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青葉遮天

  通天河的河水，依舊像往常一樣波濤澎湃，奔流不息。只要站在岸邊，都能感受到那種睥睨天地的震撼。


  此時通天河畔，那座古老滄桑的天碑之下，靜靜的盤坐著一個面色沉穩的中年人。


  中年人黑髮飄揚，雙目緊閉，嘴角那抹輕微的弧度顯示出他骨子裡的桀驁不馴。


  他的身上沒有散逸出半點的氣息波動，可是他坐在天碑之下，看上去，身材似乎比天碑還高。


  奔騰的河水，在經過此人身邊之時，明顯出現了速度緩慢的現象，連聲勢，都小了不少。


  似乎浩瀚澎湃的通天河水，也不願打擾此人的休息…….

  突然間，中年人張開了緊閉的雙眼。然而就是這個短暫的動作，卻讓天地似乎變的更加的清明。


  他目光望向遠方，過了好久之後，方才輕聲說道：

  「你們來了」


  他的聲音真的很輕，可是即便是那聲勢浩大的河水奔涌的聲音，依舊無法將其掩蓋，讓其清晰之極的傳入了不遠處，那剛剛出現的兩道人影的耳中。


  兩人正是應約二來的雲楓和蘭馨蕊。


  雲楓兩人看到天碑之下盤坐的中年人，目光露出一抹異色，因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說要先進入天武真界的月無痕。


  雲楓不知他為何改變的計劃，不過僅僅時隔三個月，雲楓卻能感受到月無痕身上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果說之前他是堅若磐石，那麼如今便是穩如山嶽。


  尤其是他身後的天碑明明高大巍峨，在其面前卻多出了一絲怪異的渺小之感。


  「你恢復了？」


  雲楓大聲說道。


  月無痕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輕輕的搖了搖頭道：


  「還早」


  雲楓眼中露出一抹驚愕，不知月無痕若是恢復巔峰，會是怎樣一種風采。


  月無痕笑道：

  「世俗的幻月，天地法則不全。想要恢復巔峰很難。可是如今的修為，已經勉強夠了」


  雲楓不確定的道：「夠你進入天武真界嗎？」


  月無痕笑道：「夠我為你們殺出一條血路」


  雲楓沉默了半響，這才終於問道：「你不說你要先行進入天武真界嗎？」


  月無痕笑道：「後來，我改變主意了」


  雲楓有些無語，不過略作思考，眼中露出一抹感動。月無痕，終究是擔心自己，這才打算護送自己一程啊。他的神情落在月無痕的眼中，他輕笑道：


  「到了天武真界，我們還是要分開的。而你們並不認識我，知道嗎？」


  雲楓靜靜的打量著他，發現對方雖然再笑，可是眼中的那抹嚴肅，卻是無法掩飾的。他點了點頭，道：


  「知道了，可是我們要怎麼聯繫你？」


  月無痕面色微滯，露出一副「你是白痴」的樣子，有些無語的說道：


  「既然不認識，為何要聯繫?」


  雲楓有些愕然，隨即耳邊再次傳來月無痕的聲音：


  「我之前已經告訴過你，若是遇到麻煩應該找誰，總之，不要找我，因為，我們並不認識，你特么的給老子記住了」


  說道最後，他的聲音之中已經有些氣急敗壞了。


  雲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目光之中出現了一抹凝重，從月無痕的話看來，他在這天武真界，似乎，強敵環繞。他急著要自己和其劃清界限的行為，無疑實在保護自己。


  想到這裡，雲楓重重的點了點頭，卻沒有再說話。


  月無痕輕舒了一口氣，目光隨即落在了蘭馨蕊的身上，開始仔細打量了起來。


  片刻之後，他收回了目光，似是自言自語的說道：

  「這小子倒是好福氣」


  蘭馨蕊面色不變，雲楓的面色卻有些訕訕。


  再過片刻，月無痕站起身來，輕舒一口氣道：

  「好了，咱們走吧」


  雲楓和蘭馨蕊對視一眼，齊齊點了點頭。


  可是突然間，月無痕的身形為不可查的滯了一下，隨即他不動聲色的向著雲楓和蘭馨蕊說道：


  「你們將手放在天碑上，現行一步，在裡面等我」


  雲楓面露異色，可是看到月無痕眼中的一抹凝重，微微一愣，隨即不再多言，拉這蘭馨蕊越過月無痕，雙雙將手放在了天碑之上。


  片刻之後，光芒一閃，兩人的身形消失在了天碑之下。


  待到這時，月無痕方才對著天空淡淡的說道：

  「閣下是來送我，還是要和我一起前往呢？」


  天空之中傳來一道輕笑：

  「既非相送，亦非要前往。我只是路過此地，適逢其會而已」


  月無痕眼底露出一抹嘲諷之色，口中輕笑道：

  「那你我還真是有緣啊！」


  聲音再次傳來：


  「世間人，有世間緣法，既然同在紅塵中，自是低頭亦相逢啊！」


  月無痕笑道：

  「我還以為閣下早已不在紅塵之中，超脫幻月之外了呢？」


  聲音笑道：


  「天道之下皆紅塵。你實在太看得起我了」


  月無痕的面色忽然轉冷，沉聲道：


  「不知閣下此來，所為何事？」


  聲音顯得平淡之極：


  「我說了，真的實時適逢其會。不過……正所謂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如今得見如此高手，難免技癢，所以想要和閣下切磋一番」


