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針鋒相對
腳步聲急促,素衣佳人滿臉匆忙,邊走還不忘頻頻回頭張望,好在她身後並不見還有他人。轉眼的功夫,威嚴宮殿已經近在眼前。吳宮到底還是與館娃宮有所不同的,相對於館娃宮的精思奇想,吳宮則是顯得威嚴莊重許多。
好在此先酒宴之上自己已經與鄭旦暗示,此時她必定已經遣散了身邊服侍之人。西施即便早有準備,仍不敢掉以輕心,好在一路順暢很快她便遠遠的看到正坐在水榭中的鄭旦。
西施繼而加快了腳步,趕到水榭中時,她已經是微微有些輕喘。
盧麗萍為了這一刻已經等待的太久了,就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對於年輕的女孩她從來是看不上眼的,也是不屑看上眼的,畢竟有演技的沒有她年輕漂亮,年輕漂亮的沒有她有演技。可是盧麗萍怎麼也沒有想到,僅僅第一場戲她就被那個大學都沒有畢業的小丫頭壓的死死的,幾乎沒有反駁之力,這樣的打擊是前所未有的,難過的令她幾乎不能呼吸。為了讓這個死丫頭知道什麼人可以惹,什麼人不可以惹,她確實沒少費心思,卻根本沒有想到……
「你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我不是讓你等等嗎?現在你說說怎麼辦!」經紀人那天發瘋一般的怒吼現在還迴響在她耳邊。
盧麗萍愣了愣,假裝鎮定回答說:「這不也是我們兩個商量好的嗎?再說了,我本身也沒說什麼不對的。」
「就你這樣還叫沒說什麼不對的?」經紀人的雙眼幾乎噴出火來,「那邊已經發出風聲準備起訴了,你難道就不想想後果?!不想想公司那邊怎麼辦?!」
這一次盧麗萍也終於有些火了,「怎麼辦,自然是請律師打官司了!我是金象影后,我還不相信我連個才出道的小透明都打不過!」
「金象影后?麗萍,不是我說你,你這幾年的票房號召力已經不如以往了,難道你還真的準備抱著一個金象獎睡一輩子?娛樂圈最不缺少的就是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所以這一次你還是好自為之吧。當然公司也會儘力幫助泥的。」經紀人的一番話如同魔咒,時時刻刻回蕩在盧麗萍的耳畔,令她不得安寧。
「姐姐。」西施皺了皺眉頭,丹唇輕啟喚了一聲。其實她對鄭旦是心存不滿的,既然兩人乃是為了越王勾踐之令來吳國迷惑夫差,怎麼可以輕易懷了那吳狗的孩子?她也是頻頻承寵,卻懂的小心謹慎,即便委身他人也從未忘記自身使命。今日她來見鄭旦,便是想要勸她放棄腹中的孩子,共謀大計。
「你來了。」鄭旦知道是西施,竟是眼皮也未曾掀起,依舊沉浸於之前心情之中。不得不說的是,曾經她二人情同姐妹,如今她已經不太願意看到此人了。畢竟,她與自己共事一夫,自從自己有身孕以來,夫差已是夜夜宿於館娃宮,想要見他一面實在是太難了。
「你來了我卻不好起身顧及你,就算是我這個做姐姐的失禮吧。」對於曾經無話不說的好姐妹,鄭旦的心頭不是沒有埋怨的。想當初自己費盡苦心,不惜自貶才令西施面露笑容,而如今她卻生生搶走了自己心愛的男人。明明她對他……
西施似乎並不在意鄭旦冷淡態度,施施然坐於她身邊席上。她還是和以前一樣一身白衣,這本就是她最喜歡的顏色,與她寡淡的性子最是相宜。目光幽幽看著如今這個早已經變得陌生的姐妹,西施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畢竟這裡是吳國的地界,她又是私下與鄭旦見面,不敢耽誤太多功夫,「姐姐,莫非姐姐真的要留下這個禍害?那日聽聞姐姐有孕在身,妹妹甚是擔心,特意為姐姐備下了此物。」說話間西施快速從長袖之中掏出一隻白玉小瓶,擺放在了鄭旦面前。
鄭旦身子就是一顫,頭猛的抬起,與西施兩人四目相交,瞬時間火光電石。鄭旦眼神之中狂風暴雨,懷疑、憤怒、不甘、怨恨……統統襲來。
徐峰在監視器里看得精神一振,覺得自己的雞皮疙瘩的豎立了起來,連忙指示攝像師,「給鄭旦眼睛特寫,注意,三號機準備。」
鄭旦此時早已經明白了西施所想,只是心中仍懷有一絲期待,想自己姐妹不會如此心狠手辣,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肯放過,於是身子微微後仰,怒道:「你這是作甚!」
