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八章 葉欺太傲，牧野太狂
「好狂傲的牧野！」
外界廣場上，雪原戰台下，萬千觀眾仰視著戰台上那道年輕身影，目光都狠狠一顫。尚未開始戰鬥，牧野竟然就直接放出狂言，該不該殺死葉欺，儼然根本沒把葉欺放在眼裡。
葉欺的強大毋庸置疑，作為曾經的太子，他擁有皇族葉家的兩儀血脈，霸道至極，再加上元神八重修為，絕對讓人心生敬畏，然而牧野卻直接將他無視。
在牧野眼裡，真正有些麻煩的，只有葉凌和傅紅雪。他唯一有些猶豫的是，該如何處置這個仇深似海的舊太子。
聽到這番藐視之言，葉欺面色冷冽如霜，緊盯著牧野，寒眸里綻放著暴怒的鋒芒。牧野句句以太子殿下稱呼他，顯然是在刻意戳中他的痛楚，這怎能令他不怒。
「該不該殺死我？你想得太多了！今天死在這裡的，會是你這自不量力敢來京都的蠢貨！我要你死，你就得死！」
他腳步猛然一踏，一股漆黑無比的恐怖氣勢陡然爆發，衝天而起，肆意狂舞翻滾著，宛如一道深不可測的黑淵，挾帶著令人心悸的死亡氣息。
黑氣籠罩之中，葉欺探出雙掌，猛力向上一顫，無窮無盡的黑色氣浪滾滾而出，瞬間將整座巨大戰台覆蓋其內，將牧野包圍在內，彷彿成為這裡的主宰，可以任意殺伐！
「好霸道的氣勢！這就是作為血脈至尊的兩儀血脈么！」下方人群神色驟凜，凝視著瀰漫戰台的可怕黑氣，只要稍看一眼，便會產生一種被這股黑暗吞噬在內的淪陷之感，難以自拔。
牧野佇立在原地，掃視著四周翻滾的黑氣，心裡暗道，「葉清蟬釋放太陰血脈時，真氣呈現出淡紅色，而這葉欺的太陽血脈，明明陽剛霸道，卻漆黑陰暗，看來這種血脈力量越強，其顏色也就越深！」
牧野心念微動，臉上浮出漠然神色，「無論有多強大霸道，兩儀血脈終究只是血脈力量，只能在血脈武者中稱霸，遇到可以屏蔽血脈力量的透明玉繭，照樣無法構成任何威脅！」
他釋放出透明玉繭，緊緊凝結在身體表面，在這片漆黑森冷的戰台上散發著淡淡清輝，透出聖潔的氣息。
「殺！」
葉欺怒喝一聲，神念暴動，烏黑氣浪洶湧翻滾著，殺意滔天，直接朝牧野撲去，剛猛的霸道之意使得虛空震蕩，狂亂扭曲著，壓迫向那道透明玉繭。
面對這席捲而來的霸道血脈之力，牧野並不畏懼，冷哼一聲，負手向前走去，「兩儀血脈？如果只有這點手段，那就不必再浪費時間了！」
道道黑色氣流漫卷，從四面八方落到玉繭之上，恐怖的血脈威壓降臨下來，想要透過這層看似纖弱的真元薄膜，對牧野的全身血氣造成壓迫，卻絲毫無法侵入其內，完全被隔絕開來，根本無法對他施加任何干擾。
牧野漫步在戰台上，無視兩儀血脈的壓迫黑氣，朝葉欺步步逼近，喑啞地道：「你在縱容那群禽獸屢次對我發難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有死在我手裡的這一天？」
葉欺凝視著牧野身上的光輝，眉頭狠狠一皺，驚異失聲，「怎麼回事，你為何能無視我的血脈威壓！」
他不敢相信，這世上竟然能有人不受兩儀血脈的影響，可以在威壓氣場中來去自如。如此一來，他釋放出的浩蕩黑氣，瞬間淪為徒有虛表的擺設，空有一番霸道之勢。
「你們總是認為，在這種公平決鬥的場合下，你們就算殺死我，西涼也無可奈何。你們有沒有反過來想想，就算你們尊為皇子，今天我若是在戰台上殺死你們，皇室也只能吞下苦果？」
說這話時，牧野淡淡望了一眼後方的葉凌，眼神里隱隱流露出一絲殺意。
牧野說得沒錯，自從他進京以來，所有人都把他當作任由宰割的弱小螻蟻，頻頻尋找公開決鬥的場合挑戰他，想利用公平規則來堵住血侯府的嘴。
