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行一次*之歡……
阮清微瞪著那張完美無瑕的俊顏,哼道:「經你這樣一說,我倒是感覺二皇子的話可信度高。」
慕徑偲定睛看她,「是嗎?」
「是到不能再是了,」阮清微負手而立,挑眉道:「強行佔用這種事,你好像做得很遊刃有餘。讓別人懷上身孕,你似乎也很嫻熟。」
「是嗎?」慕徑偲唇角的肌肉隱隱一綳。
阮清微眨眨眼,道:「你從哪弄來了能讓人失去一段記憶的葯?或是蠱?」
慕徑偲抿嘴一笑,「有沒有很神奇?想不想早日發現破綻?」
阮清微一怔,她不過隨口一說,難道他承認了?
「請多努力去撥開層層迷霧,找到事情的真相。」慕徑偲微微一笑,「待真相揭開時,其中玄機會很有意思。」
阮清微咬了咬唇,他笑容平靜,連同他整個人都平靜極了,真相到底多有意思?她直接問道:「去年的正月至五月,你在幹什麼?」
「那時候我還沒有遇到你,沒遇到你之前的每一天,我過得都很循規蹈矩,沒什麼新鮮的。」慕徑偲專註的凝視著她,「我知道你不相信,雖然有我府中的所有人能證明,但確實難以令你信服。事實如何,需要你費些心思找出破綻了。」
阮清微哼道:「我肯定能找到破綻!」
慕徑偲道:「無論是誰在說謊,肯定會有破綻。」
阮清微若有所思的飲了口酒,轉眼看了看四周,不禁一詫,這是她太熟悉不過的白樺樹林,她曾不止一次坐在那棵最高的白樺樹上。她又喝了口酒,撇嘴道:「依我看,你還有一種能捕捉別人記憶的葯或蠱。」
慕徑偲低低一笑,笑而不語,伸手漫不經心的拭去她唇邊的酒澤。
當他的指腹輕劃過她的肌膚時,她的雙頰驟然湧起暖潮,胸膛起伏明顯,慌亂的轉過身背對著他。
他輕嘆了聲,有著難言的隱晦。
這聲嘆息落在她的心弦上,竟是刺刺的,痒痒的,不知不覺,使她的心滾燙了起來。
周圍很寂靜,怦動的暖意剛剛升起,忽地,就有一股嗜血的寒意逼近,硬生生的把暖意裹住。
阮清微發覺不妙,連忙看去,只見有一位身著白衣的妙齡女子持劍而立,立在他們不遠處。白衣盛雪,女子的容貌冷艷。轉瞬間,她的視線被阻隔了,一個結實的後背穩穩的擋在她前面,似一塊永不能摧毀的盾。
慕徑偲將阮清微執於身後,平靜的迎視那股殺戮氣息。
詭異的沉默持續在蔓延,阮清微探出頭,望向白衣女子,發現白衣女子麻木的站著,目不轉睛的盯著慕徑偲,眸中帶有怨恨之色,慢慢的,白衣女子的眼眶濕了,淚水如線止不住的滑落。
阮清微擰眉,又望了望慕徑偲,他無動於衷,靜若深潭。
半晌,白衣女子提了提手中的劍,語聲蒼白的冷道:「原來你與那些輕薄浪蕩的男人沒什麼不同,終是始亂終棄之人。」
阮清微一怔。
「你說與我一起永不分離,我才將獨門劍法教與你,你學會了劍法,便置我於不顧,連我們的孩子你都不肯相認。」白衣女子悲傷的控訴著,「你是一輩子不認我們的孩子?孩子是無辜的,他的母親愚蠢單純輕信於人,他何錯之有?」
阮清微瞠目,她是說……孩子?他們的孩子?
慕徑偲正色的問道:「姑娘,你確定沒有認錯人?」
「慕徑偲!太子殿下!你是裝著不認識我,從此跟我一刀兩斷互不糾纏?」白衣女子任由眼淚狂流,身心疲憊的苦笑道:「萬不曾想,你竟這般冷漠無情。」
慕徑偲回首看向驚愕的阮清微,低聲道:「我們好像吃了同一種葯,有一段記憶被抹去了。」
阮清微聳聳肩,心裡很複雜,覺得很奇怪,她默不做聲的靜觀其變。
白衣女子吸了口氣,單薄的身體里透著一股堅強的勁,「我並非離開了你不能活,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被哄騙、玩弄、拋棄,連個說法也沒有。」
等了片刻,見白衣女子不再說下去,慕徑偲平靜的問道:「準備說的話全說完了?還是忘記下一句該說什麼了?」
白衣女子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寒心的道:「你太過殘忍、虛偽,竟能裝作若無其事,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繼續,」慕徑偲淡淡地道:「再准你說兩句話。」
「我最重要的身子和劍法全都毫無保留的給了你,就連破解劍法也給了你,還為你生下孩子,換來的竟是你這般待我!」
「最後一句。」
白衣女子咬牙切齒,因過度悲痛而渾身發抖,她猛得拔出劍,道:「我今日非殺了你這個負心人!」
劍光一閃,白衣女子身形如風,帶著必殺之心,兇猛的向前刺去。
