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塊屬性石引發的血案（下）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長時間重複同一個動作無疑是非常枯燥的行為，這點從礦坑裡的礦工那腐朽的精氣神就可以看出來。他們的工作讓羅克想起了前世的某些工廠里的工人，雖然也是每天重複同一個動作，但是大多數工人的生活還是平靜的，而不是像這些礦工一樣，腐朽的氣息都爛到了骨子裡。
這兩者根本的差距，也許就是階級制度的區別吧。
前世的地球雖然有著名義上的國王，總統之類的存在，但是這些職位的職能只是相當於整合整個國家人民的需求與期望做出決策罷了。並不能完全支配人民的個人財產甚至自由權。
而阿奈斯大陸上的貴族與奴隸，一國之主與平民則完全是主從關係。前者佔據了整個大陸99%的資源，剩下1%的資源還要從後者身上剝削，上層階級過著奢華安逸的生活，底層平民比如像礦工這種的只能整日呆在黑暗的地底干著枯燥無味而又看不到希望的工作，不是他們不想去改變，而是前方的路已經被堵死了，沒有金錢，沒有資源，沒有力量，更沒有尊嚴，他們唯一擁有的，就只有自己殘破不堪的軀殼。
行屍走肉是他們的形象，空洞無神是他們的內在，而現在——他們的眼前出現了一絲光芒，儘管對於耀眼的太陽來說微不足道，但也足以讓他們徹底瘋狂。
「是屬性石！！！那個小姑娘，她……挖出了屬性石！！！」當傑克看到一臉不知所措的米露腳底下露出的那一小塊散發著誘人魔力的石頭，他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來了。
傑克的叫喊聲讓整個第一採掘場短時間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剛才還在揮舞著鐵鎬的礦工們默默地停下了動作，帶著那幾乎可以與魔物相媲美的嗜血的氣息一步一步向米露走去。
「你……你們要幹嘛？這塊屬性石是我先發現的……我可不會讓給你們哦！」米露哪裡見過這種可怕的景象，就算是兇惡的魔物出現在她面前，最多使她轉身逃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從心底升起的寒意逐漸凍結了她的身體，連邁開步子都辦不到。
眼前的景象，多麼像一群餓狼遇到了一隻肥美的羊，而且這隻羊還只是一隻小羊羔。羅克如是想著。
「交……出來……把……屬性石……交出來！」最靠近米露的一個礦工雙目充滿血絲，用一種聲嘶力竭的語氣朝米露大吼。
「交……出來！」身後的另一個礦工也同樣吼出聲。
這些人已經渴望了太久，久到他們自己都不再相信奇迹，但是當奇迹真的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他們卻悲哀的發現，奇迹的對象並不是自己。
沒關係。
不是自己的，搶過來就可以了。
他們不是經常這麼做的嗎？
僅僅是死幾個人罷了，
只要能搶到寶物，
我的人生立即就會變得不同。
食物。
財富。
權利。
地位。
美女。
甚至是強大的力量，
都將擁有。
僅僅只需要殺幾個人罷了。
……
傑克從未想過，自己會變成今日這幅模樣。
當年那個充滿陽光的朝氣少年，彷彿就在昨日。
而今天，為了一個能使自己成為一個人上人的機會，他決定讓自己的手沾滿鮮血，不管是男人的，女人的，好人的，還是壞人的。凡是阻礙自己前進的人，統統殺光！
於是他出手了。
用手裡這把挖了不知多少礦石的鐵鎬，砸向了身邊最近的工友。
鮮血四濺。
一具身體無力地倒下。
傑克不知為何有種莫名的興奮感，好像內心深處的『它』，等待此刻，已經千年！
怒吼吧！咆哮吧！
憑什麼他們吃著從我們手裡搶過去的肉，喝著最好的酒，而我們卻只能為了那點可憐的食物，整日生活在這暗無天地的礦坑；
憑什麼他們能學習魔法，修鍊劍術，身上穿著我們一輩子都買不起的裝備，而我們卻只能穿著破舊的不知穿了幾年的衣服，被他們肆意碾壓。
憑什麼他們的血是珍貴的，我們的血是骯髒的，他們的夢想像是廉價的雜草般不值一提，而我們的一點點希望卻猶如世界樹的樹冠一樣遙不可及。
就因為我們是低等的賤民？
就因為我們沒有力量？
就因為我們善良？
那我們寧願墜入地獄，
沐浴鮮血，
歌頌死亡，
撕裂那群偽善的面具，
建立這個骯髒的屠宰場，
你說我們沒有這種力量？
不礙事。因為我們很快就會有了。
哪怕……是沾滿罪惡的力量。
傑克瘋狂揮舞著鐵鎬，片刻間整個採掘場除了羅克一行人以及他自己就沒有一個站著的人了。
至於米露，早已被這驚人的變故嚇呆了。
「……就剩你們幾個了。」傑克渾身沾滿了工友們的鮮血，整個人如同地獄里走出來的惡魔一般，他向米露發出了猙獰的微笑。
「不……不要！！！」
一道劍光閃過。
傑克突然發覺自己的視界倒轉了。
怎麼了？
為什麼我感覺在飛？
哦，原來是我的頭顱在飛。
……真是諷刺呢。
爸爸，媽媽，珍妮，愛得，我終於可以見到你們了，我好想你們啊……
傑克在生命之中的最後一刻彷彿看見了他那早已逝去的親人們，正在向他微笑著招手。
我來了。
……
傑克那顆腦袋終於落地，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好像敲在了眾人的心裡。
羅克收起霜雪，走到米露跟前，將那塊已經被傑克的鮮血濺到的屬性石挖出來，感受了一下，說道：「運氣不錯，是火屬性的屬性石。我們今天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羅克頓了頓，繼續說道：「如果你們還想呆在這兒繼續挖掘的話，我雖然是沒意見啦，不過……」羅克看了看米露那樣子，「我覺得我們還是先回去睡一覺。」
庫爾托沉默地背起動彈不得的米露，跟著眾人踏上了歸途。
……
走出漆黑坑道，看著天邊那暮氣沉沉的夕陽，羅克摸了摸袋子里的屬性石，感嘆了句：「這血……還是熱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