  月無痕面色如常，可是眼底卻略過一絲凝重，他沉聲道：


  「只是切磋嗎？」


  聲音依舊淡然道：

  「只是切磋。」


  月無痕輕聲道：


  「既是切磋，那麼，便以一招為限吧」


  聲音滿是贊同：


  「正和我意」


  這句話落下，月無痕猛然向前踏出了一步，這一步落下，洶湧的通天河水，突然止住了奔涌之勢，以一種極端怪異的狀態，停在了半空之中。


  甚至那飛濺的浪花，也靜止在了空中，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半空中一片不知從哪裡吹落的青葉，也突兀的定在了原地，青葉還保持著之前的扭曲。


  月無痕的身上並沒有升起什麼恐怖的氣勢，看上去就像一個普通到極點的中年人。可是他身後的空氣，卻出現了肉眼可見的扭曲。


  扭曲的空氣中有漣漪不斷輕顫，看那模樣，似乎空間隨時可能破碎一般。


  突然間，月無痕的目光一凝，因為在這靜止的世界中，突然出現了運動的事物。


  雖然那事物極為的渺小，可是看上去卻異常的明顯和突兀。


  就是方才還定格在空中的那片青葉。


  青葉擺脫了空間的桎梏，輕飄飄的向著月無痕的方向飛來。


  一層熒熒的綠光浮現在它的表面，看上去有些神異無比。


  那青葉的速度當真極慢，可是運行的軌跡卻顯得古怪之極，如同一條神龍一般，時而驚沉於海，時而怒搏九天。


  月無痕卻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可是他始終沒有出手，直到青葉緩緩的飄到他的身前，他才輕喝一聲，猛然點出一指。


  那一指，運行的軌跡同樣虛幻縹緲。


  可是片刻之後，卻準確無比的點在了那片輕飄飄的青葉之上。


  青葉和月無痕均是一震。


  隨即，青葉砰然爆裂，而月無痕則蹬蹬蹬的退出三步，隨即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瞬間將面前一塊岩石噴的粉碎。


  他的目光之中露出濃濃的震驚，死死的盯住了半空之中

  ……


  通天河水恢復了之前澎湃，重新咆哮著，翻滾著向著下游涌去。


  陽光被河水反射之後，明晃晃的，顯得有些刺眼。


  天空之中碧藍如洗，空氣之中充滿著靈動的清新。


  可是此時的月無痕，目光卻顯得有些獃滯。


  方才交手看似輕飄飄的不著火氣，可是事實上，月無痕已經動用了世俗幻月所能承受的極限力量。


  再強，便要引來天道的雷罰了。


  可是，對方的強大，遠超他的預料。


  僅僅藉助一片青葉，便輕易的將他擊退……


  月無痕不是敗在絕對的力量之下，因為他的力量，已是這片天地的極限，對方的力量，亦不能例外。


  他敗在了對法則的領悟，或者說，對天地至理的理解。


  對方對天地至理的理解，超越了他太多太多。


  甚至對方的隨意一擊，就已經傷及了他的大道本源……


  這種道傷，想要恢復，可是無比的困難。


  月無痕喃喃的說道：


  「一片青葉，便足以遮幻月之天…….不殺我，卻讓我落下道傷無法重回巔峰，你真正的目的是什麼？你又到底是誰呢？」


  ……


  月無痕和雲楓兩人在紅楓林中匯合之後，雲楓感到了他的怪異。


  雖然對方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什麼異樣，可是雲楓還是敏銳的感動了一絲異常。似乎與方才相比，月無痕萎靡了不少。


  他不解的問道：


  「發生了什麼事？」


  月無痕的眼中露出一抹奇異的色彩，輕聲道：


  「遇到了一位送別之人」


  雲楓面色微變，沉聲道：


  「你受傷了？」


  月無痕滿不在乎的說道：


  「死不了」


  雲楓的臉色沉了下來，沒想到他所受之傷竟然嚴重到了如此的地步，他猶豫了半響，終是輕聲問道：


  「世俗幻月，還有誰能傷你？」


  月無痕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應該是一位博弈者」


  雲楓陷入了沉默之中，沒想到所謂的博弈者，竟然還有如此驚人的修為。


  月無痕再道：

  「不用去管這件事了，馬上進入天武真界了，也算是跳出了某些人的棋局之外。」


  這句話並未讓雲楓有絲毫的放鬆，目光反倒顯得更加的凝重。


  博弈之人有如此修為，可是在得知他的去向之後未曾阻攔。


  這隻能說明一件事，雲楓此次的天武真界之行依舊在對方的意料之中。


  想到這裡，雲楓心中有些煩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