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五章
太子府門外站著一位十五六歲的黃衣少女,五官嬌俏,滿身的驕氣,十足蠻橫的瞪著魏晏,質問道:「你為何進太子府?又為何在裡面那麼久?」
魏晏一臉困惑的站定,茫然的望著階下陌生的少女,一時不知發生了什麼。
看清黃衣少女的相貌,又瞧了瞧遠處停著豪華富麗的馬車,阮清微不由得同情魏晏,他竟然招惹到了亦心公主。
亦心公主是柳貴妃所生,自幼就很金貴,真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魏晏,本公主在問你話!」亦心公主將纏在掌上的軟鞭在空中猛得一揮。
聽到震耳的鞭聲,魏晏眸色一凌,這是哪來的野蠻姑娘,膽敢如此猖狂的造次?!阮清微輕聲提醒道:「她是亦心公主。」
魏晏的神色驟然冷沉,身為大將軍,不得不對皇家公主行禮,他在原地語聲冰涼的道:「臣參見公主殿下。」
亦心公主的臉蛋紅撲撲的,美麗的雙眸里冒著火,氣憤難消的道:「你知不知道本公主在這等你很久了。」說罷,她氣得跺了一腳。
魏晏肅目問道:「有何事?」
「本公主……」亦心公主忽然發現魏晏身邊的少女,那少女所站之處離魏晏很近,還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她立刻將矛頭一轉,喝斥道:「你是什麼人?見到本公主敢不行禮?」
火勢竟然蔓延了過來,燒上了身,阮清微很驚訝的眯起眼睛。
見公主不行禮那是藐視皇權,追究起來可大可小,魏晏連忙護道:「她一介草民,初入京城,不知皇城規矩,請公主殿下海涵。」
「你是在替她說話?」亦心公主玩著手中的軟鞭,紅唇一撅,「你越是替她說話,本公主就偏要找她麻煩刁難她。」說著,便用鞭子指了指地上,緩聲道:「你,從魏晏旁邊跪過來,跪到本公主的腳邊。」
阮清微膛目。
「請公主殿下收回命令,」魏晏冷視道:「凡事沖著臣來,別牽連她人。」
「本公主就要牽連她人,」亦心公主得意洋洋,她生氣了,也要讓魏晏生氣,才能算是一筆勾銷。她瞪著無動於衷的阮清微,喝道:「你是個聾子嗎?」
魏晏剛要開口解圍,便見阮清微上前兩步,她可不能再由著局面失控,微笑道:「民女可不是聾子,民女的這雙耳朵靈光著呢,對亦心公主也有所聞,民間傳說亦心公主很嬌貴很威風,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風光無二。今日一見,卻發現……」
亦心公主喝問:「發現什麼?」
阮清微正色的道:「發現公主殿下還國色天香,性情坦率純真,驕蠻的模樣里有可愛之態,僅姿色便能勝過萬千閨秀,何況貴為公主,簡直能令天下少年眾星捧月。」
亦心公主不可置信的愣住,滿心的憤怒竟然在一瞬間被壓下。
「公主殿下的心地應也良善,雖是語出驚人,皆是事出有因。公主殿下似乎也很講道理,雖是偶有驕蠻,全是真性情也。無論何人只要是有幸跟公主殿下接觸,就能發現公主殿下與眾不同的迷人之處。」阮清微神色如常的說著,一旁的魏晏尷尬的扶了扶額,習慣了她用這種方式應付難應付的人。
一番話聽著很是順耳,亦心公主的眼睛里隱現笑意,暼了一眼魏晏,嘴上滿不在乎的道:「誰稀罕別人的發現。」
「公主殿下的美麗、可愛、大度,根本就藏不住的。」阮清微不僅要把火勢撲滅,還要讓火源離開,她眼睛一亮,便嘖嘖贊道:「看公主殿下這髮飾,這衣裳、這明珠,這軟鞭……」說到軟鞭時,她的語氣故意也虛了虛,「這軟鞭……」
亦心公主很享受自己的美麗、可愛、大度被當著魏晏的面說出來,忽然覺得她的語氣不對了,便看了看掌中的軟鞭,問道:「軟鞭怎麼了?」
阮清微脫口而出的道:「天底下唯有那一條軟鞭配被公主殿下用。」
亦心公主急問:「哪條?」
阮清微努力的回想著道:「那條軟鞭聞名江湖達百年之久,是用九百九十九張蛇皮所制,極軟極韌,色彩鮮艷,打人特別的疼,可謂是軟鞭之最。」話鋒一轉,她猶猶豫豫的道:「那條軟鞭如今正在京城,被一人珍藏著,怕是……」
亦心公主驕氣的道:「怕是他不肯交出來?」
阮清微咬咬唇,點頭道:「他視那條軟鞭為珍寶,珍藏在一個不肯讓任何人踏進的地方。」
