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表白

  第158章 表白

    兩個月前,她初來金陵。


    見當地不少女子會去湖麵上泛舟采蓮,她覺得很是有趣,因此也租了一條小舟,劃到了湖心。


    湖心鋪滿了青圓的荷葉,仿佛與天連成一片。


    小船搖搖晃晃,她輕搖著槳,劃入荷葉深處,一股涼爽之氣撲麵而來。


    此處荷葉層層疊疊,荷花亭亭玉立,蓋過了人頭。


    偷得浮生半日閑。


    她摘下一朵蓮蓬,剝下滾圓的蓮子,連蓮心也不剝,就放入嘴裏嚼著,清香與苦味雜糅,也是別有滋味。


    她又躺在船裏,枕著水聲淺眠。


    朦朧中仿佛又有船隻靠了過來。


    她輕輕睜開眼,就看見一個極溫雅的男子正靜靜地盯著她,眸子裏有她很熟悉的一閃而過的驚豔之色。


    她定定看了這男子一眼,直起身子,搖著漿與他錯身而過。


    自那後,她隔三差五就會遇到他。


    二人就這樣認識了。


    有時候在酒樓遇見,他會請她喝一碗羹湯;在茶舍,會請她品嚐一碟甜品;在集市上,他會請她嚐當地的小吃;在書畫店,會送她畫卷,不貴重,但很有趣;甚至在她新開的鋪子裏,也見他領著他的妹妹來買香脂水粉。


    次數多了,就不是巧合。


    如此種種,薑臻再傻也知道是什麽意思了。


    裴澤沅是誰?

    他穿著打扮看似低調,但實則吃穿用度無一不精致;

    他喜愛穿青衫,但氣度儒雅遠勝於常人;

    他的氣質平和內斂,言辭之間進退有度。


    初相識時,薑臻以為他是哪家謙謙如玉的貴公子。


    後來他報了自己的大名,薑臻才恍然大悟。


    裴澤沅,出自金陵世宗大族裴家。


    裴家祖上曾救過先帝,先帝當時意欲封異姓王,裴家先祖辭而不受,退回金陵。


    先帝感其忠貞襟懷,將郡主下嫁裴家先祖,一時風頭無兩。


    之後,裴家開始以商為業,旗下鋪號如雲,日進鬥金,涉獵之廣,令人驚歎。


    裴家的買賣不僅僅是在金陵,而是遍布大渝朝,不僅流入民間,更是流入了王孫貴族之手。


    三代下來,裴家不知積攢了多少財富,藏了天下多少奇珍,沒人能說得清。


    四年前,裴澤沅的父母前後病逝,整個家族的重擔便落到了當時弱冠之齡的兒子裴澤沅身上。


    裴澤沅手腕過人,沉穩善謀,執掌家族大權後,近四年的時間,裴家生意規模越做越大,甚至裝進了駝袋,過了黃河,遠走西域十六國……漸成富甲天下之勢。


    薑臻聽聞,裴家旁支的一個女兒,前段時間剛進了宮,成了皇帝的妃子。


    裴家,絕不僅僅是簡單的商賈,其背後的勢力不容小覷。


    裴家,無論男女,穿行用度皆是金陵的風向標,其所到之處,追隨者眾。


    當裴澤沅領著自己的妹妹在薑臻的香粉鋪子走了一遭,買走了不少東西後,薑臻的鋪子一個月內都是人流如織,紅紅火火。


    此時此刻,裴澤沅接過小廝手中遞過來的精致提籃,從裏麵擺出一壺雲霧茶,一碟桂花蜜汁藕,一碟梅花糕。


    又拿出兩雙湘妃竹鑲銀箸,遞給薑臻一雙。


    他眉眼淺笑:“我在對麵酒樓買來的,聽說味道不錯,薑姑娘嚐嚐。”


    薑臻默默接過他遞過來的筷子,笑道:“裴公子,阿臻還是要多謝你,若不是你領著令妹去了我的香粉鋪,估計我鋪子裏的生意不會這麽好。”


    裴澤沅笑道:“舍妹對我說,薑姑娘店鋪裏的香脂水粉很好用,比她以往用過的都要好。可見是薑姑娘的東西好,所以才會受人追捧。”


    這人真的很會說話。


    薑臻不得不承認,每次和這裴公子聊天,他都能給人如沐春風之感。


    他謙和文雅,臉上總是掛著微笑。


    但——


    薑臻並不想和他過多接觸。


    這時,裴澤元又說道:“馬上到端午了,金陵端午的燈會熱鬧非常,不知那天薑姑娘可否與在下一同去觀賞?”


    薑臻看向裴澤沅,眨了眨眼睛,淡笑道:“裴公子,我過兩日就要回吳江了,金陵的鋪子生意打算交給專人打理了,今後也就偶爾上來一趟。”


    裴澤沅手一頓,臉上的微笑不變:“金陵離吳江並不遠,不如那天我去吳江找薑姑娘……”


    “裴公子——”薑臻打斷他,笑道:“您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裴澤沅臉上的笑意淡了點,但氣度依舊在,他輕聲問道:“我能知道原因嗎?”


    “我的過去很複雜,您是裴氏宗長,莫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若我說不在意呢?”


    薑臻失笑,決定給他來下一劑猛料:“我生過孩子,裴公子也不介意?”


    這著實是出乎裴澤沅的意料之外,眼前的女子顏色嬌嫩,身姿窈窕,哪裏像一個生過孩子的人?

    她話中帶笑,竟叫他一時分不出真假。


    薑臻見他不語,笑了笑,道了聲:“告辭。”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裴澤元眸色微動。


    初見她時,他大為驚豔,受她吸引。


    之後,他幾次製造偶遇機會,她都言笑淡淡,不為所動。


    幾乎令他氣餒。


    他派人去調查過她,但奇怪的是,他隻能查到她來自滇地的商戶之家,其餘的信息皆無。


    仿佛有一張看不見的手,將她團團圍了起來。


    裴家的暗樁絕不是擺設,但無論怎樣使力,對她的調查無毫無進展。


    能躲過裴家暗樁的調查,背後的勢力絕非庸常,遠在裴家之上。


    她——到底是誰?

    或者說,是什麽人在背後保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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