他們恐怕從沒想過，有朝一日，牧野會強大到這種地步，反過來利用規則找他們復仇！
葉欺聞言，額頭上青筋暴起，憤怒到了極點。他怒吼一聲，嘶啞地咆哮道：「我尊為太子，繼承至尊血脈，像你這野種，有何本事殺我！」
他的身上透著無比高傲的氣息，絕對不容許任何人挑戰他的尊崇地位，更不用說當眾豪言殺死他！
他伸出一隻手掌，狠狠一顫，一股恐怖的黑氣渦流驟然從他掌心間湧出，疾速旋轉著朝外部擴散而去。
這道渦流中央，宛如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散發出無窮無盡的吞噬魔力，幽幽飄然而出，對準前方的牧野，想要將其吸噬進去。
「這是……」戰台後方，葉凌和葉清蟬二人見此情景，同時驚異出聲，震撼地輕呼道：「他也修鍊了聚散流沙？！」
這道漆黑漩渦跟流字訣極度相似，因此令他們大吃一驚。但片刻過後，他們很快就察覺出其中的端倪。
「不對，流字訣是在造勢，以牽引之勢撕裂對方。而葉凌這道漩渦里，似乎透露著某種詭異的本源力量，竟是想吞噬一切！」
不只是這兩人，站在戰台上的牧野感受得更為真切。他的身軀微微顫動，凝視著這道漩渦的雙眸漸漸眯了起來。
「暗之本源，吞噬之意……看來葉欺倒還有些天賦，他應該是進入了暗字幽府，在那裡領悟出這種攻擊道法。威力果然不同凡響。只可惜，他今天遇到的對手是我！」
在黑暗本源的吞噬力量之下，牧野的身形被強行吸引著飛向葉欺，顫顫巍巍，苦苦掙扎著，卻無法擺脫這強大的吞噬之意，眼看就要移近葉欺掌心間的渦流中央。
葉欺把牧野的掙扎舉動看在眼裡，不禁猖狂大笑，難以掩飾心底的激動之情。
「你剛才不還叫囂著要殺死我嗎！自不量力的蠢貨，你這種廢物怎會明悟武道的玄妙精髓！給我湮滅在這黑暗狂潮中吧！」
說著，他將手掌繼續前伸，對準牧野猛然一用力，更為強大的黑暗力量從漩渦內透出，頓時將牧野隔空吸了過來。
牧野的身形飛速砸來，眼看就要墜入暗潮翻滾的漩渦中心，這時，全場所有人都在心裡暗嘆一聲，這個狂妄自大的牧野，徹底要完了！
葉欺高昂著驕傲的頭顱，張牙舞爪地操控著黑暗漩渦，氣勢桀驁不馴，狂笑不止。
在他眼裡，牧野今天註定會淪落在他的黑暗吞噬之意中！
而他，將會憑藉這股可怕的暗之本源，在這太玄迷境的舞台上強勢稱霸！
此刻，葉欺沒有留意到，就在牧野行將靠近漩渦中央的一剎那，牧野原本驚慌的面孔上悄然泛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只見他雙掌同時伸出，各自凝成指劍，兩道劍意遽然綻放而出，瘋狂噴吐著，凜冽劍氣鋒銳到了極點！
「斬滅一切意，給我斬！」
下一刻，牧野身形陡然暴漲，雙掌一齊轟出，這兩道蘊涵著金之本源的劍氣刺破虛空，一道斬向掌控漩渦的那隻手掌，另一道，則直接刺向葉欺的另一條臂膀！
嘶、嘶！
這兩道劍氣同時綻放而出，彷彿擁有真正的斬滅一切之意志，唯快不破，無堅不摧！
淡金色劍光只是稍微一閃，便疾速刺破虛空，斬落在各自的目標上，速度極其凌厲，令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轟！
一道劍氣狂霸而鋒銳，斬落在幽黑深邃的漩渦中央，強行撕裂這片空間，將原本無形的暗之本源強勢斬滅，碾壓為虛無。
而葉欺掌控暗流的那隻手掌絕無幸理，輕而易舉，便被齊刷刷斬落在地。
另一道劍氣寒光閃爍，從葉欺驚懼的瞳孔里抹過，像砍瓜切菜一般，乾淨利落地將他另一條臂膀也劈了下來。
「啊！」葉欺跪在地上，痛苦咆哮一聲，撕心裂肺，洞徹雲霄。
