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暖橘的光暈灑開，刷著黑漆的花格窗似也顯出了時間的印記，細細流轉。


  哢嚓！


  枝丫被壓斷的聲音，在這雨夜裏，生出了點驚。


  “理由。”


  賀淮頃坐在沙發裏，雙腿交疊，深眸落在莊綿臉上。


  他不怒，不驚，不訝，似乎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在他心裏掀不起半點波瀾。


  莊綿看著眼前的人，三年，她在這張臉上從未見過‘失態’二字，好似對於他來說，不論發生什麽，他都能以這般喜怒不形於色，理智又冷靜的狀態去解決。


  就像處理他的公事一樣。


  他是一個非常合格的商人，也是一個極好的結婚對象。


  這一刻，她臉上生出溫溫的笑，眉眼柔和。


  “婚姻需要感情，你娶我，不是因為喜歡我，而是奶奶的話，我嫁給你也不是因為喜歡你，是因為你是一個非常適合結婚的人。”


  “但是，我想的太簡單了，婚姻光是靠適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不行的，我們沒有感情，沒有孩子，這樣的婚姻走了三年，已是極限。”


  “我覺得我們不適合再繼續下去，離婚，對你，對我都是最好的選擇。”


  莊綿平平穩穩的把這幾句話在賀淮頃穿透人心的眼眸裏說出來。


  三年，她足夠了解他，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知道他的意思。


  離婚，他需要一個理由，不是挽留，僅是要一件事結束時該有的答案。


  僅此而已。


  而這一番話，她句句真實，唯獨一個，她不喜歡他是假的。


  賀淮頃沒再說話，他看著莊綿，三年來第一次認真看這張臉。


  杏臉，月眉，丹鳳眼，鼻梁挺翹，唇瓣淡粉，視線裏的人有著並不張揚，亦並不奪目的一張臉，就像那無聲而開的蘭花，淡看一切。


  即便此時她說著離婚這樣無奈的話，也是微微帶笑。


  不嘲弄，不埋怨，安然接受事情走到這一步的結局。


  “想好了？”


  “是的。”


  “嗯，明天一早我要去拉斯維加斯出差，回來後辦離婚手續。”


  “好。”


  雨似大了，細細的聲音綿綿無盡，打的山間枝葉唰唰的響。


  該是嘈雜的，卻靜極。


  許是深夜，讓這春雨肆意起來，高歌吟唱。


  莊綿躺在床上，聽著這雨聲，心中歎息。


  三年，該結束了。


  一早大家吃了早餐，要去忙的便去忙了，不忙的就在老宅陪陪老太太。


  賀淮頃因為要出差，飛機是八點的，莊綿早早起來給他做了早餐。


  待大家都下樓來，賀淮頃已經上了飛機，飛往拉斯維加斯。


  恰是周六，要忙的人並不多，莊綿是幼兒園老師，周六她是休息的，但她要回去著手收拾了。


  昨晚在文含英的一番話後，她想了許久，也把一切都想的妥當。


  現在賀淮頃已經答應離婚，那麽，她也要辭職了。


  離開青州，回老家平城。


  她不是青州人，是平城人。


  “大伯母，你要走了嗎？”


  看見莊綿拿著包從樓上下來，丫丫噔噔噔跑過來，驚訝的看著她。


  莊綿彎身，輕撫她小腦袋：“是呀，大伯母有事要回去處理，不能跟丫丫一起玩了。”


  “啊~~”


  小丫頭不大開心，失落瞬間就落在臉上，她還想著莊綿跟她一起玩呢。


  徐茗儷是大學老師，她今天也不用上班，就在老宅陪老太太。


  看見這一幕，她走過來：“大伯母有自己的事，丫丫不能纏著大伯母。”


  莊綿笑著說：“下次大伯母帶丫丫去玩。”


  “真的嗎？”


  “真的。”


  “拉鉤！”


  小丫頭對她伸出尾指，莊綿配合，尾指和小丫頭勾在一起：“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騙了的人是小狗！”


  “嗬嗬。”


  莊綿去跟長輩們道別，到現在為止，除了賀君由和賀明俞因為有事吃了早餐後便離開了，其他人都還在。


  “奶奶，您保重身體，我有時間再來看您。”


  “嗬嗬，你忙，不用特意來看奶奶，奶奶身體很康健。”


  “三嫂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