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秘密
第206章 秘密
白墨宸就坐在雪平良身邊,自然感受到了雪平良的異常。
雪平良在提到白承誌這個名字時,他眼底裏的恨意和怒意壓都壓不住。
白墨宸眸子不由眯了眯,不動聲色地沉思著。
‘聚福樓’的東家白承誌,曾經是梁王府中的大管家。
十五年前梁王府大管家白承誌,揭發梁王謀反有功,深得太後和楊丞相的賞識,而‘聚福樓’,當年是梁王府的產業,如今落到了白承誌的手裏。
至於梁王白啟,是宸王白墨的三皇兄。
十五年前宸王白墨也不過五六歲,對於那揚牽連了半個朝堂的謀反案件記憶不多,不過他掌管三司衙門的時候閑來無事,也翻閱過當年的案卷。
這樁案子,光憑梁王和雪文堂等幾位朝堂官員互通的幾封信件和幾名證人,便定了罪。
也不知道是時日已久還是有人刻意銷毀,那些用來定罪的信件全部不知所蹤。
在白墨宸看來,這樁案子不清不楚,未必就沒有貓膩!
叛得倒不算重,梁王被貶為庶民,流放西北荒漠。
雪丞相和其它牽涉其中的朝堂官員則流放嶺南。
前段時間回京,聽說梁王一家在荒漠裏無故失蹤,隻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而雪丞相一家則早已在流放的路上病亡。
至於雪平良和周大人吳大人他們,若不是碰到宸王和古槐村的村民,就算不凍死在七甘嶺,隻怕也已經落入南岐人之手了。
說來十幾年前的這樁案子,雪平良他們也是最後的知情者了。
想到這裏白墨宸決定細細詢問一下當年那樁案子,萬一他們蒙冤受屈,說不定自己總有一天能幫上一份忙。
正待開口,江老夫人說話了。
“隻知道‘聚福樓’的東家姓白,名字就不清楚了。”
雪平良笑了笑,把碗裏那點酒一飲而盡,不再說話。
“的確叫白承誌。”白墨宸突然道,“十五年前,白承誌揭發梁王謀反有功,接管了梁王府所有的產業,否則短短十幾年,怎麽可能成為邑寧首富?”
雪平良見白墨宸肯主動提及十幾年前的那樁案子,眼底霎時泛起一抹淚光,同時又滿含希望。
他這段時間,不是沒想過求宸王幫他們翻案,可一想到宸王的處境便又打消了念頭。
新皇尚且是皇太後手裏的傀儡,何況宸王?
若是開口求他,不是給他徒增煩惱麽?所以就一直壓製著沒說。
如今宸王主動提及,他是真想把當年的冤屈和盤托出。
不過思來想去,還是克製住了,沒有接話。
白墨宸也沒有看他,繼續往下說。
“我翻看過當年卷宗,梁王謀反案,證據簡單直接,隻有書信和人證。”
“而卷宗裏,書信早已不知所蹤,人證的話,如今靠著揭發這樁案子發達的,一是梁王府管家白承誌,二是雪文堂丞相的庶弟雪文博。”
知道當年那事的人,都知道雪文博大義滅親,檢舉揭發嫡兄謀反!
如今他也是平步青雲,高居尚書之位了。
雪平良見宸王繼續往下提,知道他有意想知道其中真相,便也不再有其它顧慮,接過了話頭。
“書信是偽造的,我們是遭人陷害的,我們沒有謀反……”
“白承誌,雪文博……他們出賣主子,出賣親人,用別人的血,鋪墊了自己的榮華富貴之路!”
