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一刻璀璨的流星
盛夏的午後,空氣中依舊那麼灼熱。
馬路上,焦躁的行人大多打著傘匆匆而去,這種鬼天氣,他們可不想在外面多逗留哪怕一分鐘;一株株梧桐樹無精打採的低垂著枝葉,任憑知了躲在上面肆意的呻吟著;街邊的小攤販忘記了吆喝,一個個蹲在那懶洋洋的打著盹兒……
焦躁、煩悶、壓抑、窒息充斥著整座城市!
夏浩然背著書包,一個人走在大街上。放眼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他恍惚間覺得自己竟然身處他們之外,顯得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或許是自己那顆塵封的心靈壓抑太久的緣故吧!
突然,浩然耳邊傳來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隨即就是一聲厲罵:「小子,你長眼睛是出氣用的的,想要碰瓷也不要找上我啊,真晦氣!」
浩然抬頭一看,只見一輛不認識牌子的小轎車停在自己身前不足兩米處。原來是自己在想事情走偏了人行道,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竄上了機動車道,還被人當成碰瓷的。浩然見那人罵得很難聽,只能當作沒聽見,低著頭乖乖地走到了一邊。
面對別人的咒罵,他也只能在心裡哼哼了。沒辦法,自己的確犯了諢,要知道這碰瓷的事,那可是時下最令人所不齒的行為,今天這事一旦被傳揚出去,那自己這張活了十幾年的老臉可就丟盡了。
那車主見浩然退到了一邊,很是囂張的按了一聲喇叭,車子就從浩然的身邊呼嘯而過。一股夾雜著汽車尾氣的熱浪撲面而過,浩然的耳邊還隱約聽見那車主罵了一句:「這年頭,連中學生都出來碰瓷了,真是人心不古、世風日下啊!」
浩然聽完又是一陣氣結,但是現在除了氣結又有什麼辦法呢。總不能像古時候那樣,一言不合,拔刀相向;更不能學當今社會的那些「二代」的時髦作法,用錢把他砸死啦。畢竟,是自己理虧,縱然心裡有十萬個不爽快,也只能打掉牙齒吞進肚子里。
用力的甩了甩頭,把剛才的囧事丟在身後,繼續朝前走去。
今天是高二下學期期末考試的最後一天,只待兩天後領了成績單,就要放暑假了。也標誌著高三生活即將來臨,黑色的「六月」也不遠了。
對學生來說,放假無疑是最開心的一件事了。但夏浩然此刻的心情卻糟糕到了極點。
紅旗中學,是S省級重點中學,歷界高考,都能為全國各大高校輸送不少的人才。是整個嶺南市最出名的兩所中學之一。
夏浩然的成績,一直都是所在班級「前五名」的存在,當然是倒數的。在所有科任老師眼裡,他一直都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邊緣學生。
面對如此尷尬局面,浩然心裡苦啊。
他從小身體就比同齡人孱弱,常年的病魔折磨,使得他那小身板顯得更比常人要消瘦和單薄。浩然依稀記得,在一家家醫院檢測下來,結果發現他的身體各項數據都很正常。只不過,在中醫上來講,夏浩然的這種情況僅僅是「氣血不足」而已,可對這一點,也沒有那個中醫能準確的道出一個所以然來。
氣血不足?
見鬼!浩然才不那麼認為呢。
由於身體的緣故,這些年來,他一直都有堅持鍛煉過,從未間斷!而且,這期間也吃遍了無數珍貴的補品補藥,但都無濟於事……
這非常的奇怪!
身體的隱疾,成了夏浩然致命的硬傷。無論他多麼努力,甚至付出了超出其他人好幾倍的勤奮,但回報他的卻是一次次的失望和絕望。
學習成績上不去,科任老師都對他很失望,班上的小夥伴們也大多都瞧不起他。
這浩然變得更加沉默寡言。
幼小的心靈產生了強烈的自卑和抑鬱,性格孤僻內向,基本很少說話。所以,浩然沒有朋友,沒有知己,更沒有玩伴……
在這個孤獨的世界里,只有父母雙親才是他的唯一!
浩然細細的回憶著,心裡也不止一次的咒罵過老天,為何要這麼對待自己!