「任何人?」亦心公主神氣的道:「大慕國里,還有不肯本公主踏進的地方?」
阮清微訕訕說道:「只怕他真的不肯。」
「放肆!敢不肯讓本公主進?!」亦心公主猛得甩了一下軟鞭,「快說,到底是哪裡?」
阮清微彷彿被駭得不輕,連忙道:「在芳菲樓頂層的閣樓。」
芳菲樓是芳菲島上唯一的客棧,芳菲島是京郊聞名遐邇的遊玩盛地,一年四季的景色皆怡人,常有富貴人家去遊玩,留宿在芳菲樓住上幾日。芳菲樓高三十三丈,站在頂層的閣樓上可遠眺百里,能將京城盡收眼底。
隨後,阮清微又說道:「此軟鞭以及軟鞭的珍藏處,民女也只是聽說,聽很多人說過,但並未有幸親眼看到,不知真假。徜若真有此軟鞭,願能見識見識。」
「本公主這就去把軟鞭拿回來,讓你開開眼界!」亦心公主志在必得,轉身之際道:「魏晏,你隨本公主一起去。」
阮清微不著痕迹的接道:「如果軟鞭的傳聞屬實,芳菲樓的老闆看在國之功臣魏大將軍的面子上,可能會讓公主殿下登上頂屋閣樓,公主殿下便能輕鬆的拿到軟鞭,真是一件快意之事。」
亦心公主不高興了,「本公主得到一樣東西,還需看在別人的面子?」
魏晏順其自然的道:「臣明日等公主殿下的好消息。」
「那你等著。」亦心公主熱血沸騰,儼然忘記了初衷,飛一般的奔向馬車,命馬夫火速趕車去往芳菲島。
眼看亦心公主離開,阮清微倚著府門笑了笑,輕哼道:「她呀,就是一個被寵壞的公主,稍加調-教,就是一個可愛的佳人兒。」
魏晏道:「你把她騙去了芳菲樓,等她發現上了當,明日不知又會有什麼事端。」
「明日之事明日解決,」阮清微撇了撇嘴道:「若不把她支走,我肯定會因你們的鬥嘴而遭殃,滅頂之災。」
「對不起。」魏晏很誠懇的道:「她實在蠻橫無理,我……」
「幹什麼說對不起,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阮清微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儘管做你自己就行了,沾到我身上的事,我自己能應付。」
魏晏也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便不再多言,說道:「我先回去了,明日再來找你。」
「好。」
目送著魏晏走遠,阮清微才轉身進府,剛一轉身,便看到了身後不遠的慕徑偲,他好像站很久了,應該目睹了整個過程。
阮清微眨眨眼,背著手走過去,笑道:「這場戲你看得可還滿意?」
慕徑偲抿嘴笑問:「芳菲樓的老闆有惹你不悅之處?」
「你是在提醒我給芳菲樓找了麻煩?」阮清微挑眉,輕哼道:「是芳菲樓的老闆不許我上頂層的閣樓在先,我三番五次的跟他商量,他三番五次的拒絕,他給我添了多年的堵,我也給他添一次堵。」
慕徑偲接道:「他能在芳菲島上建客棧,還能把客棧建得那麼高,背後自有強硬的勢力。何況,他能言善辯,對付亦心公主綽綽有餘。是不是?」
阮清微眨眨眼不置可否,低聲道:「芳菲樓十層以上全被封閉,不準任何人上去,其中應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慕徑偲道:「我帶你去看看。」
阮清微驚訝不已,愕問:「你有十足的把握?那老闆真的很難商量,終日笑面虎。」
慕徑偲命人備來馬車,掀開車簾,笑道:「且看你有無體力爬到頂層。」
「好啊,」阮清微跳上馬車,「如果你能助我完成夙願,我……」
「怎樣?」
「我就算欠你一個人情。」
慕徑偲坐在她對面,很認真的問:「償還人情時,我可以提一個過分的要求?」
「什麼要求你隨便提,」阮清微輕哼一聲,「同不同意是我說的算。」
慕徑偲輕笑了笑,「那倒不如當作是我取悅你的一個舉動。」
「好主意,」阮清微大笑道:「取悅我的事多多益善,我都能心安理得的承受。」
「我會的。」
馬車駛了半個時辰,抵達到了芳菲島。
夜晚,月淡星稀,繽紛的春-色被夜幕掩蓋了,有陣陣花香隨風飄來。
阮清微仰望著芳菲樓,直入雲霄,她一直很想站在高高的頂層,喝喝酒,賞賞風景。不知慕徑偲會用什麼法子讓她如願以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