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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章

  傍晚時分,秋雨已歇,寢宮裡漸漸昏暗,侍女們燃起了燭光。


  阮清微斜卧在美人榻上,定睛瞧向慕徑偲,問道:「你打算怎麼徹查瑞王夫婦所遇之事?」


  慕徑偲修長的手指從被褥下慢慢的伸出,把她的小手捉住包裹在掌中,說道:「等第七日再作打算。」


  「有道理,這七日內,每天都有可能發生翻天地覆的事,」阮清微挑眉,「會是什麼事?」


  慕徑偲抿嘴一笑,道:「也可能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阮清微不由得頗覺奇怪,皇上是如何知道此事的?難道是慕玄懿向皇上告狀了?經歷了如此恥辱不堪之事,莫非不是生怕被人知道,慕玄懿卻不顧尊嚴的告狀?皇上又為何偏偏下令慕徑偲徹查?徹查出后必誅,可謂是決絕至極。


  有太多困惑之處,她見慕徑偲漆黑的眸子清靜如止水,便不再提,想必他已做好了對策。可想而知,要全身而退大不易。


  阮清微飲了口酒,忽覺涼意猛生,就隨手扯住床榻上閑置的薄被為自己蓋上。


  慕徑偲的眼睛裡帶著溫存的笑意,輕道:「我身邊暖和,躺過來?」


  阮清微咬唇道:「並不是不可以。」


  「來。」慕徑偲把她往身邊拉著。


  阮清微只是順勢挪動了一下,依然沒有離開美人榻,笑道:「等你睡著了,我會找個舒服的地方躺。」


  慕徑偲笑了笑,目光一轉,便聽到殿外青苔的聲音,道:「太子殿下,肖老闆送來了特製的刀傷葯。」


  阮清微起身去殿外接過葯,小小的一瓶,她放在鼻間聞了聞,有股濃烈的草藥味。


  「特製的有助於傷口癒合?」她踱回床榻邊,問道:「需要重新上藥?」


  慕徑偲點頭道:「要。」


  阮清微輕輕的為他掀開被褥,他穿著白色的裡衣,傷口包紮處洇出淡淡的血跡。如果重新上藥,就要把他的裡衣褪去,把紗帶解開,也不知這葯抹在傷口上時是否刺痛。她眸中隱現猶豫,道:「應該會很疼。」


  「不會。」慕徑偲道:「可以開始了。」


  阮清微深吸了口氣,俯身去解他的裡衣,在碰到他的胸膛,他們同時一顫,她的手頓了頓,極力壓制的羞澀還是浮上了雙頰。


  慕徑偲抿嘴一笑,便閉上了眼睛。


  阮清微看著他,那張俊雅的臉就映在她的瞳孔里,她離他很近,能聞得到他身上特有的清淡蘭香。昨日為他脫衣上藥時,滿心都是要讓他儘快脫離危險,心無旁騖,動作麻利極了。而此時,他的氣息就繚繞在她的鼻間,令她心緒不穩。


  見他呼吸似乎平穩,她連飲了數口酒,笨拙的解開了他的裡衣,敞露著他的胸膛,觸目儘是纏著的紗帶。紗帶上溢出些許腥紅的血,她坐在床邊,輕抬起他的身子,將紗帶鬆開。


  慕徑偲配合著她臂彎的力量,在她的髮絲掠過他的脖頸時,他的喉結動了動,微眯起眼睛,察覺她的臉頰離他的唇瓣極近,便將頭一揚,悄無聲息的吻了她一下,在她一怔間,他熱乎乎的呼吸就挪到了她的雙唇,溫柔的貼了上去。


  阮清微的心軟綿綿的,似乎他的吻是直接吻在了她的心。她眼神在不經意間變得溫軟,靜靜的體會著他小心翼翼的吻,輕輕柔柔的。體會了片刻,她眼睛一亮,慢慢的迎合他,手上不停的為他松紗帶。


