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極限
「呯呯呯呯……」
就在九十一幾近絕望的時候，屋子外面突然傳來了一片刀劍碰撞的聲音，幾秒鐘之後，那些虎人凄厲的慘叫便浸滿了她的整個耳朵，她疑惑地順著木屋牆壁上的縫隙向外看去，赫然發現一道冰藍色的流光在外面那些聚成堆兒的虎人衛兵裡面來回穿梭著。
那種沁人心脾的寒意，那股攝人心魄的涼風，那陣讓人窒息的閃動，以及……那些讓人心驚膽顫的輝煌戰果。
冰藍色的流光如同一道死亡的閃電，所到之處儘是一片腥風血雨，圍住了屋子的虎人衛兵們一個接一個地血濺五步，慘叫著倒下，他們卻連敵人的樣子都沒有看清！
九十一獃獃地看著，甚至連呼吸都幾乎忘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強大的力量，如同不可一世的死神親自蒞臨戰場一般，連九幽之下的黃泉，彷彿都在膽寒地瑟瑟發抖。
但事實上，溫和卻沒有看起來那般強大，精神力只恢復了不到一半的他只能壓榨自己的潛力，因為如果他不這樣做的話，對付這些人高馬大的虎人衛兵會非常的吃力，即便他現在砍瓜切菜一般地斬殺著面前的這些虎人，卻不代表他能夠一直這麼殺下去！
「小丫頭，你休息夠了嗎？」溫和一個瞬身閃到了木屋的門口，背靠著木屋的他大聲喊道，「休息夠了救出來幫忙！」
「……」
九十一沒有說話，只是提著她那柄讓人看上一眼都彷彿會被割開一道傷口的月刃，緩緩地從溫和身後的黑暗之中走了出來。
「還殺的動嗎？」溫和頭也不回，輕輕地眨了眨眼睛。
「我……沒問題！」九十一點了點頭，低聲回答道。
周圍聚過來的虎人衛兵越來越多，但卻畏於周圍地上那些殘破的屍體碎片而不敢貿然上前，只是一個挨著一個，將手中的武器對向了倉庫門口並肩的兩人。
溫和舔了舔嘴唇，一抹猙獰的笑容浮到了他的臉上。
「那就開始你的表演，放手殺吧。」
本是一個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卻在命運女神的玩笑之下拿起了冰冷的長刀，寧願背負起一切罪孽，雙手染滿鮮血，強忍著傷痛孤獨前行，也有著自己一定要守護的東西。
他從來不相信自己就是主角，也根本不相信所謂的命運！
如同封印的枷鎖被解開了一般，嗜血的野獸破籠而出，溫和不知道從何時起、自己又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他只知道，如果他不殺人，就會被殺，無關對錯，沒有正邪，只是因為殺戮而殺戮，血肉綻開的聲音讓他的情感趨於麻木，崗哨之眼的枯竭讓他的身體遁入寒冬，他感覺到了自己的極限，卻又不願停歇。
如同站在瀑布下面，驕傲地迎接著水流衝擊的苦行僧一般，溫和縱情恣肆地揮灑著自己的力量，敵人一波又一波地撲上來，卻被他一刀又一刀地砍回去，在那一個瞬間，連他眼中的天地都化成了一片污濁的混沌！
力氣耗盡，他卻依舊能夠揮舞戰刀；精神力枯竭，他卻依然能夠閃躲攻擊；強行壓榨自己潛力讓他痛苦不堪，行動漸漸遲鈍，思想漸漸空虛，長刀利刃在溫和身上留下的傷口越來越多，可他卻還是如同震怒的蚩尤魔神一般，矗立在這天地之間！
如同打開了新世界一般。
儘管遍體鱗傷的身軀早就已經沒了力氣，儘管血脈僨張的頭顱早就已經沒了感覺，但他依舊在戰鬥著，每當他想要放棄的時候，視野中就會出現一柄長刀，迫使他的身體條件反射一般的繼續戰鬥，溫和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殘酷的戰鬥，他也不知道現在的自己處於什麼樣的狀態，更想不到這樣的自己還能不能夠看見未來，他只知道揮刀、斬擊。
停下來的話，會死。
不知道從何處湧來的力量衝擊著他的身體，儘管只有微弱的一絲，卻足以支撐著他繼續前進，直到整片營區儘是斷臂殘肢，直到腳下大地滿是血色長河，直到雙眼中的天地都變成了一片灰白顏色，溫和才拄著冰藍色的迴音刀單膝跪地。
到極限了。
回過神來，彷彿這天地之間，只剩下自己一個活人一般，要不是看到了旁邊的九十一，那種潮水一般的孤獨感，甚至會摧垮現在的溫和。
溫和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裡面似乎出現了某種神奇的變化，但卻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變化，也不知道這變化是好是壞，他盯著手中的迴音戰刃，左邊的藍眼之中綻放著點點光輝。
虎人氏族的聯軍雖然人數眾多，但此時此刻，所有的主要部隊都已經衝進了中部大道裡面，城牆外的戰場上除了無數的虎人屍體之外，儘是滿目瘡痍。
溫和喘著粗氣，沖著牆邊的九十一低聲笑道：「我們兩個……是不是把所有人都殺掉了？」
「溫和大人，抱歉……我不知道。」九十一的聲音很低，虛脫的她只能像一朵風雨中飄搖的小黃花，無助地靠在牆邊，「我們打了多久，我都不知道，至於我們殺了多少敵人……我就更不知道了。」
「我想，我們應該……是把所有能見到的敵人，都幹掉了。」溫和長出了一口氣，虛脫的感覺讓他全身無力，索性也就不再說話，緩慢地恢復著自己的體力。
這裡的位置距離城牆不近，所以中央大道上面的戰況如何，他們並不知道，白虎氏族的兩兄妹雖然趕去通知米瑞克了，但看現在的情況，那名叫做「達爾坎」的內應明顯成功了。
留在營地裡面的虎人衛兵足足有一百多人，卻依舊被溫和跟九十一兩個人斬殺殆盡，而白虎氏族的兩兄妹，以及魔靄神父米瑞克的實力都不弱，但同樣的，那邊戰場上的虎人數量，也比這邊要多得多。
「該死的……動不了。」溫和抬起頭，抱怨般地出聲說道，「要是現在還能動……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