形勢變化實在太快，全場觀眾怔怔地望著頃刻間痛失雙臂的葉欺，竟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在他們預想之中，現在的局面本應是牧野被吞噬到無盡黑洞之中，魂滅身隕，然而此刻赫然映入眼帘的卻是葉欺被廢，而牧野，依舊安然無恙地站在他們面前。
「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神情迷惘，怎麼也想不明白，牧野如何能破解葉欺那詭異而可怕的黑暗渦流。
牧野站在葉欺前方，戲謔地打量著他那噴血不止的兩處斷臂，嘲諷地道：「蠢貨，你以為掌握本源力量的，就只有你一人么？」
由於失血過多，葉欺臉上慘無人色，像紙一樣蒼白。他目光狠狠顫抖，嘴唇囁嚅著道：「斬滅一切意……這怎麼可能！」
直到此刻，他才終於真正辨認出這道恐怖劍意，只可惜為時已晚。現在的他，已經徹底成為廢人。
戰台後方，葉凌遠遠注視著戰台上的狀況，神情有些複雜。
他跟葉欺雖然勢同水火，明爭暗鬥多年，但畢竟都是皇族成員，血肉相連。如今眼見牧野無視皇家威嚴，當眾將葉欺廢掉，他心底莫名生出無限感慨。
兩儀血脈封殺一切血脈，堪稱血脈武者之中的絕對霸主，被所有葉家子弟視為無上榮耀。然而，牧野卻能無視他們的霸道強勢，就像對付姬殤一樣，直接碾壓，這種能力實在太可怕。
而這裡，是京都皇城腳下，皇族威勢最為強盛的地方。雖說規則一視同仁，但膽敢廢掉皇長子雙臂，這需要太大的勇氣，即便是一方諸侯，都不得不慎重處置，不敢輕舉妄動。
但是，牧野卻說斬就斬，絲毫不顧及葉家的顏面，姿態強硬到這種地步，無疑是在打他們的臉。即便是作為葉欺死敵的葉凌，都有些憤怒。
牧野，太狂！
然而，牧野並不打算就此作罷。他緩緩走到葉欺身前，低頭俯瞰著他，冷冷地道：「別覺得擁有血脈力量，就可以為所欲為，別以為是帝國儲君，就可以藐視一切。凡是敢招惹我的人，都得死！」
葉欺聞言，頓時癱坐在地上，身體狠狠顫抖起來，眸子里流露出極度恐懼的情緒。
「殺了我，你如何跟陛下交代？殺了我，太玄國……」
他正顫顫巍巍地恐嚇著牧野，雙眸卻驟然一眯，嗓音驟然升高，失聲哭嚎道：「我認……」
他知道，牧野背負滅門血仇，今天絕對不會饒他一命，更不會給他主動認輸的機會。所以，他才作出如此狡詐的舉動。
他相信，這看似絕望的求饒，最後變成尖聲認輸，任誰都不會意料得到，更不用說眼前這個大獲全勝正處於氣焰囂張之時本應該慷慨陳詞喝斥他的罪責的少年。
只要「我認輸」三個字一出口，那麼，按照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決鬥規則，牧野就絕不能再對一個戰敗認輸的人痛下殺手，更何況還是舊太子葉欺。
即便他怒髮衝冠，真敢冒天下大不違，殺掉葉欺以報血仇，那麼他也將失去公理，由公平決鬥變成殘忍殺降，在輿論和道德立場上都落在下風。
決鬥之時，生死自負。決鬥之後，殺人償命。
到時候，他將無法跟帝國皇室交代。就像當初太子黨羽們一直苦於無法跟西涼血侯交代一樣。
葉欺這一招可謂絕妙至極。還是那句話，只要「我認輸」三個字一出口，牧野就會陷入真正艱難的選擇，不敢再當眾殺他。
所以，在喊出這三個字的那一刻，葉欺的瞳孔里泛起詭譎的光芒，他已經看到了活命的希望。
然而他不會明白，牧野就是牧野。
【天地良心，3893字，我更新每章分量都很足。雖然每天兩章，總比每章2000出頭的作者厚道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