「我要作甚姐姐竟是不知?」不過剎那原本羞怯懦弱的女子目光變得陰沉,仿若吐著信子的毒蛇一般,陰冷毒辣,「姐姐既然來此,就應當知道此行所為何事。越國時候國君耳提面命,我等即為越人,就應當忠國君之事,豈能像姐姐這般,還敢懷上吳狗之子!」話說罷西施高高在上,輕蔑看鄭旦,似乎她不過是某種不入流垃圾一般。
對於盧麗萍來說安歌就是個不入流的垃圾,無論誰說都是一樣。
「卡!幹什麼呢,怎麼回事!」導演徐峰勃然大怒,騰的從導演椅上站起,滿臉慍色,「西施,重新來!」
盧麗萍就是一愣,四周圍觀的眾人也是一愣。
到底發生了什麼,誰也說不清楚。
「記住,鄭旦是從小和你一起章起來的姐妹,也是你現在唯一可以稱得上親人的人。你要憐惜她,關心她,你可以怒其不爭,但是絕對不是憎恨她。要知道,你今天是為了勸說她而來,而不是為了打擊她,你現在要勸她打掉孩子,和你一起聯手,要用情理打動她,你明白補明白?」徐峰不是個喜歡過多重複的人,但是盧麗萍畢竟是女主角,也是明星,這個時候他也只能耐著性子又給她講了遍戲。
聽他說完盧麗萍鐵青著一張臉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不會再犯了。」
「還有,你剛到吳宮時候看鄭旦的眼神也不對,要憐惜,憐惜懂不懂,她是你的好姐妹,卻懷了仇人的孩子,你對她是惋惜,而不是憎恨,感情不要太強烈。」徐峰又補充說了句,等盧麗萍轉身離開后,才對著身邊的方嘉言抱怨了句,「麗萍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整個人的情緒都不對。」
方嘉言笑了笑,回答說:「估計是太累了吧,我聽說最近她挺忙,接受了不少記者的採訪呢。」
於是導演徐峰的臉色愈發有些不善了。
趁著導演給盧麗萍說戲的功夫,化妝師已經給安歌重新的補過了裝。安歌嘴角含笑,安靜等盧麗萍走近自己,這才溫婉禮貌的點了點頭,「盧老師。」後面卻再沒有其他的話了。
盧麗萍心揪了一下,恨不得衝上去扇爛她那張面目可憎的笑臉。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討厭過一個人了,這個女人!她居然還敢微笑,肆無忌憚的對著自己笑!嘲笑自己的失誤,嘲笑自己的難堪,嘲笑自己ng,嘲笑自己被眾人所恥笑……
這是盧麗萍說根本不能接受的!
「鄭旦,你難道忘記了自己是越國人不成!國君曾兵敗會稽,受他人凌辱,我等女子雖不能如男子一般保家衛國,亦是應……」
「卡!西施,你是來勸慰鄭旦的,不是要把她活撕了的,重來!」徐峰氣的鼻子上都冒了汗。
盧麗萍的臉白了下,艱難的扭頭對徐峰說了句,「抱歉。」
「……「姐姐既然來此,就應當知道此行所為何事。越國時候國君耳提面命,我等即位越人,當忠國君之事,豈能像姐姐這般,這般,這般……」
「對不起導演,我忘詞了。」
「卡,重新來!記住,勸。」
安歌靜靜的看著面前神情已經有些慌亂了的盧麗萍,就好像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般的,還平靜的招呼天霞取了瓶早就溫好的飲料,笑著遞到她手上:「盧老師先喝點水潤潤嗓子吧,你看你的嘴唇都幹了。」
看著遞到眼前的水瓶,盧麗萍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覺得渾身上下的血液都一股腦的往頭頂上撞,恨不得掄圓了巴掌扇在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上。可是殘存的理智卻告訴她,不可以!
終於,盧麗萍覺得自己再也堅持不下去了,她惡狠狠的瞪了安歌一眼,「啪」的打掉她伸過來的手轉身就走,一直走到導演徐峰面前,冷冰冰瞪著他胸脯上下起伏,「對不起導演,我今天拍不了了,找不到感覺。我想要現休息休息。」話說完了也不等對方回答,甩了袖子轉身就走。
徐峰氣的當場就摔了手裡的擴音器,邊跳著腳邊大聲嚷嚷:「盧麗萍你給我站住!你給我站住聽見沒有!」
聽見沒有?盧麗萍這個時候早已經是鐵了心,才不管聽見沒聽見,就是義無反顧的埋著頭徑直往前走,甚至連停頓的意思都沒有半點兒。
事故發生的實在太突然,在場的所有人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盧麗萍徹底消失在片場,眾人這才從愕然中回過神兒來。
敢情這就是明星耍大牌啊,這也太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