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人固有一死
「這一具具乾屍能夠提供的線索實在是太少了，他們的屍骸上確實沒有什麼明顯的外傷……等一下！這是什麼？」
說著，桌子另一邊的溫和突然彎下了腰，仔細地查看著他身邊凳子上的那具乾屍，而他桌子對面的拉娜婭則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怎麼了？你發現了什麼？」
「發現一些蠻有趣的東西……你看這些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損害的地方，我懷疑這可能就是當年泄漏的那些『黑光能量』對他們造成的傷害，但這還不算是重點，重點在這裡。」溫和說著，伸手點了點面前乾屍的咽喉部，而且還順帶將他胸前的衣服給解開了。
「重點？什麼重點？」拉娜婭湊過去，仔細地看著溫和身邊的這具乾屍，果然發現了一縷墨黑色從他的咽部直到上腹部，抬頭看了看，發現周圍的所有乾屍全都是這個樣子，「這是……他們被人下毒了？」
「應該沒錯，這些人恐怕都是被毒死的……但讓我理解不了的是，他們明明是被人害的，為什麼會這麼安詳，這麼整齊？我感覺，他們甚至連一絲絲的反抗都沒有，就一命嗚呼了。」溫和說道。
「會不會是這毒藥的效果太猛烈了？讓他們根本來不及掙扎？」拉娜婭問道。
「猛烈的毒藥一般都會使得服用者異常痛苦，就算他們的科技很先進，應該也不會違背這種生物層面上的法則。」溫和搖了搖頭，藥劑師的知識雖然忘得七七八八，但這種基本的東西還是能夠記著的，「而且他們也不是來不及掙扎，你看這裡。」
說著，溫和將面前乾屍的手掌抬了起來，手指的前端已經將手掌上的肉體撕開了，雖然這深可見骨的傷口很可能是在屍體脫水過程中形成的，但也充分表明了他們死亡時候的痛苦狀態。
「這種情況，合理的解釋似乎只有一個……這些人，難道是自願的？」拉娜婭驚訝地看著溫和，有些難以置信地出聲說道，「為什麼會這樣？」
「其實我倒是有一個蠻大膽的猜測的……還記得我們先前在黑色石壁上見到的文字，以及在檔案室裡面看到那個生還者筆記裡面記錄的東西嗎？」溫和轉過頭，輕聲說道，「那個生還者的筆記裡面曾經提到過，他說他有一個猜想，如果這個猜想沒有問題，那就是逃出這片空間的唯一方法。」
「石壁上的話……還有筆記？」拉娜婭若有所思地思考著，突然她瞪大了自己的眼睛，震驚地說道，「難道說……難道說這些人？！」
「沒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生還者提出的那個可以逃出這片空間的唯一方法，就是掙脫出這片空間的束縛，而這個掙脫的具體方法……可能就是將這個世界的觀測者變成一個，還記得我們先前經過的那座錯位的斷橋嗎，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理，但我相信這個世界中的空間確實是錯位的，而我們能夠從那裡通過，很可能就是因為這一點。」
「可這麼說的話，如果在過橋的時候睜開眼睛，會怎麼樣？」拉娜婭出聲問道。
「會怎麼樣？」溫和愣了一下，苦笑著說道，「很有可能會被錯亂的空間直接撕成兩半吧。」
「那他的這些同伴都相信了他，並且吃了他的毒藥是嗎？」拉娜婭眨了眨眼睛，「這個人還真是壞透了，居然這樣對待自己的同伴。」
「不……我想應該不是那個樣子的，他的筆記裡面提到過他的建議沒有人在意，那就說明這個人在飛船上很可能沒什麼實質性的地位，在那種絕望的時刻，能讓所有人安心的唯一方法也許只有運氣……雖然不知道他們具體採用的是怎麼樣的方法，但我想很可能是採取抽籤的方式，來決定最後的生還者的。」
「抽籤？怎麼抽？」
溫和舔了舔嘴唇，出聲說道：「桌子上面放著和在座人數相同的數量的食物……雖然都已經風乾了，但大致還能看出來這些東西應該都是一樣的，在這些食物中，只有一份是沒有下毒的，讓人們自己挑選，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
「可是這樣……要是有人使壞作弊怎麼辦？比如，提供食物的那個人？」拉娜婭的問話中滿滿的都是不理解，在她的腦海中，這種抽籤根本就是不可能成立的。
「在那種令人絕望的情況下，人們的思想覺悟會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而且我相信這艘飛船上面的船員們素質也非常的讓人敬佩，你還記不記得他筆記中提到的用物理方法關閉黑光能量的緊急閥門，連他都知道這是一個送死一般的任務，可是那些船員們依舊義無反顧地執行了艦長的命令……我甚至懷疑，在那些捨棄了自己生死衝進去關閉緊急閥門的身影中，就有他們的艦長，犧牲奉獻，有的時候是需要有人來帶頭的。」
「真是不可思議的行為……人們不都是應該為了自己嗎？」
「犧牲奉獻是一種難能可貴的精神，靈魂只有在覺醒到一定高度上的時候，才能迸發出這樣的精神……那些人想活下去嗎？我相信他們想，他們每一個人都想，但是他們明白，如果大家都一心活命，那最後恐怕誰都活不下去；只有有人奉獻，有人犧牲，其他的人才有活下去的機會。」溫和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他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也知道自己會有怎麼樣的下場，正因為如此，『舍己奉獻』這種精神才變得格外讓人欽佩。」
「我理解不了……我認為變強本身就是一種自私的行為，雖然不好聽，但這就是事情發展的必然規律，如果我們為了幫助別人把自己犧牲掉了，把自己奉獻掉了，那我們還怎麼變強，我們之前做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拉娜婭問道。
「在我的家鄉有句古話，『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