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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四章

  二月二龍頭節,龍抬頭,春回大地。


  晌午,阮清微斜倚在舒適的床榻上,望著窗外明媚的陽光,便想出去走走。她慢悠悠的下了床榻,雙腳落地剛站直,就覺雙腿在顫,酸軟得勉強站穩。她咬著唇,一步一步的挪移,平日里轉瞬就能到的窗邊,她挪移了許久。


  她扶著窗欞朝外看,看到慕徑偲正在院中跟石竹交待著什麼。不禁,她想到了昨日他的坦言相待,那些事關他的生母與他的身世,震驚之餘,她更能理解他的處境。


  今晚,皇上將駕臨太子府,是否能風平浪靜?


  慕徑偲不經意的一暼,發現她臨窗而立,柔柔弱弱的模樣,甚為招他疼惜。他快步進屋,攔腰把她抱放在床榻上,語聲呵護的道:「你仍需卧床休養,不可久立。」


  「不試不知,剛才我試著走了幾步,可見我的身子恢復了些。」阮清微滿眸期盼的道:「我想在府中走走。」


  「好,我扶你四處走走。」慕徑偲不忍拒絕,像她這樣身手了得的人,突然變得虛弱無力,只能躺在床榻上度日,換作別人,應會沮喪難捱於這種落差,她從容以對,始終表現得很堅強很懂事。


  慕徑偲扶她起身,側擁著她,使她少花力氣,倆人在太子府中散著步。


  目光所及的一草一木,經春風一吹,漸煥生機。


  見府中與平日里並無異樣,阮清微漫不經心的道:「今日御駕親臨你的生辰宴席,府中不裝點一番?」


  慕徑偲道:「已吩咐宴席豐盛,備上美酒。」


  阮清微偏頭瞧他,問出了心中所思,道:「今晚可會風平浪靜?」


  「似乎不會。」


  「需要我做什麼?」


  慕徑偲的懷抱緊了緊,道:「你安心的在我身邊,靜觀其變。」


  阮清微挑眉,道:「我的武功尚不復,雙手無法提劍,在你身邊,怎麼感覺沒了底氣。」


  慕徑偲抿嘴笑了,『無論發生什麼,我們在一起共進退。』,她說的這句話令他感動不已,他篤定的道:「有我對你的傾心,有我們的兩情相悅,無論在何時,無論你變成什麼樣,你都能底氣十足。」


  阮清微心中溫軟,他總是願意訴說深情,因他知道不擅訴說的後果。而她也知道『人』有著喜新厭舊的本性,有著無可奈何之時,聽他說了那麼多的情話,倒也不負舊時光。


  既然今晚不會風平浪靜,形勢將莫測,那就聽他說的,且靜觀其變。


  在這時,石竹來稟道:「於婉姑娘差人送來一封信箋。」


  「讀。」慕徑偲扶著阮清微坐在涼亭中。


  石竹展開信箋,只有寥寥數字,讀道:「茶坊見,緊急。」


  暼到信箋四角各畫用淺絳出水畫法畫著一朵海棠花,慕徑偲平靜的道:「你去茶坊接應她,帶她來太子府見我。」


  石竹應是,便去了。


  阮清微的眼神一閃,想起了他唯獨對於婉與對別人不同,忽抬首道:「你們心照不宣,知道是哪個茶坊?」


  慕徑偲摸了摸她的頭,笑道:「於婉是我的師妹,我與她的畫藝師從同一人。我與她只在皇宮中的宴席上相見,從未與她單獨相見在任何地方。是我和石竹聰明,猜出了她說的是那間在巷子深處歇業已久的荒廢茶坊。」


  「你何不直接去茶坊與她相見,還大費周折的讓她來太子府。」


  「為了避嫌,免你胡思亂想的不悅。」


  阮清微眨眨眼,道:「我相信你們只是師兄和師妹的關係,你對她只有欣賞,別無其它。」


  「那更要避嫌。」慕徑偲道:「我要克律守己,要值得你信任。」


  阮清微看著他,迎著他的凝視,他的眼睛里儘是認真,平靜而自然。她笑道:「我一定是積了幾百輩子的福,修了幾千世的德。」


  慕徑偲笑而不語,見她額頭上冒著虛汗,便抱起她,道:「你該回榻上休息了。」


  阮清微是覺得疲累,身體頗為倦乏,她依偎在他的懷裡,輕聲細語的道:「如果寧神醫曾告訴你,我每日服藥只能勉強活著,再不復以往,你一定要告訴我。我能接受,只不過就不再幻想會有康復的一日。」這已是近一個月了,她依舊虛弱。