慕徑偲反掌一推,將阮清微推至數丈之外,迅速的避開一劍,白衣女子極快的又刺一劍,他再次避開,隨手從馬鞍里取出軟劍,薄似竹葉般的軟劍一揮,亮得耀眼。
阮清微皺眉看著,他們的身手都極好,一招一勢非常的穩、准,不相上下。白衣女子的目光狠厲,出手非常狠辣,慕徑偲多是在讓,以軟劍擋她的硬劍。
讓了幾劍后,慕徑偲出手了,毫不費力,白衣女子顯然不是對手,頻頻無力招架,她猛得退後數步,仰天悲笑一聲,道:「你竟用我教你的劍法對付我,你……」
劍尖赫然抵在了她的喉嚨,她的臉色突地煞白,不屈的道:「動手啊,殺了我就不會再有人苦苦怨念著你,也不會有人知道你有多薄情寡義,更不會有人知道你已經有了一個兒子。」
慕徑偲波瀾不驚的問道:「滾,還是死?」
白衣女子愣了愣,目光一轉,怨恨無助的看了一眼阮清微,流著淚走了,一個字也沒再說,抑或是,一個字也不敢說。她的背影絕望而絕決,像是一點一點的墜入地獄。
慕徑偲恬然的收起劍,邁著不急不緩的步子,走到了阮清微身邊,小心翼翼的凝視著她,欲言又止。
阮清微抬眼看他,他的神色如常,顯然並沒有受白衣女子的言行影響,依舊保持著他平日的純粹氣息。她在思考著方才發生的一切,然而,越想靜下心去思考,心就越亂。
四周又寂靜如初,肅殺和怨氣都不見了。
慕徑偲明亮的眼睛里全是她,觸及到她不由自主蹙起的眉心時,他平靜的心緒在起伏不止的波動著。
阮清微隱約感覺到了他的緊張和不安,他在等待著什麼。
他在等待著什麼?
等她開口說話?
阮清微連飲了數口酒,潤了潤發澀的喉嚨,無事般的笑了笑,挑眉道:「你好像逐漸在原形畢露,越來越聲名狼藉,簡直判若兩人。」
「好像是。」慕徑偲不置可否。
「不打算解釋?」阮清微想了想,便把自己的話接了去,「在這種時候,無論你如何解釋,都像是在自圓其說的狡辯。」
「說的是。」
「我似乎應該對你敬而遠之。」
慕徑偲的眉頭一皺。
阮清微輕哼道:「不過,我並不打那樣做。」
慕徑偲的眉頭舒展開,眼睛里有無數溫熱的柔情在流動,認真的道:「謝謝。」
「不必謝,」阮清微背著手,瀟洒自在的道:「我倒要親眼看看,一個讓我慢慢心儀、完美到沒有天理的人,被打回原形後到底是什麼樣子,會很惡劣很卑鄙,還是依舊完美到沒有天理。」
「值得你親眼看看。」慕徑偲如釋重負,輕鬆了許多。
阮清微的唇角微微一牽,翻身騎上了馬背,說道:「葫蘆里的酒沒了,回府再裝些。」
慕徑偲抿嘴笑了笑,坐在她身後,順勢將她攬入懷中,抱了她片刻。
兩人共騎一馬,朝太子府而去。
一路上,阮清微面無表情的沉默著,心中隱隱作痛,痛得她胸悶。二皇子和白衣女子的話可信嗎?他們字字控訴的太過真切,悲痛而絕望,她卻無從考究真假。
但是,如果她一走了之,她會很不開心。她從不捨得讓自己不開心,她決定再給自己一些時間和機會,讓自己去驗證身邊這個人,到底該不該心儀。
難道他身藏很多見不得人的秘密?
無論如何,她不容自己後悔。
剛回到太子府中,石竹就趕緊道:「庄文妃娘娘請太子殿下速去行宮,有很重要的事。」
是什麼很重要的事?
石竹又說道:「珺瑤公主不喜芳菲島,這些日暫住行宮。」
慕徑偲看向阮清微,問:「一起去行宮?」
「好。」阮清微幾乎想跟他寸步不離,想儘快判斷出真正的他。
他們乘著馬車進了行宮,徑直到了行宮的正殿。
庄文妃在殿里走來走去,等得很焦急,看到慕徑偲來了,迫不及待的迎上去,驚喜的道:「珺瑤公主選好了駙馬。」
見狀,阮清微的心咯噔一下,難道選的是慕徑偲?!
慕徑偲邁進殿里,先是沉著的給庄文妃行了個禮,才沉聲道:「是我?」
「沒錯,正是太子殿下。」庄文妃激動極了,原以為肯定是慕玄懿。
慕徑偲與阮清微對視了一眼,她的眼神里是探查,他的眼神里是安撫,目光交匯了片刻,他們的心都情不自禁的在悸動。
庄文妃輕聲道:「她讓我明日一早去稟告皇上。」
阮清微用力的閉了一下眼帘,斂去諸多煩亂,問道:「被選上駙馬有什麼講究?」
庄文妃輕道:「珺瑤公主選上誰,誰就是駙馬,任何人不得有任何異議,擇日迎娶。」
「父皇的旨意?」慕徑偲面若寒霜。
「是皇上的旨意,柳貴妃也在場,皇上親口說,此次通婚,全依珺瑤公主所選。」庄文妃按捺不住的高興,太子殿下當上駙馬,是大吉大利之勢呀。與此同時,她發現了慕徑偲的不悅,和阮清微的黯然。
這時,殿外有侍女道:「啟稟太子殿下,珺瑤公主得知您在行宮中,請您前去一續。」
慕徑偲的眸色冷沉,不動聲色的道:「請她前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