他的心裡忽然又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可憐的父母為了他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每天還在辛勤的工作,想到父母那一雙雙關切和希冀的目光時,浩然的心都如刀割般的難受。痛恨自己為什麼那麼無能,一次次的令他們失望,一次次的令他們絕望。
浩然的父母都是工廠的普通工人,一個月拿著吃不飽穿不暖的薪水,日子過得並不富裕。這些年來,父母帶他四處求醫問病,可沒少花錢。不說別的,只是一家三口,還擠在僅僅四十多平的單元房內,就說明了很多問題。
浩然也不止一次的幻想過,如果上天能再給自己一次機會,讓自己擁有一副健康的身體,那麼,我一定會好好把握,努力學習,考上華夏第一流的大學。我不是廢物!我要憑藉自己的努力,讓父母過上好日子,再也不讓他們擔心和受苦了。
也不會只做睡夢,夢見自己高考時由於成績太差而名落孫山,父母親抱頭痛哭流涕、傷心欲絕無助的情形。而且,那種場景浩然已經在睡夢中出現過無數次,每次醒來,只留給他深深的自責和無盡的悔恨……
對於浩然的學習情況,夏國豪和林淑芬兩人是知根知底的。所以,每次一家人在一起的時候,談論的話題都很少涉及到學習方面的事。雖然父母都很關心他的學習成績,但是卻從沒有批評過他,只是一直微笑著寬慰道,「這次沒考好不要緊的,咱們有的是時間,下次好好的努力就行。」
可是浩然知道,在父母親微笑的背後,卻是隱藏著濃濃的失望與哀傷!這一切,顯然都是他這個不爭氣的兒子造成的。
「啊……啊……」
想到這裡,淚流滿面的夏浩然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的不甘與怨念,仰天大吼。同時,拳頭用力的錘砸著路邊的梧桐樹桿,震得水桶粗的梧桐樹一陣亂晃。
浩然的舉動,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禮。
「這小子,失戀了吧?」
「說不準是考試考砸了。」
「唉,現在的中學生,心理承受能力真差!」
……
發泄過後,浩然慢慢的回過神來。
當聽到來往行人的指指點點和言語時,就連這些年早已對旁人的冷眼練就了一張淡漠淡然的臉龐的他都有點吃不消了。浩然不禁縮了縮脖子,顧不上手背上血肉模糊帶來的疼痛,低著腦袋快速的朝前走去。
卻說浩然那一嗓子喊出,心情一片大好,對未來的生活又重新產生了憧憬。他堅信,只要自己堅強一點,再堅強一點,挺過這個難關,結果誰又能預料的到呢?
人這一輩子,沒有誰是一帆風順的,曲曲折折,坎坎坷坷,這樣才會更精彩。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正所謂否極泰來,也許是今天,也許是明天,屬於自己的那份機緣遲早會到來。
想到這裡,浩然渾身又充滿了鬥志!
突然,浩然的心裡有了出去走走的決定。這個世界很大,趁這個暑假出去看看吧,權當好好的放鬆呢。
晚飯後,一家人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夏浩然委婉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父母都一眼愛憐的看著面前的兒子,最後答應了他的請求。
由於兒子身體不佳,父母也都是十分溺愛。通常,只要不是違反一些原則性的問題或請求,大多數時候,家裡對他都是聽之任之。
本來母親還有點不舍呢,畢竟兒子長這麼大,還從未離開過自己的視線,猛然聽到要出遠門,心裡那是十萬個不放心的。但當看到兒子那雙期盼的眼神,還有丈夫在一旁的安慰勸說下,最終也只好同意了。
用夏國豪的話說:「男孩子嘛,遲早要學會獨立,並成家立業的。如今兒子17歲了,若是放在舊社會早已妻兒滿堂了,現在出去轉轉也好。」
第二天一早,夏浩然懷裡揣著老媽給的一萬塊錢,在父母的千叮嚀萬囑咐下出門了。
華山,五嶽之一。海拔2200米,是華夏國家級風景區,危峰兀立,巍峨挺拔,自古就被譽為「奇險天下第一山」的說法。在華夏數千年的文明傳承中,具有較為特殊的神聖意義與象徵。更有上古傳說,華山乃是天柱「不周山」的一部分。
從而,使得這座「奇險天下第一山」更多了幾分神秘色彩。
華山不僅雄偉奇險,而且山勢峻峭,壁立千仞,群峰挺秀,以險峻稱雄於世!正因為如此,華山多少年以來吸引了無數的遊客和勇敢者。奇險能激發人的勇氣、智慧,和不畏險阻攀登的精神,更能使人身臨其境地感受到祖國山川的壯美。
是時,正直炎炎六月,濃密的蒼松翠柏間,一座座奇險非常的雄峰拔地而起,直入雲霄。在淡淡的雲霧繚繞間,一條陡峭陡窄的棧道像蜿蜒盤旋的長蛇般若隱若現、直趨山巔,彷彿若升入天空的雲梯一般令人不寒而慄!
