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真·精分現場

  黎明的第一道陽光穿透了窗戶，斜斜地照在了溫和的臉上，他緩緩地睜開眼睛，獃獃地躺在床上。


  難道……是夢？

  溫和伸出手，那股潮濕的霉味似乎在近在眼前，絕對不是夢，那種似曾相識的恐懼，不可能平端地再現的如此真實。


  而且那個「溫和」也不是憑空虛構出來的，這一點他自己比誰都更加清楚。


  小的時候溫和曾經有過一次高燒的經歷，但是由於時間太過久遠以及其他的種種原因，以至於到了現在，就連病因是什麼他也不記得了，他唯一還記得的東西，就是那次高燒之後，他總會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昨晚那個無限循環的迴廊，遇到那個鏡像一樣的自己。


  但是那並不是自己，他也會哭會笑，會悲傷會害怕，兩人相見的時候總有一些有趣的話題可以聊，當時的那個迴廊根本不是現在這幅破敗的樣子，那裡有溫和喜歡的玩具和他喜歡的遊戲機，對於那時的溫和來說，那個地方是一個天堂。


  因為他不會嘲笑自己，也不會要求自己去學習，也不會拿自己跟別人家的孩子比較，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只有輕鬆。


  可是漸漸的，一切都變了。


  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溫和越來越孤僻，如果可以，他甚至能夠一整天不和其他人說一句話，因為對那時的溫和來說，相比較於外面的世界，他更喜歡跟迴廊中的自己待在一起。


  這就直接地導致了溫和越來越沉默寡言，越來越脫離現實世界。


  溫和的異樣引起了他父母的注意，對於自己孩子的變化，他們感到了恐懼。


  沒錯，恐懼。


  對於那個時代的人來說，溫和的這種行為不亞於可怕的「鬼上身」，人們對於自己不了解的東西總是充滿了恐懼，更何況是自己的親人，那不單單是恐懼，還混雜著擔心。


  對於自己孩子的鐘種行為，醫生給出的答案是精神分裂症。


  九十年代的時候，人們還遠遠不了解精神類的疾病，人們的認知似乎全都是空白的，但卻有一種共識，那就是這種病非常的可怕，而且根本無法治癒。


  面對時而沉默，時而獨自發笑，時而自言自語的溫和，他的媽媽幾乎哭幹了眼淚，但他的爸爸沒有放棄希望，他們找來了最好的醫生為他治療。


  在那名心理醫生的誘導之下，溫和漸漸地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同尋常，他慢慢地開始討厭迴廊中的生活，討厭那曾經帶給他無數歡樂的地方，最後，他開始厭惡那個和自己心意一致的「自己」。


  最後，在醫生的誘導之下，溫和與幻境迴廊中的自己徹底地決裂了，兩個人大打出手，互相指責著對方的不對，直到這時溫和才突然發現，面前的這個「溫和」，和他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一模一樣。


  那就是，永遠的離開這裡，前往外面的世界。


  在激烈的交涉之中，兩人的根性逐漸顯現了出來，雖然都是溫和，但卻截然不同，溫和的表人格本性平和，不願意計較太多，很多時候寧願委屈自己也可以答應別人的要求，很多時候都不會把自己真正的情感表露出來，而另一個「溫和」性格激烈，擁有著一股幾近瘋狂的執著，心裡想的東西全都寫在臉上，他不像溫和表人格一樣圓滑，愛與恨就如同楚河漢界一般，絕對不會混淆。


  表人格，也就是現在的溫和，其實不是很願意與自己的另一個人格衝突，到最後，他甚至決定讓里人格出去，自己獨自在這個迴廊中生活下去，但是另一個里人格卻不這麼想。


  里人格，想讓他消失，再也不要出現。


  在醫生和父母的幫助之下，個性平和的表人格被引導了出來，而另一個個性較為陰暗略有缺陷的里人格，則被他自己永遠的封在了那個迴廊之中。


  那幾乎是一種讓人崩潰的經歷，就好像自己親手殺了自己一樣，這麼多年過去了，溫和依舊無法忘記當時另一個自己看著自己的表情，根本無法忘記那種——無聲的怨恨。


  「真是的，我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溫和自嘲地笑了笑，說到底，昨晚的一切還是太虛幻了，但是最後他眯眼看著自己的模樣，那種寒冷刺骨的感覺，還真是和十幾年前如出一轍。


  「咚咚咚咚……」


  伴隨著一陣咚咚的上樓聲，穿戴整齊的艾若出現在了溫和面前，看到她這副正式的打扮，溫和納悶地問道：「你這是要去幹嘛？」


  「去城裡的騎士分部接受編外騎士的冊封。」艾若微微偏了偏頭，低聲說道，「你的傷……好些了嗎？」


  溫和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沖著艾若露出了一個笑容。


  「已經不疼了，那個醫生的葯還是很有效果的。」


  「那……那就好。」


  艾若支支吾吾的樣子讓溫和有些在意，但是看到她這副樣子，估計問了也不會得到什麼有用的答覆，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溫和出聲說道：「快去吧，這樣的事情，還是早點的好。」


  「……嗯。」


  ………………


  又是平靜的一天，傍晚的時候艾若終於回來了，溫和一眼就可以看出她的疲憊，雖然並沒有在自己媽媽的面前表現出來，但上了閣樓之後，艾若不顧形象地一下在就倒在了溫和的床上。


  溫和站在窗邊，無言地看著窗外這個陌生的世界，剛想感慨一下的時候，躺在床上的艾若突然出聲說話了。


  「我決定了！」翻身坐起的艾若盯著溫和，語氣無比嚴肅，「編外騎士團的頭銜，還是要給你才好，明天我就去騎士分部說清楚當時發生的一切，這個榮譽，應該是屬於你的。」


  「好啦好啦。」


  溫和無奈地笑了笑，回頭繼續看向窗外：「你知道我不在乎這些，我現在的願望只有回家，我又沒有你這麼強的實力，就算你讓我去那個什麼騎士分部當一個編外騎士，我也派不上什麼用場，再說了，說不定哪天我突然就回去了，這東西又帶不走，還是留給你的好。」


  「可是……我心裡過意不去。」艾若低下頭咬著嘴唇，「要不，我教你一些戰技吧！」


  「啊哈？！」


  溫和一副智商欠費的樣子看著艾若：「我……我學戰技幹嘛？」


  「你一個大男人，沒有能力保護自己怎麼行，放心吧，你的身體素質不錯，一定很快就能掌握的，哇哈哈哈哈哈……我要當師傅啦！當師傅嘍~~~」


  「那個……」溫和扶著額頭，無語地看著面前一臉中二笑容的艾若，「我還沒同意呢。」


  「當師傅嘍……哈哈哈哈……」


  自己難道是不小心打開了這個姑娘的中二病開關么。