  鬆了一層又一層,直至松到最裡層時,她能感覺到紗帶沾連著傷口的阻力,生生的拉扯一定很疼。她想了想,吻他吻得投入了些,兩人的唇齒相纏,她處於主動的深吻,勾起著他灼熱的回應時,她手上用力,將紗帶扯掉了。他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濕潤的雙唇與她的雙唇緊緊的深深的纏在一起。


  她在吻著他的同時,指間緩慢的鬆開了他上身纏著的全部紗帶。七處傷口全在他的上身,猶記得在初看第一眼時,那傷口的觸目驚心的可怕,使她後悔沒有殺光那群黑衣人。


  或許並不是傷口真的很可怕,而是因為傷到他的身上,她的心底才會有著劇烈的悸疼。


  她是心疼他的,在看到他的血流出的那一刻,她就清楚的知道了她不能失去他,那種奮不顧身要跟他同生共死的念頭根本就是不由自主的冒出來,瞬間就變得強烈,由不得她思考。


  觸手間是他裸-露著的溫熱肌膚,她心中泛起漣漪,手一時不知道該放在何處,便提醒自己該為他上藥了。


  忽然間,他強而有力的臂彎攬住了她,聲音低啞的道:「專心點。」


  阮清微一怔。


  慕徑偲情難自禁的含著她的嘴兒,呼吸粗促,猛得把她往懷裡擁著,緊緊的摟住。


  「別……」阮清微駭得將頭一偏,與他的唇移開,驚得一動不動的道:「你的傷!」


  慕徑偲的懷抱鬆了松,倒吸了口氣,眸色迷朦的凝視著她,有一波一波的*在燃燒,如是醉意深醺。他起伏不止的喘息,用鼻尖摩挲著她的鼻尖,很輕的說了幾個字。


  聞言,阮清微挑眉,沖著他的鼻尖咬了一口,坐起了身,斜暼著他,哼道:「現在嗎?」


  「嗯。」慕徑偲說得很篤定,目光誠懇。


  阮清微心下又驚又喜又羞,低聲道:「並不是不可以。」


  慕徑偲抿嘴一笑,道:「不必再等幾天,我現在能活動自如。」


  「真的?」


  「真的。」


  阮清微把藥瓶塞到了他的手裡,站起身倚在榻前,道:「既然如此,你先自己給自己上藥。」


  慕徑偲捏了捏藥瓶,見她好整以暇的飲了口酒,便隱隱一笑,眼睛里盡顯柔色,當真就自己給自己上藥。


  阮清微擰眉,上前抓住了他的手,奪過藥瓶,輕斥道:「逞能。」


  慕徑偲脈脈的瞧著她,溫言道:「你心疼我的樣子,格外迷人。」


  阮清微瞪了他一眼,一言不發的坐回床邊,將藥水倒在紗帶上,輕輕的抹拭傷口為他上藥。


  「清微。」


  「嗯?」


  「我說得是真的。」


  「我知道。」


  慕徑偲滿懷孩子氣般的期待問:「可以?」


  「不可以。」阮清微的眼睛里全是他的傷口,一絲不苟,語聲平常的道:「你不在乎你的傷勢,我在乎。」


  慕徑偲眸色凝重,平躺著身子,抿著唇定睛看她。


  阮清微暼了他一眼,不免心生詫異,他絕非衝動魯莽之人,方才為何提出那種要求?她又暼了他一眼,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慕徑偲平靜的道:「我只是突然覺得生命無常,怕這一刻沒多與你親近,下一刻就沒機會了。」


