又矯情吧！
不過不得不承認的是，余康和元小薇以我之名冠你之姓的招數來得真是……倒盡胃口。
沒有出現意外也沒辦法立案，顧沉回來給楚珣打了個電話，摸摸紀苒柚的頭告訴她不要怕。
窩在他懷裡端詳國色天香的票，紀苒柚問：「楚珣是誰？他後天要和我們一起去玩？」
「一個種草的，」顧沉輕描淡寫地回答，「江淵最大他第二我第三，公安系統座上賓，可以破例先給我們提前備個案。」
喜歡他的不隱瞞，紀苒柚眨巴著一雙大眼睛，更好奇的是：「種草？他在哪兒代購啊？怎麼聽上去這麼厲害？我最近迷上了那個蘭芝唇膜，他可以給我捎倆嗎？！」(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