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千年之後的重逢
在那之後的很多天里，阿貢都選擇去天庭的外圍巡邏，儘管對於他這樣實力強絕的高階法師來說，這樣的委派任務簡直就像是侮辱，但他卻毫不在乎，而是選擇在現在的這個位置上盡職盡責。
這不僅是為了緩解自己心中的壓抑，也是為了遠離那個他厭惡至極的天庭。
效忠於自己的仇人，簡直就是一種身心上的雙重摺磨，阿貢天性驕傲，他不善於掩飾自己的情緒，也不屑於那樣去做。
天庭的外圍有著廣袤的黑暗，踏過這些黑暗，就能到達人類的王國，那片不屬於仙人的世界。
和往常一樣，阿貢獨自一人翱翔在天庭外面，但今天似乎總有些不同尋常的東西，心中的感覺讓他頗為在意，卻又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樣的訊息。
像他這樣的高階法師守夜的時候，幾乎一眼就能夠分辨敵我，但今天卻非比尋常，他似乎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一陣寒冰般的目光，阿貢向下方的虛空中望去，在那看不見的黑暗之中，彷彿有人在盯著自己看一樣。
這種感覺很不舒服，但無奈距離太遠，即便是阿貢自身的法力網也無法探明下面到底有什麼東西，但他的直覺卻在不停地告訴自己，有什麼東西要來了。
「嗚嗷————！！！」
就在那一瞬間，下方的黑暗中彷彿回蕩起了地獄的哭喊，一股恐怖的波動從黑暗中向上襲來，那波動閃爍著星辰般的輝光，卻夾雜著無與倫比的恨意，彷彿只要沾上一點，就會變成憤怒的爪牙，喪失自己的理智一般。
阿貢不敢大意，對於這種自己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仙法，他表現的尤為謹慎，因為在他的腦海裡面，未知就代表著危險，而危險很有可能是會要命的。
不論是天庭藏書庫裡面的仙法也好，還是下面凡人所掌握的那些旁門左道也罷，所有能把自己情感注入法術中的技巧只有極少數的人們才能掌握，甚至對於很多人來說，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天方夜譚！
但問題就在這裡……剛才那道從黑暗中襲擊了他的恐怖波動之中，明顯帶著無比深厚的憎恨、還有憤怒。
這是怎麼回事？
阿貢雖然敬畏未知，但卻絕不會被未知所嚇倒，他就這麼靜靜的飛在天庭仙術屏障外面的半空之中，眼睛眨也不眨的注視著下方那翻湧的黑暗，可即便他覺得自己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當那陣恐怖的天旋地轉襲來之時，他整個人還是陷入了無助的茫然之中。
這是怎麼回事？
是那片從未踏足過的大地向自己攻擊過來了嗎？
不……這難以言喻的扭曲感，這撕心裂肺的不適感。
是他自己，正在被一股強大卻無形的力量生生從天上拖拽下去！
瞬息之後，阿貢驟然發現自己正趴在懸崖邊一棵蒼梧大樹的樹枝上面，他立刻仰起頭看向頭頂天庭的方向。
好遠……
這整個過程迅速的程度讓他都有些失神，這不是什麼操控重力的仙法，更不是什麼妖術，他朝著自己身邊的左右張望，警惕著所有可能到來的攻擊，可到最後卻沒有任何發現。
這是怎麼回事！
心中的疑惑剛剛升起，一個大膽且瘋狂的想法就在他腦海之中匯聚而成，他猛地抬頭看去，遙遠的天庭輪廓幾乎觸不可及，而剛才那種可怕的感覺，簡直就像是把他和施術者的位置生生交換了一般。
雖然厭惡現在的仙王，但阿貢骨子裡面還是一名高傲的仙人，他身上背負著的榮譽感怎麼可能會允許他以這麼笨拙的方式把那些窺視天庭的宵小放進去？
二話不說，他立即扇動自己背負著悲懊之甲的雙翼，奮力的向著頭頂的天庭飛去，當他靠的越近，他越能感受到空氣中四處蔓延的那種憎恨情緒！
這憎恨的情緒讓人膽寒，但其中……卻帶著些許讓阿貢心動的氣息。
這……
難道……
不，不可能，應該不會的。
帶著心中的最後一絲僥倖，阿貢發現了那個偷襲了他的嬌小身影，而每當他更進一步，那份熟悉的感覺就會逐漸強烈一分，心裡也就越加不安！
一轉身，就是一輩子。
終於，他回到了自己先前所在的位置上面，眼神悲傷的看著那個趴在懸崖邊上、努力擊打著天庭外面仙術屏障的嬌小身影，而心中那股熟悉的悸動感，更是幾乎化為實質！
而對方卻像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一樣，每一擊都拼盡全力，仙術屏障卻紋絲不動。
面前這道熟悉的身影，對阿貢來說刻骨銘心，儘管失去了生命般的雙翼，身體看上去也殘破不堪，甚至全身上下都散發著兇狠的惡意，但此時此刻，飄在半空中的阿貢還是非常清楚……那就是她。
阿貢緩緩飄到她的身後，輕輕降落在仙術屏障下面的懸崖邊上，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那種語塞的感覺讓他心頭髮疼，他不敢想象面前的摯愛到底經歷過了什麼，才能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他更不敢開口詢問，因為哪怕是就這麼看著，他也覺得自己虧欠了對方太多太多。
如果可以，他甚至願意用自己的一生去把她的經歷換回來，但那是不可能的。
「仙兒……」
沙啞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傳的很遠，那個全力擊打仙術屏障的嬌小身影在聽到這聲呼喚之後，不由得突然一顫，然後緩緩地轉過頭來。
對於阿貢來說，她的樣子還是像記憶中那般美麗，雖然現在的她蓬頭垢面，衣服上到處都是裂口和乾涸的暗紅色血跡，雙眼也黯淡無光，但阿貢不在乎，就像絕望的旅人在沙漠中突然見到了一盆滿是沙石和泥土的污水，不管怎麼樣，都能夠在記憶里變成他想要的樣子。
看著面前的高大身影，仙兒緩緩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她的呼吸逐漸變得急促，渾身的惡意頓時在頃刻間，變得更加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