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風帆再揚
順著海岸回到先前埋著寶物的地方，挖出那一大箱子龍蝦標本之後，昆卡嶄新的「非凡利維坦」號戰艦就這麼楊帆起航了。
看著身後這些滿甲板亂跑的基恩水手們，溫和實在是理解不了船頭昆卡那莫名的豪情是從什麼地方湧現出來的。
風向對他們非常友好，從西邊吹來的信風呼呼地刮，非凡利維坦號張滿了帆，快速地前進著。
溫和抬眼看去，不管哪個方向都是蔚藍的大海，詢問了一下基恩水手自己睡覺的房間在哪之後，他便將安幽送回了船艙裡面，畢竟甲板上的海風，還是很猛烈的。
「你們兩個還習慣吧？」趴在船舷邊上的昆卡一抬眼，正好瞟見了從船艙裡面走出來的溫和，他看著對方輕聲說道，「如果暈船的話就告訴我，我可是有獨家秘方的。」
「安幽貌似沒啥事，躺床上就睡著了，我也沒什麼反應。」溫和擺了擺手，也趴到了昆卡身邊，看著面前藍色的大海輕聲問道，「你的家鄉……現在怎麼樣了？」
「不知道。」
原本溫和還在擔心自己的問話是不是有些唐突，但是昆卡乾淨利落的回答瞬間就打消了他的疑慮，他看著昆卡的側臉，確定他沒有感到什麼不愉快之後繼續出聲問道：「那……你不回家去看看嗎？」
「回去幹嗎？」昆卡的反問讓溫和不由一愣，「在我出海的那個時候起，就沒有想過能活著回去……不對，小子你難道相信了我昨晚說的那些胡話？」
「那並不是什麼胡話，你和我都很清楚。」溫和漏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輕輕地搖了搖頭，「其實說心裡話，你經歷的一切，我都有些感同身受。」
「哈哈，在這個所有人都認為我在吹牛比的時候，你也許是唯一一個相信我的人了。」昆卡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容，旋即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他從戰艦殘骸中撿回的那個老煙斗，輕輕地叼在嘴裡，低聲說道，「我所有的手下應該都死在那場風暴之中了，我真的沒有預料到自己居然還能活下來。」
「在這一點上，我們確實一樣。」溫和露出了一個有些苦澀的笑容，眼神沒有焦距地在海面上來回看著，「我手下所有的兄弟都死在了對抗惡魔的戰鬥中，對於第一次上戰場的我來說，還真是殘酷。」
「打仗，總會死人的。」昆卡從上衣兜里掏出一個小紙包，將裡面的煙葉塞進煙斗之中，然後用火柴點燃，裊裊的青煙剛剛升起就被飄過的海風所吹散，「我們身為統帥，在做好犧牲準備的同時更應該習慣這一點。」
「我知道。」溫和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如果我的實力足夠，我一定會讓所有我想要保護的人，都活下去！」
「很不錯的想法，但是如果我的實力足夠，我會幹掉所有威脅我的敵人！」昆卡吐了一個煙圈，笑著說道，「要想不再害怕別人，那就只能讓自己變成那個最可怕的。」
「要想不再害怕別人，那就只能讓自己變成那個最可怕的？」
溫和獃獃地咀嚼著昆卡的話語，竟然一時之間走了神，昆卡見他一直沒有說話，回過頭正好看到了他那獃獃的樣子。
露出一個笑容，昆卡也沒有去打擾溫和，就這麼放任他進入那種類似於冥想的狀態，然後自顧自地抽著手中的煙斗。
良久之後，煙斗中的煙草幾乎已經焚燒殆盡，溫和才緩緩地回過神來，長出了一口氣。
「想通了？」
「想通了！」
扭頭看著昆卡的笑臉，溫和也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容，他的嘴角微微上揚，語氣中帶上了一種先前沒有的豁達感覺。
「那我能不能多嘴問一句，你經歷了什麼？」昆卡摘下手中的煙斗，將裡面的灰燼倒入大海，「原諒我的好奇心，這絕對是每一個老水手的通病。」
昆卡靜靜地聽著溫和那平淡的敘述，什麼也沒有多說，見兩人聊得那麼開心，非凡利維坦號上的水手們也自覺地繞過了這個地方，畢竟誰也不知道要是打擾了兩個大佬的興緻，會不會被順手丟進海里喂鯊魚。
畢竟這是昆卡的船，船長就是老大。
「所有的經過就是這個樣子。」溫和嘆了口氣，看著身邊昆卡的側臉，「我說完了，該你了。」
「我？我的故事你不是都聽過了嗎。」昆卡自嘲地笑了笑，「就是昨晚我在酒館里說的那些，雖然有些誇大其詞，但基本都是真的。」
「不，我想知道的是在那場風暴最後發生了什麼，你不是說你在大海的深處，見到了自己的戀人嗎？」
「哈，你說的是這個啊，我可不知道是怎麼見到她的，我只知道我在黑暗的大洋深處，見到了她，在我還是個毛頭小子，嘴上沒一根毛的時候，我就與她在一次意外中邂逅了。」昆卡大笑著說道，「從那時起，我就決定了，這一輩子只愛她一個。」
「她見到你，開心嗎？」
「開心？她不開心，原本那麼愛笑的她卻在那裡哭泣。」昆卡低下頭，臉上的表情卻非常幸福，「我游過去，她就一把將我摟在了懷裡，哦，你是不知道，這麼多年了，她還是那麼美！」
「後來呢？」
「後來她先是把我臭罵了一頓，然後用她的雙唇親吻了我這滿是皺紋的額頭，我當時簡直以為自己穿梭了時空，回到了年輕時候的樣子！」昆卡笑著說道，「我問她我是不是死了，她卻抱著我一言不發，過了很久很久，她才對我說道『你可以死在任何地方，但不是大海里，因為大海拒絕你』，然後我就感到頭頂有一陣微光，雖然我還不想跟她告別，可是她卻鬆開了手，在那迷人的微笑中把我推了出去。」
「噫……你居然就這麼放開她了嗎？」
「哈哈，因為我知道，我們還會再見的。」昆卡的眼中閃爍著自信與開心的光芒，「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