  慕徑偲腳下一頓,篤定的道:「你當然能康復,快則三個月,慢則六個月,能康復成以前一樣。」


  「真是好極。」


  「不過,寧神醫確實私下告訴我一些事。」


  「嗯?」


  「他說,你在兩年內萬不可懷身孕,會對你的身子和胎兒不好。」


  「還有嗎?」


  「半年內不可飲酒、勞累,不可受外傷。」


  阮清微眼睛裡帶笑,道:「這兩年內還請你多照顧我,多關愛我。」


  慕徑偲把她一路抱回寢宮,放在殿外暖陽下的美人榻上,溫柔的輕撫她的面頰,深深的凝視著她,道:「這是上天給我的機會,要考驗我對你的感情。如果這兩年內,我對你的照顧和關愛能讓你滿意,你就放下心中所執,全心全意的嫁給我為妻,好嗎?」


  阮清微的心中猛得顫動,他的話總能擊中她內心最柔軟之地。


  「我知你有顧慮會懼怕,知你不願被名、利、情、欲所困所束。但你可知,我必須要給你名分,這是你應該得到的。給你名分是幸福還是痛苦,我必須試一試,你要一起試嗎?」


  阮清微不再遲疑,點頭,堅定的道:「好,我要。」


  他們相視一笑,似陽光正好晴空萬里百花齊放。


  過了半個時辰,於婉來到了太子府,她一身書生裝扮,裹在寬大的斗蓬里,急步而至。斗蓬解下時,於婉自內而外的秀氣透了出來。


  「師兄。」於婉看到師兄身邊有個不俗的女子,不由得多看了兩眼,柔美而富有靈氣,莫非這就是鼎鼎大名的阮清微?儘管很焦急,還是得體有禮的道:「嫂嫂。」


  聞言,阮清微雙頰泛紅,微微一笑,頜了頜首。


  慕徑偲問道:「是何急事?」


  見院中只有他們仨人了,於婉緊張不安的道:「這些日,婉兒發現瑞王和柳丞相常在深夜去找我爹,他們好像在密謀大事。」


  慕徑偲的眸色驟然一涼。


  「爹以前很憎惡柳丞相,不知為何會與他們為伍。」於婉愁眉不展,駭道:「婉兒很害怕爹被他們慫恿,更害怕爹會做出嚇人的事!」


  於婉的爹於道濟是皇城禁軍統領,掌控宮苑禁軍。慕徑偲在思量著,密謀大事?難道是要效仿二十年前的宮變?一年前上任的京城郡守著實跟柳丞相有淵源。宮外有衙兵,宮內有禁軍,裡應外合?跟那晚的謀權如出一轍。


  「爹明知道婉兒跟三皇子的感情,他突然對婉兒說,不得再跟三皇子見面。」於婉憂傷不已,「在昨日,他還佯裝無意的隨口問婉兒瑞王如何。」


  難道柳家跟於道濟達成了一致?倒是出乎意料,於道濟倍受當朝皇上信賴。當然,最信賴的人往往最危險。慕徑偲平靜的道:「你先回府,我會儘快查實。」


  「嗯,求師兄幫我爹改邪歸正,遠離柳家那幫奸人。」於婉把希望全寄託給師兄了。


  慕徑偲道:「我必儘力而為。」


  於婉離開了太子府,慕徑偲若有所思的佇立。


  良久,石竹來稟告道:「禁軍統領於道濟率百餘名禁軍正在府外,奉命進太子府中戍守。」


  每逢皇帝出行,禁軍都會形影不離的同行護駕。皇帝每到一處,禁軍都需在皇帝所在的四周嚴陣以待的戍守,戒備森嚴,以護皇帝安危。


  慕徑偲道:「開府門,讓他們入府。」


  不僅是皇城禁軍在府內戍守,京城衙兵也將在府外駐守防衛。


  石竹又來稟告道:「京城郡守唐啟率百餘名衙兵已至府外,奉命在太子府外戍守。」


  慕徑偲沉思了片刻,道:「傳全部太子禁衛軍齊集正殿。」


  「是。」


  阮清微默不作聲的看著他,想必是他已經有了主意。


  慕徑偲轉身,迎著她的憂慮,走回到她身邊,握住她的小手在掌中,正色的道:「不管今晚發生什麼事,你就在安心的我身邊待著。」


  阮清微道:「好。」


  慕徑偲在她的額頭一吻:「你先歇息,準備著迎聖駕。」


  「好。」阮清微望著他的背影,在陽光下,他的步伐不疾不徐,有著閑庭信步的寧靜,那是他與生俱來的氣質,還有著瞭然於心的透徹,恰如其分的清醒。他堅毅沉著,就像自帶著一束光,指引腳下前行的路。


  傍晚,慕昌帝的鑾駕到了太子府。


  「皇上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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