  「生命豈非一直無常?」阮清微為他胸前的傷口纏著紗帶。


  慕徑偲道:「但從未讓我懼怕過。」


  胸前的傷口處理妥當了,阮清微示意他趴著,為他後背的傷口抹葯。


  「可能是我的生命里突然有了一個人,讓我有所恃,有所忌,有所牽絆,」慕徑偲抿嘴一笑,「無法再寧靜如初。」


  阮清微不禁笑了,道:「彼此彼此。」


  「這種滋味如何?」慕徑偲的心裡升騰著洶湧的情愫。


  「很糟糕的一種滋味,」阮清微的眼睛明亮,微笑道:「卻是最刺激最好玩的。」


  慕徑偲跟著笑了,「同意。」


  這種滋味只有在撥開層層迷霧,看清了自己的內心並勇於面對的人,才能懂的滋味。


  阮清微為他包紮了傷口,輕道:「你可以歇息了,好好的養傷,我等著你保護我呢。」


  慕徑偲深情款款的望著她,握住了她的手,道:「好。」


  幫他蓋個被褥后,阮清微躺回美人榻上,手任由他握著,側身回視他,輕道:「歇息。」


  「好。」慕徑偲閉上了眼睛,不多時,就沉沉的入睡了。


  阮清微輕輕的看著他,這似乎是第一次認認真真的看他,他的容貌比她印象里的還要俊雅、貴氣,可真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剛毅明朗的恰如其分。她咬了咬唇,慢慢的湊過去,在他的額頭吻了一下,吻罷,竟有些心花怒放。


  她不禁笑了,豁然開朗的感覺很不錯。


  當她熄滅幾盞燈,室內暗下,準備躺在美人榻上入眠時,便聽到叩門聲,石竹的聲音喚道:「太子殿下?」


  阮清微看了看熟睡的慕徑偲,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前,問:「何事?」


  石竹道:「聖旨到,請阮管家前去接旨。」


  聖旨?阮清微一怔,開門而出,問:「去哪接旨?」


  石竹道:「正殿。」


  掩上寢宮的門,阮清微快步到正殿,見福公公正如松樹般佇立在正殿中央。


  福公公手持聖旨,道:「阮管家,聖上宣你即刻進宮,接旨吧。」


  阮清微心裡咯噔一下,福公公先是傳皇上口諭宣她進宮,被慕徑偲拒絕後,皇上竟是用一道聖旨宣她進宮,皇上到底為何宣她進宮,用如此莊重的形式?她雙手接過聖旨,漫不經心的道:「不知皇上是為何事?」


  福公公肅目道:「進宮后便知。」


  阮清微輕輕笑道:「太過詭異。」


  「阮管家還是請吧。」


  「不敢。」


  福公公問道:「依阮管家的意思是?」


  阮清微平靜的道:「我雖不敢進宮,更不敢抗旨不遵。」


  福公公道:「不可讓皇上久等。」


  阮清微想了想,道:「身為太子府的管家,我需要去請示太子殿下。」


  「不如不告知。」福公公低聲道:「實不相瞞,阮管家進宮后,將會影響太子殿下的處境。」停頓了片刻,「太子殿下處境危險,阮管家可有所發現?」


  「是嗎?」阮清微聽的懂福公公的話,福公公是要讓她瞞著慕徑偲進宮,然而,此行很不尋常,不知道暗藏著什麼。慕徑偲處境危險?她進宮后將影響他的處境?皇上是要幹什麼?她暗忖了片刻,決定要告訴慕徑偲,在危險的時候,他們必須坦誠相待同心協力,她正色的道:「那我更需要請示太子殿下。」


  福公公驚訝的道:「阮管家無心讓太子殿下的處境好轉?」


  「請見諒,我不能貿然出太子府,需經得太子殿下的批准。」阮清微鄭重的道:「我去去就回,不會讓福公公等太久,亦不會讓皇上久等。」


  說罷,她就要踏出正殿,剛邁出一步,福公公便攔住了她的去路。


  阮清微站定,眼神飄渺的迎視著福公公,笑容淺淡的道:「福公公這是?」


  福公公嚴肅的道:「你可知驚動太子殿下的後果?」


  阮清微清晰有力的說道:「知。」


  隨即,慢悠悠的繞過福公公,信步走出正殿,迅速的趕回寢宮,看著依然熟睡的慕徑偲,她輕輕的喚醒了他,在他微微睜眼時,她說道:「皇上頒布一道聖旨,宣我進宮。」


  驚動太子殿下的後果很嚴重嗎?她覺得,那也好過在慕徑偲不知情時,她擅自一人陷入未知的境地,使他們都很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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