“若我能見到宸王殿下,我倒有許多話,想同他說說……”
到底人多,雪平良也不好多說什麽,隻是這樣暗示了一句。
而白墨宸則默默點了點頭,雪平良會意,止住了話頭。
吳永貴等人聽了雪平良的話,個個替他抱屈,都相信他們是清白的。
而江河則滿腹心事,好幾次望著雪平良欲言又止。
腦海裏,不由浮現出十五年前的那一幕。
那天他打通南縣驗完屍回來,傍晚的夕陽灑在洛河上,格外的美麗。
正沉醉於夕陽江景,突然看到波光粼粼的河麵上,漂過來一隻木箱,木箱裏傳來小貓一樣微弱的哭聲。
江河一聽即喜又悲,喜的是膝下空空,如今老天爺給他送來個孩子,他真真是欣喜若狂。
悲的是哪戶人家這般殘忍,孩子一生下來竟然就扔進河裏,要不是這孩子命大,箱子沒翻,恐怕早就已經沒命了。
忙找來一根竹竿,把木箱從河中扒拉了出來。
木箱中,放著一個出生不久的女嬰,包裹女嬰的繈褓上沾滿了血跡。
把孩子抱起來後,發現箱底壓著一封血書。
這是一封拿絲帕沾著鮮血寫成的血書,上麵寫明了孩子的出生年月以及父母姓名。
從孩子的衣著和繈褓不難看出,這孩子出身富貴人家,應該是家人遭了難,走投無路之下將孩子放進衣箱,推進了大河。
而這封血書,江河沒敢同任何人講,這麽多年來一直保守著這個秘密,連在江雪珂麵前都不曾透露半句。
萬一珂丫頭的父母是遭仇人追殺而落難,那一旦泄露豈不給珂丫頭引來殺身之禍?
所以他不敢說,縱使此刻他仍舊不敢說,也不能說!
雪文堂,元碧瓊!
血書上偌大的兩個字,縱使時隔十五年,絲帕早已陣舊泛黃,可這兩個名字還是清清楚楚。
若這個雪文堂便是前任丞相雪文堂,那珂丫頭就是罪臣之女,他還能說嗎?
可若是不說,珂丫頭豈不永遠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身世是什麽了麽?
江河糾結得~眉頭都要打結了。
忍了又忍,始終沒有說出口。
再等等,再等等!等雪平良找到宸王,讓宸王給他們翻了案之後再說吧。
希望自己身上的屍毒晚些複發,讓他能夠等到這一天。
如此一想,江河狠狠喝了兩口湯下去,把到了嘴邊的話又死死壓了回去。
那邊,雪如雲捧著一碗湯,還在追著江雪珂她們喂,覺得可算抓到他們軟肋了,嚇得她們躲避不及。
所以江雪珂也沒聽到白墨宸和雪平良的對話,否則該對白墨宸的身份起疑心了。
一名商人,怎麽可能接觸得到梁王一案的卷宗?又怎麽會知道那麽多細節的東西?
江河一直在想自己的事情,根本沒聽,而吳永貴他們想的都是如何在這裏落腳,也沒閑心去深究其它的事,所以也沒誰對白墨宸的身份起疑。
吃過飯後,吳永貴便吩咐漢子們點著火把,連夜挖水窖。
看天氣,恐怕很快就會有雨落,得趕在下雨前把水窖挖好,好儲水,也是忙得不可開交。
雪平良和白墨宸,則很有默契地來到一旁無人處,再次展開了談話。
“宸王殿下。”旁邊無人,雪平良對白墨宸恭恭敬敬施了一禮。
“雪副將不必多禮。”
聽到這句雪副將,雪平良眼底再次泛出了感動的淚花,宸王肯這樣叫他,是打心眼裏相信他們是清白的呀。
激動之下又想下跪,被白墨宸攙住。
“雪副將不是有許多要話要與我說麽?那便抓緊時間吧,省得小雪尋來,那就不方便了。”
雪平良一聽,也覺得時間緊迫,珂丫頭和宸王天天粘在一塊,找個和宸王獨處的機會的確是難。
便緊忙壓低嗓門開口。
“十五前那樁謀逆案,我們都是被栽贓陷害的。”
“白承誌和雪文博,他們都還沒死呢,隻要他們肯說出實話,就能還我們清白。”
“要查出真相,的確不難。”宸王點頭,“不過若想翻案,恐怕得等皇帝親政以後。”
太後幹政,皇帝沒有半點實權,所以還是得等。
等與此事毫不相幹的新帝掌權,才有可能重查此案。
雪平良含淚點頭,“我們能等,隻要能讓我們沉冤昭雪就成。”
說完這句話,他又若有所思地抬眸望向白墨宸。
“十五年前這樁看似簡單的謀逆案,翻案不難,不過它背後埋藏著的那個天大的秘密,恐怕再無人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