蜂擁的遊客自險峻的棧道上攀行,人頭顫動,川流不息。拍照的,嘮嗑的,乘涼的,打鬧的……更是給這裡帶來了無限的鬧意和生機。
朝陽峰頂。
在一處不起眼的叢林角落,有一位少年正懶散的坐在那裡,眼神迷離地眺望著遠方雲層中若隱若現的山峰,陷入了痴獃狀。只是在偶爾回過神來時,才會驚訝地發現這位少年是多麼的超凡脫俗:帥氣的面孔有著刀削斧刻般的稜角,犀利的眼神再配上一雙傲氣的劍眉,使得他具有鷹一般的凌厲和不羈。
似乎,這少年天生便是一位不會泯然於眾人的角色,即使一語不發,你也會一眼被他獨特的氣質所吸引。可惜,那一副蒼白病態臉色及瘦弱的小身板,都無不暗示著他曾一度羸弱多病、身體孱弱。
少年正是夏浩然。
夜夜幕降臨了,夏浩然依舊坐在那裡。弦月的淡淡清輝慢慢的籠罩著巍巍華山,清冷的月光給雲霧繚繞的朝陽峰罩上了一層銀色的光幕,孤寂而寧靜,亮潔而華麗。
驀然,靜坐中的夏浩然睜開了雙眼,一種沒來由的悸動從心底產生,翻騰騰直衝腦海。他頓時懵了,有些疑惑的搖搖頭,但那種悸動卻似越發的強烈了,似乎在昭示著什麼。
怎麼回事?
夏浩然抬起頭,蒼穹羅布,夜幕星河,一些都很正常啊。浩然隱隱地打了個寒顫,這趟出門還真是邪了!他心中暗暗的思索著:「按照道家『相由心生』的命理,剛才的悸動似乎並不是沒有來由。那麼,這到底是在昭示著什麼呢?」
山裡的夜晚是很涼的,浩然緊了緊衣服。此刻,月上中梢。朝陽峰在聖潔的月光下,銀光隱隱,仙氣盎然,更添了幾分仙子般的孤潔。
正在這時,朝陽峰頂漂渺的雲霧之中忽然華光綻放,形成了層層疊疊的絢麗光環,光芒之奪目令人不敢仰視。
「好美!」
這奇麗壯美的景象頓時讓夏浩然看得呆了,大自然的雕琢可真謂是鬼斧神工啊!
「咻!」
星空深處,憑空出現一顆極為閃亮的流星,呈直線斜著劃過蒼穹,片刻之後,就消失了。
「流星!」
夏浩然也遠遠看到一顆流星拖著長長的白虹從極高的夜空飛過,當即仔細觀看,不料那道白虹竟然閃電般直奔他而來。浩然不由得一怔,嘴裡嘀咕道:「不會吧,這顆流星不會是來找我的吧?特么的,小時候聽村裡人常說『當天上墜落一顆流星,就代表著地球上有一人即將隕落。』難道,老子的這條命真的不久遠亦?」
此時,浩然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逃跑,跑得越遠越好。但是,長時間的靜坐使得他的雙腿早已麻木了,絲毫不得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道白虹徑直衝入自己的眉心之中,然後消失不見……
隨著那道白虹沒入浩然的眉心后,朝陽峰頂的異象慢慢的消散不見。片刻過後,天地間已是一片寂靜如初,彷彿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什麼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